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目·乌野 2 Chapter 002

    在踏进排球部的瞬间，月岛萤就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脚像是被钉在混凝土上，全身被捕食的乌鸦们用可怖的眼神从头到脚扫视一通，他眼神锐利疑惑，对着尤其明显的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前辈，你们就是因为经常这样看着清水学姐，才会被无视的。”

    话落，忽略身后两个从嘴里吐出幽灵的前辈，月岛萤叹了口气，和排球部这群奇怪的生物相处，人生就像是进入了困难模式一样。

    莫名其妙。

    但显然笨蛋不是只有两个，于是在排球部继经理是不是喜欢泽村大地之后，又多了一个八卦在内部疯传——

    月岛萤谈恋爱了。

    按道理，不论真假，八卦起码是要绕开当事人传播的，但是对于单细胞生物来说，隐形规则并不适用于乌野。

    在不知道多少次被田中前辈和西谷前辈阴测测的注视，被日向和影山用扭捏欲言又止的视线打量，不知道多少次成为社团成员训练期间的视线落点后，终于，月岛萤在放学后忍不住问起了山口忠。

    “我说啊，最近部门那群人在背着我搞什么？”

    “……有吗？”山口忠僵了一瞬，眼神游移，还是在和月岛萤懒散抬眼对视中败下阵来，他轻叹一口气，“就是，日向说，看到你在学校里和女生一起打伞，姿势还很亲昵，应该是有交往的女朋友了。”

    “那个笨蛋。”月岛萤扶额，“日向的话也有人相信吗？”

    “倒不如说，就因为是日向，所以才更显得可信了吧。”山口忠轻笑，“而且排球部来了个美貌的女经理，只有阿月不为所动，肯定是因为有了女朋友才会这样的啦，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他这么说，月岛反而沉默地扶了下黑色镜框。

    “而且昨天明明说好了和我一起回家，却突然发简讯说先走一步。”

    山口忠细数着印证猜测的几个推论，越说越觉得信服，最后拍定结论，“哪怕是在我看来，阿月，你也很不正常啊。”

    “……”

    月岛萤别扭的不想开口，但山口的喋喋不休还在继续，就像是忍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源源不断的输出最近听到的传闻。

    “啊？嗯，说起来当时浅川同学听到后也很吃惊，看起来有些话想说的样子，不过估计也是完全想不到阿月谈起恋爱是什么样子吧，毕竟就连我这个幼驯染也完全想象不到啊！”

    山口忠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阿月，恋爱是种什么感觉呀？”

    月岛萤心情烦闷，不太平衡，他在这里成为八卦谈资，经理大人却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有些恶劣的开口道，“这种话，去问经理不就好了吗？”

    说完有些后悔，又带着些许欲盖弥彰冷淡开口，“她不是，在和大地学长谈恋爱吗？”

    “浅川同学那只是传闻，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和阿月你还是不一样啦。”山口忠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而且虽然都说浅川同学喜欢大地前辈，但我感觉，她好像更喜欢菅原前辈多一些。”

    月岛萤微微一愣，又听山口继续说。

    “阿月你们经常在场上比赛可能不太注意，浅川同学和菅原前辈两个人之间总感觉有种插不进去的化学反应。”

    “不过都只是我的猜测啦，也没有什么依据，似乎有同学撞见过两个人一起吃午饭，但流言嘛，制造不需要任何成本，也不知道真假，就只是消耗下课业时间的谈资，感觉校园名人们也很辛苦呢，活在像我们这样无聊的同学们的嘴里……阿月？”

    山口忠看着月岛越来越阴沉的神色，有些奇怪，“啊嘞？怎么又生气了呀！”

    *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浅川唯一直在观望。

    在攻略位面请教前辈怎么定下初始目标的时候，也得到了很多千奇百怪的建议。

    但都说，初推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浅川唯记得很清楚前辈的话，“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外貌和xp见色起意，后来会因为心疼而怜爱，然后看着他这么爱我，舍不得只有他单方面付出，就忍不住回应。”

    “当出现那个突然触动的某个瞬间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初推是谁了。”

    浅川唯一开始觉得前辈说的瞬间有些抽象，描述也暧昧的让人手指蜷曲。

    但在被拜托去办公室去送学习资料，听到温柔坚定的声音说出——

    “老师，我不是因为什么好处才打排球的。”

    “我们三年级没有几天了。”

    “只要能让我多打几场，我什么都愿意做。”

    浅川唯觉得，她好像找到了开启那个瞬间的钥匙。

    烈阳撕裂游光，心跳声在耳根鼓动，神明诉说仲夏的青春缱绻。

    菅原——孝支

    浅川唯不受控的呢喃，记忆名字的分量。

    “……看来被后辈看热闹了啊。”

    教室廊道，火烧云把触手可及的世界都染成赭色，放学后，无人在意的角落，黑白两种颜色被光晕纠缠，影子也拉的暧昧。

    菅原孝支看到拿着资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门外的浅川唯，扶额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他还是有些企图从浅川唯这里找回些作为前辈的尊严，但眼前的女生好像并没有什么回避或者照顾前辈心情的意识，只是柔柔地叹了口气，“从最开始就在了，菅原前辈。”

    浅川唯歪头，突然直愣愣的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菅原孝支，在后者接过来疑惑的注视下，她一手撑着菅原孝支的肩膀，一边踮起脚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

    “在前辈明明是个笨蛋，却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开始，我就一直在了。”

    浅川唯近在咫尺的眼神深邃，透着认真，从下往上仰望着菅原孝支，目光清澈明亮，光晕悄悄然打在她的腕骨，黑色的发丝勾着金边从耳边垂下，无意拨弄着菅原孝支的指尖。

    垂下眼睑的菅原孝支看到这幕。

    瞳仁像是被烫到，视线扫过一触即分，他因为这难得的亲昵有些无措，脸颊染上绯红，虽然一直都知道经理很好看，但是平常都是正常社交距离去欣赏，现在突然凑近看到她的脸，菅原孝支觉得有些不妙。

    总觉得这个视线下，自己才像是被锁定的猎物一般。

    “糟糕，超可爱的啊！”

    “那，前辈喜欢我吗？”

    浅川唯的呼吸吐在菅原孝支的颈侧，刺激他喉结滚动，菅原孝支在意识到自己把心音说出来后，脸色爆红，岌岌可危的前辈尊严像是彻底碎掉，被强行剥掉最后一片，他在不知所措的怔愣中听到浅川唯这样发问。

    算是释放的讯号吗？

    菅原孝支被排球占满心神的大脑空了一个角落，总感觉西谷传过来了一个绝佳轨迹的排球，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像在赛场上一样灼热。

    理智筑起的高墙松动，意志在失神中被蚕食，他在近乎本能的支配下，听到自己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等待像是细密绵柔的网一点点收紧，几秒钟的时间里，菅原孝支感觉自己也有些透不过气。

    不会是什么恶劣的玩笑吧？

    被后辈玩弄了？

    说到底，确实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

    自然的距离贴近让浅川唯清甜的香气丝丝缕缕的传来，他心头涌上一丝悸动，耳根有些发热。

    浅川唯手指揉捏上他的衬衣，笑眼澄澈明亮，通红的耳尖藏在黑发下，“那好巧，我也好喜欢菅原前辈。”

    声音像蜜糖抚平了菅原孝支躁动的心。

    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压抑不住的雀跃，呼吸乱了一拍，被天才后辈打击的痛苦在这天好像被幸福稀释，头晕目眩——

    像是比赛结束，哨声响起，25:0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