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87章 旧人空瘦 锦书难收：清禾

只是，换了句，随意地答话，“你会画画？”

    女子孟清浅，眼中有些暗淡下去，昨晚，萧家，她和姜渔晚谈话中就提到过，她此次回来，是专程学习中国画……

    “只是从小有兴趣而已，画得不好，见笑。”她垂眸低答俨。

    “很好。”他简单地答道。

    孟清浅却浅浅地微笑了，“谢谢，不过，说是自画，这画里人比我自己却要出色太多，画中，我借了荷花一缕魂，才将她画得这么有意境，我自己，和她比起来，实属庸脂俗粉了。稔”

    萧伊庭久久凝视着那副画，对她这番听起来似自贬话没做评价，只是唇角却扬起一个极浅微笑来，眉梢间多了些许不易察觉骄傲，这表情只宛若昙花一现，转瞬，又乌云沉沉了……

    “你们俩是认识？”江老诧异地看着二人。

    “见过，江老，不熟。”孟清浅倒也没有和萧伊庭攀近乎。

    “哦？”江老对于这个局面还是比较中意，“认识那是好！我就不用给你们再介绍了！伊庭，浅浅画相当不错，尤其擅长工笔人物，你看这画中人，极富神韵。浅浅啊，领悟其神这一点上很有天赋。当年清禾也是如此……”提起清禾，江老脸上又现伤感和缅怀，“清禾这孩子，真是太有灵性了，也是遗传基因使然吧，无论是书还是画，或者其它，都是极难得苗子，她画画儿写字，都跟玩儿似，却偏偏能玩出别人苦练几年十几年也达不到境界，字，是她擅长，我就不说了，这画儿她也没我面前画几幅，但是提起笔来，轻而易举就把别人体会不到神给勾勒出来了，当时看得我哦，简直像捡了个宝贝，无奈，这孩子不愿意跟我学啊！”

    江老唉声叹气中，萧伊庭之前脸上惊鸿而过骄傲和微笑再次浮现。

    江老又叹道，这一次却是对着孟清浅，“浅浅，你天赋算是很不错了，但是比起我那清禾来，还是差了些。”

    孟清浅也丝毫没有表露出生气来，如她名字一般，沉着清淡地面对江老评价，微笑加谦逊，“江老，浅浅哪里谈得上什么天分？也就是喜欢画画，靠着笨鸟先飞，勤能补拙，重要是自习画起所有老师都教导有方，耐心有加，才让浅浅画能见得了人，浅浅以后会加努力，来弥补自己天分上不足。”

    孟清浅很会说话，这番自谦十分诚恳，一点也不显得矫情，尤其提及老师时，并没有江老面前刻意地只强调江老，而是把所有教过她老师提了一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江老了，听起来很舒服，没有拍马屁嫌疑，很对江老胃口。

    江老哀叹中略显欣慰，“你倒是有几分清禾韵味，名字都带了个清字，为人作画都十分清雅，不错。”

    孟清浅再次垂下眼睑，这样赞誉她是喜欢听，比赞她画儿画得好让她欢喜，清雅二字，是她所追求。

    “好了，开始画吧！浅浅这副工笔画了一个星期了，今天可以画完，伊庭你来画这个。”江老道。

    萧伊庭随着江老来到一边画静物色彩，江老让他自己先画，一边看了一会儿，稍作指点之后，就离开了，让他自己画。

    他接触色彩时间还不长，但是运笔却十分大胆果断，一个上午，一副简单色彩作算是完成了，期间，江老不时上来指点一二，但是他画作结束时，江老却不。

    原本等着江老来评，身边却响起一个声音，“你才开始学画没多久吗？”

    是跟他说？再无别人，自然是。

    “是。”他知道自己才起步，这画是无法与人看。

    “很不错啊！”孟清浅却赞他，“很大胆，没有被色彩表面感觉束缚，能从外色彩去触发内心感知，你画，是有情。只不过，对色彩组合关系还了解得不够深入，毕竟你不是专业，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建议以后还学一些美学知识。”

    他还没回答，身后就响起了江老声音，“不错，画得不错，评得也相当好！伊庭，可别不服气，浅浅要教你，绰绰有余，她可是从小学画，功底扎实，悟性也好，我去年收得这个徒弟，也算欣慰了，你们两个，以后可以多多切磋。”

    “是，伊庭才起步，怎敢不服气？唯有以勤补拙，多加练习，还望姨公不嫌弃伊庭愚笨。”

    江老却道，“你们两个啊，都这么谦虚！伊庭，你也是颗好苗子啊！行了行了，都不说了，我给你再讲讲，然后准备吃饭，浅浅先下去吧。”

    “好。”孟清浅微微含笑，离开了画室。

    评完画之后，萧伊庭留江家吃饭，孟清浅也是，席间，孟清浅很讨于小嫚喜欢，而于小嫚看她眼神，一会儿悲戚，一会儿欢喜，分明是把她当成清禾了……

    吃完饭，萧伊庭告辞离去，于小嫚则道，“伊庭，正好浅浅和你同路，你送送她吧。”

    萧伊庭稍加犹豫，点了头，“好。”

    辞别二老，他和孟清浅一前一后出来，孟清浅很有分寸，自己开门坐上了后座，并没有坐进副驾驶室位置。

    “住哪？”萧伊庭坐进驾驶室问。

    “你把我放xx大学那儿就可以了，我去有点事，谢谢。”孟清浅很有礼貌地道。

    他于是一声不吭地，开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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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第一支丹桂吐开嫩黄花蕊时，苏芷珊三十岁生日到了。

    那日，苏芷珊邀同学一聚，叙多年同学情谊。

    席间，不知谁说起了叶清禾，惹得苏芷珊生日宴上失声大哭，有同学说，大家有时间还是多聚聚吧，人生无常，指不定哪天又少一个了……

    萧伊庭没能再继续坐下去，甚至没有告别，只身提前退席。

    许多故事，都和苏芷珊生日有关。

    第一次参加苏芷珊生日宴，他们高二，因为张萌无礼挑衅，他牵着她手离开，向所有人宣布，这是他带来人，谁也别想欺负！

    大一那年也是苏芷珊生日，他酒微醉，她扶着他回宿舍，学校那棵桂花树下，他们第一次轻吻，唇间含一瓣桂花，浓醉了整个季节……

    她说，桂花飘香时节，她会化作其中一瓣，落于他唇上，如今，桂花开了，你会来吗？

    回到家中他，拿着画笔，立于丹桂丛中，描着那星星淡黄。

    风过时候，一星，两星，飘落下来，或有一瓣果真沾于他唇上，他没有拈掉，以舌尖度进嘴里，细细品尝，一如品着她唇香……

    那是你吗？

    丹桂开了一树又一树，落了一层又一层，她却始终不曾入梦来……

    后一朵丹桂落，他忽然想起她曾经问过他话：二哥，你见过院子里桂花树结果吗？

    这颗桂花树，真不会结果吗？

    他心中剧烈地疼痛。

    第二天晚上，那一颗桂花树挂满了果实，是他买了各色假果，自己爬上树，满满地挂了一树……

    他坐树下，看着夜空下琳琅果实，默念：妹妹，桂花树是可以结果，所以，世界上也是有奇迹，是吗？

    树下一直坐到全身发冷，他才回屋。

    家里，萧城卓瞪着他莫名其妙，“萧伊庭，你弄那一树假果子干什么？玩过家家吗？幼不幼稚啊？”

    他冷着脸，“谁也别动它！”

    萧城卓嗤嘲笑他，“谁爱动呢？真我还摘两个下来吃吃！假谁要啊？”

    假！假！他讨厌听到这个词！

    可是，真会熟透掉落，只有假，才会永恒吗？

    他站妹妹房间里，看着窗外果子风中摇曳，看着那些树枝，从郁郁葱葱，到笼罩白霜，再到白雪覆盖，冬天，就这么来临了……

    院子里积起厚厚一层雪时候，孟清浅来家里玩，独自树下堆雪人，穿着黑色羽绒服，雪地里忙碌模样，让他想起了妹妹穿黑色羽绒服样子……

    “萧伊庭！下来啊！”她抬头，看见窗口他，叫他全名。

    他不准她叫二哥，所以她一直叫他全名……

    树上假果不堪积雪负荷，掉落一只下来，正好砸她仰起脸上，她轻声惊呼，场面有些好笑，他却笑不出来……

    积雪延误了飞机，姜渔晚却急着和朋友出去玩，所以，雪停恢复通航后，她马上就出发了。

    这是中国北，姜渔晚大嫂老家，她一下飞机就直接往医院赶去。

    该省好一家医院单人病房前，她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年轻女子脸，“阿姨。”

    “嗯！醒着吗？”她问。

    姜家老保姆也过来了，叫她，“小姐，您来了。”

    “是啊！早几天就该来了，这大雪耽搁不是吗？”她把东西放下，去了病床前。

    病床上平躺着一个女子，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还是醒。

    姜渔晚走到床边，轻轻地唤了一声，“清禾。”

    病床上人眼皮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白皙脸上一道刀伤，疤痕明显。

    姜渔晚伸出手去，她疤痕处轻轻抚摸，“清禾，等以后好些了，再把这疤痕给整掉吧……”她声音柔软，似乎对这个人充满疼惜。

    叶清禾还是没有说话，眼皮仍然垂着。

    “怎么还是这样啊？”她转过脸来，问两个保姆。

    老保姆说，“一直都这样呢……”

    姜渔晚立即起身了，前往医生办公室。

    “您好，我是单人病房里病人叶清禾妈妈。”她找到主治医生。

    “您好，我记得。”主治医生请她坐下。

    “我女儿这住了这么久，怎么没一点变化？我上次来是这个样子，现还是这样！”姜渔晚问道，这个医生是大嫂熟人，清禾这里时候，大嫂比她看得时间还多。

    “您别急。”主治医生宽慰她，“她情况不一样，之前受了那么多外伤，骨折还动了手术，这些全都加重了她病情，她这病，忌讳就是这些！前几个月好不容易才把外伤全部恢复，可是，这病恢复可就慢了。”

    “可是……这都多久了啊？大半年，再熬下去都过年了！还不见有好转！”姜渔晚却是真心着急，说着话语气极不客气。

    主治医生面露难色，“我们已经力治了……”

    “不行！你们这力治我看只能将病情继续恶化！我要转院！我要带她回北京去治！”姜渔晚急道。

    主治医生便道，“北京技术设备确比我们好些，如果您要坚持，那就带去北京吧。”

    “可是你们这样……”她终究是不想带叶清禾回北京，“你们这样，我怎么感觉她一天一天等日子啊？就等着后一天似！医生，不是我不信任你，你总得让我看到效果啊！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医生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做了好些工作不凑效，后赞成她转院去北京。

    姜渔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候，心情极为矛盾，外面思考了好久才进病房。

    慢慢走到叶清禾身边坐下，轻轻叫了她一声，“清禾……”

    叶清禾唇动了动。

    “清禾……”她脸上表情极其复杂，后痛下决心一般，“清禾，我带你回北京去，咱们回北京去治啊！”

    两滴泪，从叶清禾眼睑内滚了出来。

    她张了张唇，按她口型，应该是叫一声“妈妈”……

    “嗯！清禾，妈妈带你回北京去，不过，可以听妈妈说几句话吗？”她温柔地抚着叶清禾头发。

    叶清禾没有表情，可是心头却微微一震，再度沉落下去……

    “清禾……哎……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姜渔晚想了想，“就从你进萧家说起吧，咱娘俩今儿好好谈一谈，把话都说开了。说实话，你萧伯伯，不，你就叫爸爸吧，怎么说也养了你那么多年，确是把你当女儿来养。当初你爸爸要把你带回来，跟我商量时候我就不太想同意，因为你母亲是你爸年轻时梦中情人，我心里有疙瘩，但是，我也知道你爸爸这个人讲义气，既然说了要带，必定是会带你回来，来就来吧，可我不喜欢。

    我怕就是你和伊庭好上，可你们还是好上了，打心眼里说，我不希望你成为我儿媳妇，原因有许多，你母亲和伊庭爸爸纠葛，你孤儿身份，还有你过于内向性格，都是我不喜，但是我不喜欢有什么用呢？伊庭他们父子俩都把你当宝贝，我只好接受你。清禾啊，虽然我曾经冤枉过你，也你身上挑刺，但是那时候我是真打算接受你，希望你和伊庭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孩子，如果不发生以后事，就真这样了……

    后来外公外婆她们怎么样，我就不说了，只说说伊庭现情况。他离开了你，很不好，伤心欲绝，每天死气沉沉，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儿子，可见你离去对他有多大影响，我这个当妈，看眼里痛心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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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能许诺啊，每次许诺完不成，几天真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