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知青

    “爷爷奶奶，就到这里吧，我和晚莞进去就行。”方隐年不想两个老人陪他们一起挤进火车站内。

    现在正是火车站人流最多的时候，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再让奶奶送一送，送一送。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茹秀华抓着方隐年的手不放，眼眶湿润，依依不舍。

    沐晚莞拉着两个行李箱都要走了，转头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疑惑。

    她不是很懂，为什么这么小一件事还要拉扯纠结。

    沐晚莞刚要催促，方巡抢先一步，“让隐年和晚莞走吧。”

    “隐年，好好照顾晚莞，爷爷不会让你们待太久。”

    方隐年点头，“我明白，不过爷爷，不需要着急，我想顺其自然。”

    如何‘顺其自然’？

    当然是让地沟里的老鼠，自己先露出马脚。

    方隐年说得很隐晦，方巡看着他嗯了声，然后拉着老伴到一旁安抚：“不用担心。隐年有本事，下乡后会有位置分配。”

    “分配？是不是......”茹秀华反应过来要问什么，不远的广场突然传来一阵歌声——

    ‘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

    ‘魅力的扬子江畔，是可爱的南京古城，我的家乡。’

    ‘啊，彩虹般的大桥，横跨了长江......’

    有人在唱《知青之歌》。

    顺着歌声走，只见广场往里的一处，依稀能看到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欢迎知青什么的字词。横幅下站满人，其中有不少身穿仿军装戴着仿军帽的年轻人，是他们在大声唱歌。

    沐晚莞没有听过这样的歌词，忧伤中带着向往，竟意外好听。

    沐晚莞也不催了，把两个行李箱放在栏杆上，手指无意识在把手点啊点。

    别人在不舍在哭泣，她倒是会转移注意。

    方隐年是第一个发现沐晚莞小手动作的，他心里的悲伤竟被她的小动作冲走了不少。

    方隐年放下手中的袋子，最后拥抱方巡和茹秀华，“我们走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爷爷奶奶，我也会好好照顾方隐年的。”沐晚莞心里哼着歌，敷衍地加了一句。

    方隐年：“......”

    拿着行李路过时，瞥了某人一眼，“走吧大忙人。”

    沐晚莞赶紧跟上，转头盯着方隐年，问：“你怎么知道我很忙？你是要帮我拿行李吗......”

    阳光璀璨，金闪闪的光芒落在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上，仿佛是他们自己在发光。

    茹秀华含泪看着两个最疼爱的小辈，她抓紧方巡的手，“他们....会一直好好的，是吗？”

    方巡：“当然，我保证。”

    *

    火车站内。

    “怎么还没来？”狄兰英扔下塑料袋，狠狠踩上两脚，“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

    “来了！”刁红指着大门口。

    只见进进出出的火车站大门口，进来两个格外显眼的身影。一个高大英俊，男子左手拿着麻袋，右手拧着一大捆棉被，后面还背着一个背包。

    明明这么狼狈，却依旧不影响男人的矜贵俊逸。

    他明明背对着光，刁红却一眼认出方隐年来。

    而方隐年旁边是沐晚莞。

    沐晚莞手里拿了两个行李箱，行李箱一红一深棕，像配对似的。

    沐晚莞长得好看，身姿纤细窈窕，鹅蛋脸，远黛眉，五官精致，脸色红润。

    拿着行李箱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旅游，而不是下乡劳作。

    别说狄兰英，就是刁红看到这么优哉游哉，没有一丝伤心忧愁的沐晚莞也溢出怒火。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她这是去下乡吗？”狄兰英指着沐晚莞，“她为什么还能这么高兴！”

    “她疯了吗？”

    “不行！”狄兰英冲出去，“我要弄死她。下乡都能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成全她。”

    “等等，等等兰英！”刁红差点捉不住狄兰英。

    两人的声音很大，加上两个女同志拉拉扯扯，很快就吸引周围人注意。

    沐晚莞也瞬间落到两人身上，当看到狄兰英，沐晚莞逗小狗似的挑起了眉。

    “方隐年，那天抓奸的来了。”

    方隐年：“......”在沐晚莞说话时，那种近乎于妥协般的无奈感又袭上心头。

    他垂眸看着身旁抑制不住激动的某人，叹气般指令道：“向左转，去登记。”

    “哦。”沐晚莞倒也听话。

    相对于对敌，她现在更想快点下乡，奔向大自然的怀抱。

    沐晚莞匆匆一瞥就跟着方隐年转弯去知青办签到处，跟刁红拉扯，想要去打人的狄兰英见此，整个人呆滞住。

    “她，她，她是不是无视我了？”

    “她竟敢无视我？！我要——”

    “好了！”刁红觉得丢人，大声喝止。狄兰英吓了一跳，她本就震惊意外的脸更是瞳孔瞪大。

    “连你也敢吼我？”

    ‘啪！’狄兰英一巴掌扇过去，将积压的怒火，将对沐晚莞的所有愤恨都压在这一巴掌上，扇到刁红脸上。

    刁红的脸瞬间肿胀起来。

    “你别以为我让你跟在我身边，你就能忘了自己是个泥腿子。”

    “滚！”

    扇完一巴掌发泄完，狄兰英也不留了。既然现在沐晚莞下乡，那她就去找方文彬，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方文彬。

    告诉他，从此再也没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他们可以结婚啦。

    方文彬一定会很高兴。

    “哇，真可怜。”沐晚莞放下行李箱，看到狄兰英打人离开的一幕，哇了一声。

    可她嘴上说人家可怜，但方隐年却一点也没听出她的怜悯。

    “好了，别闹了，快来签名。”方隐年甚至都没往那边看一眼，抓着沐晚莞的手，把钢笔塞到她手里。

    “签哪里？”

    “这里。”方隐年指着登记本一处，他指着的上面，刚好是方隐年的名字。

    两人签完，知青办的人核对完信息，给他们俩各递过来一个信封。

    知青办人员：“里面有你们分配的地址信息，还有补贴的钱。”

    钱？

    沐晚莞好奇地打开信封看，只见里面一大沓大团结，目测有四十张。她眨了眨眼，声音激动：“哇，可以买好多好多连环画啦。”

    方隐年眉心狂抽，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拿走沐晚莞信封。

    沐晚莞视线跟着信封动，“你干嘛？”

    “....这些钱先放我这里。”

    “为什么？”沐晚莞跳起来去抢，方隐年抬手，沐晚莞抢不到。

    “因为，我是你丈夫。”

    丈夫就要拿走她的钱？

    古蓝星的人类都这么不讲人道主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