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25章 番外（五）

牙芒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撑着船桨,木筏顺着水流安全的驶进岩洞中,一进入岩洞,四周的光线幽暗下来，手中火把暖黄色的光晕将灰暗的岩洞点亮。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声,牙芒顺着那声音走进岩洞深处的石台,鲛人们早等在那里。鲤依先是一把将紫槿抱在怀里,随后才看向牙芒,待看到牙芒手泛着明黄色光泽的火把时,露出好奇的神色来。

    不待鲤依说话,就听他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用极低的音量悄声道：“亮闪闪的，真好看啊。”牙芒闻言看过去,就见出言的是一直躲在鲤依身后的名叫俪云的鲛人,这名极不起眼的鲛人在任何时候都努力的削弱着自己的存在感，见牙芒的视线望过来，他极不好意思的缩回到鲤依身后。

    相比于只敢说说的俪云，鲤依的行动力要强得多，只见他略支起身来，探手便要摸向牙芒手中的火把。

    “快住手，这很危险！”不待鲤依摸到那火焰，一旁的贝姬便急急的打开他的手责备道。

    “可它很漂亮。”摸着被打痛的手，鲤依一脸委屈的道。

    “越漂亮的东西越有危险，你们在海里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看向鲤依，贝姬难得严厉的训斥道。贝姬的话似是唤起了鲤依某些不好的回忆，后者闻言露出悻悻的神色来。

    “贝姬说的对，火把会把手烫伤的，远远看着就好。尼尔闻言，笑着在一边帮腔道，言罢，他疑惑的冲贝姬道：“你以前见过火把吗？”在牙芒看来，相较于鲤依跟俪云的无知，贝姬显然要老成许多。

    “并没有，”贝姬嘴角含着笑意道：“我只是比他们要年长的多，更加谨慎一些罢了。”

    “贝姬已经六岁了，他是老资格的鲛人，是我们的引导着，他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鲤依倚在石台边，闻言忍不住出言道，随后，他的注意力便被牙芒带来的水果吸引了，从木筏上拾起一枚艳丽的红色果实，鲤依试探的咬了一口，入口的甜香让他幸福的眯起眼来。夸张的咂咂嘴，鲤依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手中红色果实来。

    看到鲤依的动作，牙芒不由失笑，捧起木筏上的水果分给紫槿同另两名鲛人，随着会面次数的增多，牙芒紫槿同这三名鲛人熟稔起来，因为鲛人们不吃动物的肉，牙芒每次过来，便会带一些水果分给他们。

    鲛人们对这些海中从未见过的可口食物满意极了，连带对牙芒跟紫槿也变得亲近了许多。

    趁着鲛人们进食的功夫，牙芒忍不住打量起三名鲛人来，这群有着人形鱼尾的奇异生物，都有着一头清爽的青色头发，贝姬的头发带着些自然卷，俪云的发丝稍短，鲤依的则最为柔顺纤长，秀丽的五官模糊了他们的年龄，牙芒根本无法从外貌上推断出他们的年龄差距来。

    “今天又要做练习码？”膝坐到鲛人们身边，牙芒随口问道。

    “当然，有鳞族巡游的步伐越来越近，我们必须的抓紧时间。”贝姬闻言，不由肃然的道。

    “你们说的有鳞族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见贝姬一再提及这个族群，牙芒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是我没有说清，难怪你会疑惑，”贝姬轻笑着道：“有鳞族是我们鲛人对他们的称呼，如果按照大陆统称，他们应该叫做人鱼！”

    “原来是人鱼！”牙芒回忆起兰特给他画得那张简易大陆地图，不由得眼睛一亮，抢着道：“我听说他们是海中的王者，整片无尽海都是他们的地盘。”见贝姬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牙芒大受鼓舞，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么说来人鱼是你们族群中的雄性咯？”

    似是被牙芒的话吓了一大跳，贝姬大力摇头道：“怎么可能，我们怎么能同有鳞者相提并论呢，”看向牙芒，贝姬认真道：“人鱼是神明的宠儿，是高贵的神眷一族，我们不过是卑微的神明造物，只是他们的附庸而已。追随他们是我们毕生宿命，我们是不可能同他们相提并论的。”

    “一生，要那么久的时间吗？好残酷的宿命。”牙芒闻言，忍不住咋舌道。

    “并不久，”贝姬摇头道：“没有被人鱼选中的鲛人只有短暂的七年寿命而已，一旦到了第七年，若是还没有得到任何一名人鱼的赐鳞，我们会很快老去，身躯化成泡沫，消散在水里。”贝姬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也不看牙芒自顾自的道：“说起来，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有鳞者的盛会了，如果这一次我还没有被选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会消散在海中。”

    贝姬说道这里，眼中露出淡淡的哀伤来，但更多的是认命。一旁的鲤依跟俪云闻言眼中也露出凄然的神色来。

    “七年，你们的寿命怎么会那么短暂？”牙芒有些讶然的道：“还有，赐鳞是什么？有了它会延长寿命吗？”

    “鲛人的寿命，自从‘牙贝’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面对牙芒一连串的问题，贝姬耐心的解释道：“至于赐鳞，那是人鱼一族最为重要的仪式，同我们的鲛衣不同，人鱼的尾巴有着细密结识的鳞片，他们也因此被成为有鳞族，每年，有鳞族都会在整片无尽海巡游，举办大型的盛会，到时，人鱼们大都会在盛会中选出一名鲛人作为自己终生的伴侣，取出自己尾鳍第三枚鳞片赐给被他选中的鲛人，而那名得到赐鳞的鲛人将会打破七年生命的魔咒，共享他的伴侣漫长的寿命。”

    “被选中的鲛人永远只是少数吧，你们的寿命同人鱼的寿命相差那么多，如果你们大量的死去，不会造成族群组成的不均等吗？”牙芒闻言，不由皱眉道。

    “怎么会呢，”贝姬露出一丝浅笑：“孕育我们的牙贝遍布整片无尽海，每一颗牙贝在汲取到足够的海水精华后，都会孕育出一名鲛人来，这片海域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鲛人出生，说起来，我们应当是整片大陆数量最为庞大的种群了，可惜，同数量庞大的我们相比，人鱼的数量却非常有限，作为子息最为艰难的种群，千百年来，他们的数量几乎没有增加，成百上千的鲛人在数量不多的人鱼面前，永远是被挑选的那一方！”说到这，贝姬有些自嘲的耸了耸肩：“神明永远是那么公平，他给了我们最为轻易的出生方式，却同时赐予了我们最为纤弱的身体，和更为短暂的寿命，整片无尽海，鲛人一族几乎是所有猎食者捕食的对象，说起来，我们能坐在这里等待盛会的开始，已经是神明的恩赐，我见过很多同伴刚刚出生，便落入海中猎食者的腹中，还有一些，因为缺乏有经验的引导着，迷失在浩瀚的无尽海中，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说，我跟俪云都是最最幸运的鲛人，刚刚出生就碰到了贝姬，被他引导着，学会了鲛人的生存本领。”贝姬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鲤依又忍不住插言道。

    安抚的看了鲤依一眼，贝姬缓声续道：“当然，即使面对如此多的生存困境，有着如此高的死亡率，能够活下来，掌握应有的生存常识，一直撑到盛会开始的鲛人数量仍然远远超过数量稀少的有鳞族，所以，我们只能围聚在人鱼身边，任凭他们挑选。”说到这里，贝姬眼中闪过悲哀又无奈的神色来。岩洞内的气氛也在这一刻低沉下来。

    一旁的牙芒闻言不由默然，正要开口安慰一下眼前纤细的鲛人，一旁的鲤依却先一步插了过来：“不要再说这些了，我都听了无数遍，已经听烦了。”鲤依丝毫不顾气氛的沉凝，摇着贝姬的胳膊撒娇道：“我们快开始练习吧！”

    贝姬闻言，也一扫刚刚的颓唐，打起精神道：“是啊，我们开始今天的练习吧。”

    这次还是鲤依最先开始，只见他脱下鲛衣颤巍巍的站立起来，这一次练习的内容显然不只简单的行走，只见鲤依稳住身形后，鲤依薄唇微张，下一刻，牙芒只觉得他听到了这世间最为美丽的音色。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越写越长……再给我3章时间，一定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