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酒席

石嘉早早的就在饭店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林翰悄悄的绕到他背后，伸手在他后脑勺上轻轻的弹了一个脑瓜崩，随即哈哈大笑。石嘉一惊，回头见是他，郝然一笑道：“走过来的啊？进屋吧，三楼，333大包，人齐了。”林翰搂过他的肩头并步行走，道：“兄弟，哥哥对不住你了，要走的事情也没和你商量。其实我也想好了，无论那边的面试过关与否，我都决定辞去这份工作了，是该要做出点改变了。不过你别想多了，咱们是一辈子的哥们，别在意眼前的这一段聚散。”石嘉声音有些低沉，道：“我懂。”

    漂亮的女服务员很有职业素质，一路微笑着把二人带到了333包房。一进门，只见王蕴明居中而坐，左手边是库管老王，右手边是会计李中平，其余人分散而坐。林翰紧走俩步，拣了个没人的空位就要坐。老王喊道：“林子，这个座位是我给你占的，过来，今天你挨着经理坐。”林翰道：“不用，您坐吧，这里也一样。”老王一瞪眼道：“过来！”林翰无奈，只好走过去坐了下来。王蕴明笑吟吟的望着他道：“林子，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又打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道：“这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嗯一分也不多，你点点吧。”林翰双手接过来直接揣了起来，道：“点什么点，经理，咱开始吧？”

    王蕴明道：“开始，服务员，走菜吧。”门外的服务员早做好了准备，顷刻间四个凉菜马上就端了上来。大家伙闹哄哄的互相倒酒的期间，几个炖菜和炒菜也陆续上了桌。

    王蕴明站起身来，举杯道：“来，弟兄们，大家举杯。今天晚上这顿饭，咱们给林翰践行，感谢他俩年来为公司兢兢业业做出的贡献，同时也祝愿他在今后的新单位一帆风顺，干出成绩！干杯！”一仰脖，一杯二两的白酒直接进了肚。

    其他快递员也是下午才知道的消息，林翰人缘极佳，在公司又是老资格的老人，这一干小伙子对他甚是服气，纷纷附和着喝掉了杯中的白酒，有几个酒量不好的，直接换成了啤酒也一饮而尽。林翰看看手中的白酒，有点蒙圈，转头道：“服务员，给我也换成啤的吧。”王蕴明一把拦住他道：“平时换就换了，今天这场面，你还好意思换啊？”林翰望向王蕴明，见他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咬牙道：“好，干就干！”抬脖子喝光了杯中酒。一股辛辣的热流，瞬间淌遍了喉咙和肠胃，林翰鼻涕眼泪齐流，挣扎着马上用筷子去夹菜。王蕴明很是高兴，拍拍林翰的肩膀道：“表现好！头一次见你喝白酒，还一下子一杯，不错！”林翰嘴里塞着一口雪梨，含含糊糊道：“敢喝，敢喝。总之是你逼的，一会我出乖露丑，你可别怨我。”王蕴明就哈哈大笑，嘱咐大家都把酒又倒满。

    接下来在林翰的一再请求下，终于换成了啤酒。酒席就在一片哄闹中开始进行。期间大家的第一杯全都是直奔主题，林翰也不扭捏，酒到杯干。他知道躲是躲不过去，又没有好的说辞，那就不如态度良好，遂了大家的心意。这一轮下来，林翰有一杯白酒垫底，十二个人十一杯啤酒，酒意直接就到了七分。说话开始舌头发硬，他搂住王蕴明道：“经理，兄弟还是那句话，以后走到哪里，我都不忘记咱哥们的情谊，今天您安排的这么好，我要谢谢你。”王蕴明举杯道：“谢什么谢，多喝点是正经！”林翰就又去拿杯子，右手缩回来的时候手背猛的跳了一下，险些把酒杯仍在地下。“不妙！”林翰吃了一惊，把酒杯勉强交到左手抬头干杯，右手垂下后又猛烈的跳了一下。

    “这个癫痫病又要发作！”林翰心中飞快的算计着该怎么办。起身道：“我去方便，撑的我好辛苦。”摇摇晃晃的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就开始冲洗手背。本来今天他的伤势还不宜接触水，但是现在林翰顾不得这许多，他心里明白，那条蓝芒要是出现了，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可是这条蓝芒偏偏就不如他愿，在这个关键时刻又一次的凸弹出来。

    林翰心急如焚，拼命用凉水揉搓手背，眼见那条蓝芒若隐若现，开始又一次向臂弯处进发。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掐臂弯，以便阻挡住它前进。这回这条蓝芒劲头十足，撒了欢儿的钻挤，林翰换了好几个姿势，眼看就要把不住臂弯处了。募得石嘉突然出现在后面，大声问道：“翰哥，你这是怎么了？”林翰不防，吓了一大跳，左手一松，那条蓝芒再也不受控制，径直穿过臂弯，摧枯拉朽般一直冲到了肩头。林翰惊的一头大汗，口中道：“蓝.蓝.”石嘉一把抢过他的右手看去，道：“什么蓝？烂了么？”林翰感觉那股蓝芒在肩膀处来回活动一会，好像再没了进发的乐趣，偃旗息鼓，终于又无了声息。心下一动，道：“你看，是不是手背没好啊？你看出有什么问题了么？”想起自己在医院和小保安那一幕，说不定石嘉也未必看得出什么。石嘉看了半晌，果然挠头道：“没什么不妥啊，也不红不肿的。”林翰道：“你再仔细看看，我上午打了药，是不是晚上喝酒引起什么不适了？”他现在明明清楚的看到那道蓝芒还是在闪现。石嘉就又举着他的手仔细的上下翻看了几遍，最后还是迷茫的摇摇头。

    林翰放下心来，看来这道蓝芒又是自己能看到，别人无法观察到。道：“没事就行，总感觉有点不舒服，可能今天喝得太多了。”和石嘉一起回到桌上。老王举杯走过来道：“林子，知道你有学问，还是大学生，咱这里不是你长呆的地儿，来！和你干一个，以后发达了，别忘记这些兄弟。”林翰酒意上涌，确实有点无能为力，拉住老王左手道：“老王，你的心意我领，酒就不喝了行不？上午我在医院挂了药，刚才去洗手间感觉很不舒服，这样吧，石嘉替我喝一杯，我们哥俩谢谢你。”老王一听，很是关心，问道：“不舒服啊，是不是心跳气喘？皮肤过敏了么，快看看，别耽搁。”说着拽过林翰的胳膊。

    石嘉站在一旁，干了一杯啤酒道：“王叔，我替翰哥喝了。”老王道：“行，行。林子你感觉怎么样？”他们这三个人在一起谈话的内容，声音小了些。其他桌上的人，连同王蕴明都没在意，正喝的山摇地动。只有就近的会计李中平听到了，只见他也端起一杯酒走了过来，满脸笑意道：“林子，来，走一个！以后就不能经常和你一起了，大哥可是忘不了你。”林翰不知道刚才的谈话被他听到，以为李中平也不知情，就又把方才的那番话解释了一遍，石嘉早倒了一杯啤酒，准备代替他喝掉。李中平不满意的一皱眉道：“哎，什么话？你看你年纪轻轻，不红脸不岔气的，一杯酒的事，总得给我个面子吧？”林翰嘿嘿一笑，望向对方的眼睛，才要解释，右手手背又是一下猛跳，竟然听到了一句：“小兔崽子，就是要灌你，最好灌的你酒精过敏一命呜呼才好！”

    林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了嘴一时合拢不上。这句话可不像是玩笑话，说的恶狠狠的，况且刚才真的不见李中平张口说话，一直是笑呵呵的举杯在望着自己。见鬼了！这句话是谁说的？林翰以为自己一定听错了，惊恐的看了看石嘉，又看了看老王，均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李中平有点不耐烦，勉强笑道：“林子，看来我这大哥在你这里，这杯酒是进行不下去了是吧？真的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吗？”说着又望向林翰的眼睛来。林翰双目一接触对方的目光，手背又是一跳，这回又听见一句，而且千真万确是李中平的声音：“几次三番的坏我的好事，老子弄点公司的钱容易么，这下很好，终于滚蛋了！”林翰默默的坐了下来，脑海中一片混乱。李中平的的确确没有说过刚才那句话，包括之前的那句。但是自己怎么就听见了？偏头看看石嘉和老王也不像听到的样子，不然石嘉不会是这样的反应；而后一句老王要是听见也一定急，他本来就是王蕴明的老家堂叔，这样的至亲，当然是要向着自己家的买卖，不能容外人占了便宜。现在可以断定他们俩人干脆就没听见这俩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自己听到了李中平的内心潜台词！自己靠那条蓝芒，拥有了掌握别人内心活动的能力！

    林翰激动莫名，心中砰砰直跳，重又站起身来道：“来，李哥，这是兄弟的不是，这杯酒既然您都说到这地步了，我舍命陪君子，不能喝也要喝！”李中平阴阴的一笑，道：“这才对嘛，做兄弟就别客气。”陪着林翰干了杯中酒。林翰放下酒杯，一抹嘴，趁机用眼睛死死的盯住对方，不经意的问道：“李哥，你说我要是喝了这杯犯了病可咋办？”李中平不防他有这样一问，怔了一下，干笑道：“怎么会？林老弟你这年轻力壮的，不会，不会。”这回林翰的右手居然没跳，也并没有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翰心中奇怪，李中平的回答绝对是言不由衷，按着刚才他内心说的话那意思推敲，此时一定有更恶毒的语言在骂了出来，不过可惜的是，这次什么也没能听到。怎么又失灵了呢？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林翰有些失望，慢慢地放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