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源洁流清

    雨后的樊城，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仿佛连天地都被洗涤一新，只是温度骤然冷了下来。

    “辛苦诸位了，樊城上下感激不尽。”

    城中守将府邸，赢夜看着眼前聚集起来的读书人说道。

    “我等愿为樊城尽绵薄之力。”为首的一位读书人拱手说道。

    蕴养了浩然之气的读书人，是儒宋的主要超凡力量，而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武夫的地位是很低的，在儒宋建立之初，只有那些青皮无赖才会进入厢军、禁军，寻常良家子就算是去经商也不会去当兵，基本上所有家庭都把读书当做培养孩子的第一目标。

    这种情况持续了上百年，直到异族的威胁越来越大，半壁山河沦丧，发现仅仅靠读书人并不能护佑国家太平，武夫的地位才重新被抬高了一点。

    但即便如此，整个儒宋依旧是以读书人为主的，庙堂上别说枢密使，就是枢密副使，都没有武夫出身之人担任的份。

    因此，儒宋这边外行领导内行，不懂打仗的指挥懂打仗的情况，根本改变不了。

    三个战区的将领都深受其害，哪怕一心抗击异族，可只要凭借战功走到了战区高层，那么别管你是什么名将，都必然会遭受猜忌，进而被制衡、打压，很多儒宋将领投敌都有这部分因素，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眼看着自己被剥夺兵权不反抗的。

    只能说，如今儒宋走到国家灭亡的边缘，自己内部的原因也很大。

    但庙堂上的勾心斗角，不耽误底层百姓、将士、读书人，在家国大义面前挺身而出所表现的忠义。

    庙堂上的宰相们再怎么算计，战区高层将领再怎么被猜忌，这仗总是要有人打的，国总是要有人去救的。

    正因如此，才有了襄樊死守，才有了行险清泥河。

    看着这些书生意气的读书人，赢夜也非常期待，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表现。

    数百名书生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随着他们的吟咏与挥毫，一道道蕴含着浩然正气的文字闪烁起来。

    紧接着，开始升到了空中。

    “源洁则流清，形端则影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文字的光芒越来越盛，随着文字的破碎，一股纯净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而一些水里影影绰绰的东西被净化掉了。

    “成了！”

    读书人们放下了纸笔，都松了口气。

    天山密教的小伎俩，终究是域外邪道，在儒宋境内，在发展了无数年的浩然正气力量体系面前，终究不能得逞。

    赢夜走上前，伸手捧起一捧河水，只见原本浑浊不堪的河水此刻已变得清澈见底，他尝了一口，只觉甘甜爽口，没有丝毫异味。

    随后，赢夜与这些读书人也细细交谈了一番。

    在妖清小世界，普通人信仰神明，神明回馈给信徒力量，神明归根结底都是人造出来的，有人信则有没人信则无，这是整个世界力量体系构建的基础逻辑。

    而这个小世界，却是以“气”为主导的，你不管信不信，“气”都存在于那里。

    看似魔元和儒宋同时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力量体系，但实际上只是乾元魔气和浩然正气这两种“气”所派生出来的，与此同时，还会诞生被不同的“气”所认可的魔灵或英灵。

    但乾元魔气和浩然正气的效果却不同，乾元魔气可以直接进入到士卒的体内，强化即时战斗力，还可以在士卒阵亡后叠加到其他士卒身上，让部队的战斗韧性变得非常强；而浩然正气，则不是主要作用于士卒战斗能力的，虽然有用于加持和战斗的部分，但更多的还是用于其他辅助领域。

    因此，浩然正气在战争方面是无法与乾元魔气相媲美的，这些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只能把他们当做“法师团”来用，真上阵还得靠亲军。

    不过这对于赢夜也够了，因为只要有本世界超凡力量的加持，那么靠着亲军远超普通儒宋士卒的身体素质，对抗大量被乾元魔气加持的魔元军队，起码是不吃亏的。

    随着水源问题的解决，樊城百姓的士气也随之大振。

    赢夜立刻召集将领们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如今水源已净，我们可以全力出战修复浮桥了。”

    城墙上，赢夜扭头道：“张顺将军，你的水师能否承担阻截任务？“

    张顺拱手说道：“我等定当竭尽全力，确保浮桥修复顺利。”

    因为系统修正的原因，在张顺等人的认知里，赢夜就是樊城守将，而他手下的士卒，都是儒宋军队。

    赢夜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其他将领：“翀虎，跟上次一样，你率领重甲步卒负责警戒浮桥两侧的江岸。傅桐，你负责调配城内物资和主持修复浮桥。”

    “是！”

    很快，樊城靠近汉水浮桥一侧城门大开，大量士卒和修桥民夫涌出城池，而水门也同时打开，张顺带领的那支由中小型战船组成的水师也开始遮蔽这一段的汉水，阻截可能从一字城出发的魔元水师。

    而樊城打算修复汉水浮桥的举动，根本就瞒不住魔元军队。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一字城，因为上次事件被魔元贵族们当众羞辱一番的张禧，这次是彻底摆了，根本不自己拿主意。

    “去请示张元帅，张元帅说出战，那便出战。”

    张弘范的指使很快就下达了——“传令下去，准备舰队，迎战儒宋水师。”

    然而，张禧的命令下达后，却并没有得到下属们的积极响应。

    此前两次大战，以及上次阻止樊城修复汉水浮桥，都是刘整部下出的力，而刘整如今依旧重伤昏迷，他的老部下士气低落，如今再让他们去阻截儒宋水师，实在是强人所难。

    至于新编练的两个水师万户，说实话，真没什么战斗力，名义上是万户，下面的战船根本没多少，编制内的战船都还在造着呢，龙骨都没铺完。

    张禧见状，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猛地一拍案几，大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难道要违抗军令吗？”

    两个水师万户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无奈地领命而去，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