Chapter.84突逢惊变

他们本来就对新病毒充满恐惧，但是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罹患病毒究竟是何等惨状，眼前的一幕无疑是将事实血淋淋地撕开，赤条条地展示在他们面前。

    或许人们都存着这样一种侥幸的心理：虽然病毒肆虐，但是这种症状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我是安全的。他们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麻痹自己，而残酷的事实无疑就是要打破幻想，在还远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驱赶着手无存铁的人们踏上残酷的战场。

    欧阳和楚曦身边，惊恐的尖叫与哭泣不绝于耳，甚至在还没有确定自己被新病毒感染的时候，人们脆弱的意志就已经先行崩溃！在他们看来，新病毒无异于洪水猛兽，和这样的洪水猛兽共处一室，那简直等同于给自己判了死刑。

    欧阳对公众的无知和盲目感到无奈，她正准备挺身而出的时候，手腕却被楚曦攥住。

    “你打算做什么？”楚曦紧张地看着欧阳，唯恐她在这个时候出头。

    “没事的，我不会靠近病人的。”欧阳见无法挣脱楚曦的手，索性任由他抓着：“我只是想缓解现场的恐慌！”

    正说着，欧阳从厨具处拿了一把大铁勺，在钢质的购物架上“砰砰砰”用力砸了几下，试图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各位！”虽然尽量提高了音量，但在一片人声鼎沸中，她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淹没了。

    楚曦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促销区的货架上放着一个扩音器，他立刻拿过扩音器，运足中气大喊一声：“各位！请静一静！”

    楚曦这一声极大，借助扩音器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惊恐的人们齐刷刷地朝着他看来，便利店里竟难得地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楚曦立刻抓住这个时机，把扩音器递给了他身边的欧阳。

    “各位，我是医药行业人士！如果你们不想被病毒感染，请站好安静地听我说。”欧阳镇定的语气和神态感染了众人，虽然她看上去显得过于年轻，但是在这个小群体当中，一个懂行的人无异于救命稻草。

    “根据我们对新病毒的研究，它主要通过体液传播，也就是只要你们不接触病人的鲜血、唾液这些体液，就没有感染风险。”这句话大大地安抚了现场人们的情绪。

    “所以现在，请你们退后，和病人保持距离。”欧阳这句话说完，人们开始直觉地再次向后退去，看到这个结果，欧阳满意地点点头：“请各位稍安勿躁，在这里等待一会儿，等到救护车来到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当她放下手中扩音器的时候，楚曦也已经给120拨打过了急救电话，对方陈诺20分钟之内到大这个便利店。

    “看来如果麻烦要找上门的话，是怎么躲都躲不掉的。”楚曦紧握着欧阳的手，无奈一笑。

    欧阳是从来不怕麻烦的人，“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唯有选择正面迎击！”

    就在她和楚曦说话的当口，旁边的人朝欧阳聚拢过来，开始向她询问关于新病毒的一些知识，而欧阳也不吝讲解，在对新病毒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人们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一晃20分钟过去，远远地他们就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人们脸上都隐隐透出了振奋的神色。

    和病毒感染病人困在一起二十分钟，如果没有一个专业人士在旁边调解的话，这简直就是如地狱一般的经历。

    白色救护车在便利店门口停下，训练有素的急救人员全副武装抬着担架从车上飞奔下来，他们协力将发病的患者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随后连119的队伍也来了，他们接通路边的水管，开始用清水冲刷病人的血迹，并且用消毒水进行几轮消毒。

    出去的希望就在眼前，人们开始准备了起来，他们三三两两地起身，带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出去。

    当119把所有的善后工作都处理完毕时，人们心情一松，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在这个地方哪怕再多待一秒，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啊！

    正当人们准备离开便利店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119快速行动起来，推上了便利店的门，用一把重锁将三十几号人全部锁在了便利店里！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把他们锁在这里！不是已经把病原消除了吗？！他们难道不是被救援的对象吗！

    情绪激动的人群冲到门口，用力拍打着厚厚的玻璃，而外面看守的人完全不为所动。

    “我们要出去！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

    “对啊！我们不是病毒携带者！”

    “我要回家！”

    “你们有什么权力把我们关起来？！你们这是非法监禁！”

    欧阳和楚曦被汹涌的人潮挤到一边。为了防止欧阳被情绪激动的人误伤，楚曦将她护在怀里。欧阳抬头和楚曦交换了一下眼神，楚曦虽然神色凝重，却没有多少惊讶的情绪。

    “他们要把我们隔离。”三秒钟后，欧阳做出了判断。

    楚曦微微点头：“可以理解，毕竟我们曾经和病原处于同一个空间长达二十分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救护车把我们分别接走分批送到医院里观察。”

    欧阳皱眉，“我们可以理解，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理解。”

    119此举无异于在人们脑海中紧绷的弦上重重地拨弄了一把，彻底地刺痛了他们心中的敏感点！

    果然，不甘心坐以待毙的人已经开始搬动便利店的重物，准备砸破门口厚重的玻璃逃出去。而这一片是高级住宅区，就连这个便利店里的设施也是一流的钢化防弹玻璃，他们试图砸碎玻璃的举动完全成为徒劳。

    五分钟后，他们耳边传来了更加密集的鸣笛声，似乎有很多急救车朝这里聚拢了过来。

    在群众惊恐和愤怒的眼神中，便利店的门口被打开，他们试图一涌而出，早有准备的119和协警们已经将出去的路口堵死。

    “各位请不要惊慌，为了确保各位的健康，我们需要对各位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观察，请你们理解！”

    扩音喇叭中负责人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但这却安抚不了人们激动的情绪。

    “如果你们身上携带了埃博拉病毒，回家后传染给你们的亲人朋友怎么办！”

    在扩音器中喊出了这样一句振聋发聩的话后，暴躁的人们神色一滞，这句话稳准狠的戳中的他们的痛脚。他们所面对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难道还要自私地将同样的威胁带给他们的亲人朋友吗？他们有父母妻儿，那些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他们可以罔顾陌生人的死活，却没法对亲朋的生命如此草率。

    劝服工作还在继续，虽然有人态度依旧强硬，但是更多人都顺从地上了救护车，选择接受隔离观察。

    楚曦全程都紧握着欧阳的手，处变不惊，他们对隔离观察的安排没有抵抗，当他们两人牵手走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默契地一起登上了救护车。

    在隔离观察病房里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a市医院的病房基本都处于了饱和状态，甚至腾出了别的科室的病房移作观察用。为了防止病人之间的交叉感染，每个人都单独被安排在了一个病房里。隔离区条件简易，根本就没有供病人打发时间的设施。

    欧阳被禁足在病房内，除了定期测量体温和更换床单，病房的门基本不会打开。活动范围只是区区十多平米，走几步就是白墙，这种生活和监禁无异。

    楚曦的病房就砸欧阳的对门，他们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见不到对方一面。楚曦僵硬地在床上躺了两个多小时，越躺越清醒，越躺越觉得时间难熬。巨大的空白感袭来，本来很忙碌的人，大脑一下子被清空，忽然觉得无所适从。

    所幸的是为了方便与外界沟通，他们的随身物品都没有被收走。他和欧阳出门的时候身上只带了手机、零钱和家门的钥匙，手机成了他此刻和外界沟通的唯一途径。

    公司的事情必须要安排，他用最简练的语言向闵湄说明了他的情况之后，看到手机上只剩半格电，只得把手机切换到省电模式，所有不必要的功能全部关掉，他必须指着这半格电撑过接下来的一周时间。

    第一天时间过去，楚曦在脑海中整理着公司最近事务的思路，当他把所有的事情安排都想清楚了，时间才仅仅过去了四个小时，剩下来的时间简直无事可做！

    缓缓前进的时间让人烦躁，当护士终于进来测量体温的时候，楚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道：“您好，对面的女孩是我女朋友，她情况怎么样了？”

    那护士瞥了一眼，或许是看楚曦颜值高，难得耐着性子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去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睡觉呢，我测了一下她的体温，一切正常，你就放心吧。”

    楚曦听了护士的回答，一时间哭笑不得。他在这里抓肝挠心地担忧着，牵挂着，她倒好，倒在床上闷头睡觉，连护士进门了都毫无察觉。心境上虽有落差，可是听到欧阳平安无事的消息，楚曦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欧阳本来就是这样性子，随遇而安，不作无谓的担心，遇事超级镇定。她这样并不表示她不在乎，只是天性如此，从容理智，心理素质超出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