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心灵折磨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父亲立刻放缓了语气，“念安，你听爸说，那个人……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我的心乱作一团，他们怎么会知道余淮？难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但奇怪的是，继母和父亲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仿佛那晚的对话只是一场梦。

    直到周末，继母突然提出要在家办一场家庭聚会，邀请了许多亲戚朋友。我本想拒绝，但继母却说：“念安，你都多久没回家了？这次就当是陪陪我和你爸，也让亲戚们看看你。”

    我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聚会当天，宾客满堂，欢声笑语不断。我强颜欢笑地应酬着，心里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影。

    酒过三巡，继母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盈盈地对众人说：“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继女，何念安。”

    我礼貌地向众人点头致意，心里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念安这孩子啊，从小就命苦，”继母的眼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小小年纪就没了妈，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不过，这孩子也争气，考上了警校，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我的心猛地一沉，继母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啊，”继母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这年头，当警察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女警察，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这不，我们家念安啊，就差点被一个罪犯给骗了！”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个罪犯啊，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余淮！听说还是个黑帮头目呢！要不是我们发现得早，及时阻止了他们，说不定我们家念安就被他给骗得团团转了！”

    继母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人群中的一个角落，余淮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空气仿佛凝固了，四周的欢声笑语变成了尖锐的嘲讽，一下下刺痛着我的耳膜。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小丑，任人评头论足。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余淮，期盼着他能为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否认。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化成了一股冰冷的绝望，将我整个人吞噬。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看不透。”

    “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表面光鲜的背后藏着什么？”

    ……

    周围的议论声像是一根根针，刺痛着我的神经。我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容，却觉得比哭还要难看。我多想大声地告诉他们，余淮不是坏人，我没有被骗，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沉默，究竟代表着什么。

    “念安啊，你也别怪阿姨说话难听，”继母的声音带着虚伪的关切，“阿姨也是为了你好，女孩子家家的，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被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给骗了。”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抽离了这具躯壳。我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继母摆布，配合着她演完这场闹剧。

    宴会终于结束了，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夜风冰冷刺骨，却不及我心头的寒意。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

    “念安！”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一丝焦急。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我知道是他，除了他，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追上来。

    “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恳求。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解释？他现在才想起来要解释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念安！”他再次叫我的名字，语气中透着一丝慌乱。

    我加快了脚步，只想逃离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逃离这个让我绝望的人……我像是背后有恶鬼追赶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只想逃离身后的声音，逃离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余淮的声音在我的身后越来越远，我却不敢停下脚步，仿佛只要一停下来，就会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回到家，我无力地靠在冰凉的门板上，任由泪水肆意横流。我就像一只受伤的鸟，想要回到安全的巢穴，却发现连家也变得陌生而冰冷。客厅里，继母尖酸刻薄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像是一把把利刃，将我仅存的自尊撕得粉碎。

    我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反锁上门，将自己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黑暗中，我无力地滑落到地板上，将头埋进膝盖，任由绝望和痛苦将我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沉默？难道他真的像继母说的那样，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我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却找不到答案。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痛得我无法呼吸。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怀疑自己的人生。我抛弃了警察的身份，抛弃了家人朋友，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信仰，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一个或许根本就不爱我的男人。

    我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的旅人，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凉和绝望。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那是余淮发来的信息。我不想看，也不想理会，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

    “念安，对不起，我……”

    信息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我的心口，让我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更加疼痛。

    我将手机扔到一边，任由它在黑暗中闪烁。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面对，也没有勇气再去相信。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我压抑的哭泣声在黑暗中回荡，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哀鸣，绝望而无助……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任凭泪水肆虐，像一场暴雨冲刷着我千疮百孔的心。余淮的信息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短暂地照亮了我的绝望，却又很快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个夜晚的。第二天，我强打起精神，用厚厚的粉底遮盖住脸上的憔悴。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任务的一部分，我不能被感情左右，更不能因为一时的软弱而放弃。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

    那天晚上，继母家举办家宴，说是为了庆祝她弟弟升职。我本不想去，但继母特意打电话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威胁，让我必须到场。

    我硬着头皮赴约，还没进门就听到继母夸张的笑声，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在向众人展示她美丽的羽毛。一进门，我就感觉到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大明星吗？怎么舍得从你的金主身边回来了？”继母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尖锐的针，刺痛我的神经。

    我强忍着怒火，装作没听见，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然而，继母并没有打算放过我，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我的不是，从我的穿着打扮到我的工作生活，事无巨细，没有一句好话。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用疼痛来保持冷静。我告诉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不要中了她的圈套。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继母见我不说话，更加得意忘形，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够了！”我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怒视着继母，“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一个被人玩弄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架子？”继母尖酸刻薄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我的自尊。

    我浑身颤抖，却无力反驳。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余淮。他手里拿着一个礼盒，显然是刚到不久。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

    我多么希望他能站出来，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好。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