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元2024年6月，甘肃省麦积山风景区内一旅行团刚刚结束山上的游程走下山来，导游赵莹莹手持旅行社引导小旗，领口别着无线麦克风，挂在腰间的便携音箱传出清脆的声音：“各位游客朋友们，大家跟上，不要掉队，接下来我们乘新能源游览车去姜维祠参观，”小姑娘一边指挥大家乘车，一边继续介绍“这是一个纪念姜维的祠堂，姜维是三国时期蜀国的将领，是诸葛亮军事上的继任者，在诸葛亮死后曾领兵九伐中原，可惜都没与成功，后来蜀国灭亡后，姜维被篡魏的司马昭部将杀害……”游客们听着导游介绍，不觉中已到达姜维祠，赵莹莹带领大家走进正殿，继续讲解：“姜维死后被葬于何处一直是个谜，有四个地方出现过姜维安葬地的民间传言，分别是剑阁关隘、天水城、芦山城、麦积山，可是经过考证四处都只有衣冠冢，这四个地方都有姜维的祠堂，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大家请看。”赵莹莹指着姜维塑像后面的背景壁画，继续说“这幅画是一幅水墨北国山景图，剑阁、天水、芦山的姜维祠也都是以山景壁画作为姜维像的背景，传说这四幅水墨画都是姜维生前亲自作画，画中的关隘就是剑阁，两处城池就是天水和芦山，而那座高耸的山峰正是我们刚刚去过的麦积山，姜维的四座祠堂壁画都是这几处景观组成的山景，有趣的这四画的景观虽然相同，但是在画中的排列顺序四个祠堂各不相同。这是为什么呢？”莹莹有点卖关子，看到游客都饶有兴致，她说出来答案：“剑阁、天水、芦山、麦积山几个地方的距离应该是不能出现在同一幅画中的，但如果把这壁画看成地图，四个地方的位置和比例恰如其分，虽然几个祠堂中的画中景观排列不同，也基本符合位置和比例，作画者很可能是从不同角度把四个景观画在了一副画中，更神奇的是利用卫星导航地图来验证就会发现，姜维是在同一个地点朝着不同方向绘制了这四幅画，我猜想啊，这四幅画很可能就是艺术性极强的军事地图，这比较符合姜维军事将领的身份！这仅是小赵的猜想哦，各位游客不要完全相信，哈哈！”

    “啪啪啪”游客中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用力鼓掌，其他游客也开始鼓掌，率先鼓掌的游客说：“导游说的很有道理！”

    “感谢这位帅哥的支持！”赵莹莹笑着答谢“你好像不是我们这个团的吧，请问帅哥怎么称呼？”

    “我叫火云星，自己来游玩的，本人从小就喜欢三国历史，我们喜欢三国的朋友有一个三国研习协会，业余时间经常在一起讨论研究三国，本人主要在做蜀国的相关研究，听到小妹讲姜维就跟着听听。算上今天麦积山，姜维的四个祠堂我都游览过了，我也发现这四幅画是在同一个地方，面向不同方向画出相同的景观，不过，军事地图一说倒是第一次听说，导游的猜想很大胆，也很符合逻辑！我也受教了！”

    赵莹莹连连摆手：“胡乱猜想的，不敢和帅哥的专业研究并论。”

    “导游有没有猜想过，姜维的这个同一地点是哪里呢？”火云星像是来了兴致，提出来更深层次的问题。

    “这我哪知道呀！不如帅哥来向大家介绍！”

    “这个地方就是——五丈原！”说完拿出一副标有五丈原位置的地图，还有几个地方的距离及比例等数据“壁画如果是地图，再把姜维塑像所处的位置投影到画面上，正是五丈原的位置，四幅画都是这样。”

    “哦！真是奇妙！”

    游客们几乎个个信服，纷纷赞赏。

    当天夜里，火云星非常兴奋久久不能入眠，多年来他对三国故事、三国历史和三国人物十分痴迷，今天不仅游遍了姜维祠，居然还碰上了一个导游和自己在姜维祠壁画上有着十分接近的猜想。三国时代历史久远，又有《三国演义》干扰了人们对这段历史的认识，有很人物、事件本就是众说纷纭，大家都是在猜想。能得到验证的并不多，猜想接近那就算是同道，赵莹莹是本地导游，一定知道不少姜维的民间传说，说不定这个小导游能让自己发掘出更多的成果。这个旅行团和自己住在同一家酒店，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加了微信好友。

    火云星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拿出手机翻阅在四个姜维祠中拍的照片打发时间，等待着睡意来临。

    忽然，他翻身坐起，在手机上反复翻看几张图片，似乎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良久，接着又准备起身找些资料。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帅哥，休息没？”居然是赵莹莹。

    火云星一惊，这大半夜的，小丫头想干啥？他顺手回复：“没呢”须臾间对方又来一条：“有兴趣出来夜游吗？”

    火云星迟疑了一下，回复：“好，五分钟后，大厅见。”

    火云星穿好外衣，走出房间乘电梯来到一楼酒店大厅，几乎同时对面的电梯中赵莹莹也走出来，两人同时挥手打招呼，火云星先问：“美女是夜猫子啊？明天不带团啦？”赵莹莹一脸轻松回答：“这个团麦积山是最后一个点，我们地导任务结束啦，我已经和他们团导交接过了，后面两天我都休息。想多听听帅哥的三国研究成果，也不知道你行程，怕明天你就走了，所以深夜相约冒昧打扰了！”

    火云星一笑：“别帅哥帅哥的啦，看你这么年轻，肯定比我小。你就叫我老火。”

    “老火？”赵莹莹一撇嘴“难听，又显老！你也大不了我几岁，我叫你云星哥，你就叫我莹莹好了。咋样？”赵莹莹头一歪，扬扬眉毛。

    此时的赵莹莹身上的导游制服已经换成一套淡紫色运动服，头发也从白天的倭朵髻变成了马尾辫，斜背一个休闲布包，换了衣装再结合上有点调皮的表情，甚是可爱。火云星笑着说：“那就这样吧”

    两人走出酒店，火云星问：“准备带我去哪夜游啊？”

    “麦积山呀！”赵莹莹似乎安排好了似的。

    “啥？白天刚去过的。”火云星有些不解“这么晚了，景区还售票吗？”赵莹莹咯咯地笑着说：“我是地导，就是地头蛇，带你走个不买票的路线！”说着挽上火云星的胳膊加快了脚步。

    火云星心中纳闷，这小姑娘跟自己好像是自来熟，大半夜约一个下午才认识的男人出来玩，不会有啥图谋吧？想来现在社会安定，到处都是监控，一个小姑娘也不会把自己怎样。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决定跟她去一探究竟。

    一边走着赵莹莹嘴可没闲着：“咱们这的麦积山是一座孤峰，海拔1742米，因山形奇特，孤峰突起，犹如麦垛，故而得名。以精美的雕塑和壁画而闻名。麦积山的历史文化悠久，早在1600年前就享有盛名。这里荟萃着后秦、西秦、北魏、北周、隋、唐、五代、宋、元、明、清等十几个朝代的塑像7200余身，壁画1000多平方米，分布在近两百个洞窟里。”

    火云星插一句：“你这是犯职业病了？”

    赵莹莹甩开挽着的那支火云星的胳膊，不过并没有生气，换了个顽皮又休闲的语气说：“你才犯病呢！本姑娘是看在你研究三国，有些缘分。多给你介绍些麦积山，只能算抛砖引玉，后面要听你说啦！”

    火云星一脸不解：“我研究三国，和你有缘？”

    “是啊！”赵莹莹一脸肯定的表情“尤其是姜维！”

    “姜维？”火云星大为不解！

    “我可能应该可以算作姜维的后代吧！”赵莹莹脸看天空，轻松地说。

    “可能，应该？姜维的后代？有考证过吗？”火云星心中开始警觉，不会遇上骗子了吧。

    赵莹莹并未察觉身边的男人有了戒备心，依然那么轻松的说：“我的曾外祖父姓姜，考证嘛！家中传下来的族谱算不算呀？至于我呢，曾外祖父没儿子，只有三个女儿，所以上三辈人都不姓姜，你说我算不算姜维后代？”

    火云星虽有些疑虑，但至少现在这个女孩也没有显示出什么不良企图，倒是这段家族史的介绍有点意思，想了想回答道：“如果真是姜维的族谱，从遗传学的角度看，你还真要算是姜维的后代。那姜维后代应该有不少吧？一般大家族才会编撰族谱。”

    “一百年前，天水一带姜家确实是个大家族，后来到了抗战时期，好多姜家子弟当兵打鬼子，有的投了八路军，有的参加了国军，出去的多回来的少，大多数牺牲了。解放战争的时候，国民党胡宗南部队疯狂抓壮丁又抓走了好多，有的战死了，有的跟着去了台湾。现在剩下的很少了，我家的族谱只记到曾外祖父那一辈，后面还有没有人撰写，我也不知道了。”

    “噢，真没想到姜维的后代还是有那么多人在军旅之中，这些都是名将之后呀！”火云星感慨道。

    “造物弄人吧！”赵莹莹也颇有些感概：“据传，太祖公姜维留下的家训有两条，一是族人习医，二是世居天水，根本就没有要求后代当兵。”

    “为什么是这两条家训呀？”火云星有了点兴趣。

    “传说，太祖公姜维当年因为眼看诸葛亮病死，没有办法医治，抱憾终生，所以定下家规，后世子孙每一代人，家中必须有人学医。至于世居天水嘛，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堪舆风水，天水是姜家旺族之地，在这里会世代人丁兴旺；有的说是因为此地当时和魏国战乱拉锯，姜家要扎根在天水为蜀国戍边；有的说是姜维葬于天水，子孙后代不能丢了祖坟，也有的说姜维诈降之后抢到了魏国的一笔宝藏，藏在天水。哈哈，我觉得宝藏之说最为无稽之谈！”

    “不！”火云星突然振奋起来“或许这宝藏之说才是最可信的！”

    “不可能！姜维若是贪财之辈，岂能入诸葛亮的法眼，传他衣钵呀！”赵莹莹一脸不屑，几乎直接否定了这种说法。

    “莹莹啊！”火云星开始解释“这宝藏可不能等同于金钱财富，可能是一些图书经卷，或者是一种先进的武器，亦或者是罕见的灵丹妙药，你刚才不是提到有传说姜维因没能医治诸葛亮而抱憾嘛！”

    “是吗？”赵莹莹似乎有些被说服“那这种宝藏在咱们这时代也没啥价值了，现在是啥科技水平呀？如果是书，咱们信息化时代应有尽有，先进武器不会比导弹核弹更先进吧？灵丹妙药就更别提了，都快一千八百年了，现在的医学怎么也比那时候的华佗强吧？在我看来，诸葛亮生不逢世，要是现在，我就能治好他的病。”

    “你还懂医啊？”火云星有点惊奇。

    “不是说了嘛！姜家后人家中必须有人学医，我家虽不姓姜，但我妈和我都认为我们是姜维后代，所以呢，虽然我读的是旅游学院，可专业确实临床医学。没想到吧！”赵莹莹又挑了挑眉毛，脸上略泛得意，接着还来了一句“我看呀！诸葛亮得的就是肺结核！”

    火云星笑了笑，心想这小姑娘看来还真没什么坏心思，看着那活泼顽皮的表情问道：“不管那宝藏有没有价值，你就不想知道姜维藏了什么，藏在哪里吗？”

    “啊？云星哥觉得真的会有宝藏吗？”赵莹莹收住调皮的表情，认真起来。

    月色下，赵莹莹两人沿着一条通幽曲径，时而田间地头，时而村庄小路，曲回折返地也不知怎么就到了麦积山下，景区钢丝网栅栏就在眼前，赵莹莹仔细看了看，在一处网栅栏上伸手一拉，火云星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扇小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小插销，不要说晚上，就是在白天恐怕也没人能注意到这里是一扇门。

    赵莹莹说：“这个村里有好多景区的巡山志愿者，这个小门就是他们巡山和回家的捷径，平时没什么外人会到这里，知道这条路的就更少，所以也不上锁，方便志愿者使用。”

    已是午夜时分，两个年轻人从野游小门又来到麦积山景区内，少时便来到山顶，赵莹莹指着一块又大又平的石板说：“云星哥，我们就在这看看夜景吧！”

    “好的”火云星答应着，习惯性摸出烟盒，刚取出香烟，被赵莹莹一把夺去。“景区禁止吸烟！咱们还是偷偷进来的，别惹事啊！”

    “噢，好的！”火云星略带惭愧应着，此时他正是思绪万千，吸烟是考虑问题是的习惯动作。在酒店手机图片已经让他觉察到一些若隐若现的线索，听了赵莹莹介绍的两条家训又让他兴趣陡增。

    火云星在石板上坐下，问身边的赵莹莹：“姜维的后代都遵循祖训吗？”

    赵莹莹脸上再次泛起顽皮和得意：“别的人家我不知道，我们家曾外祖父、外祖母、我母亲和我都是懂医学的，而且我们家一直在天水。”赵莹莹略停了一下：“我小学的时候见过曾外祖父，就是那时候听他说我们是三国名将姜维的后世子孙。”

    “噢，他老人家一定是个老中医啦！”火云星接着话题聊着。

    “啥呀？人家可不是中医，他老人家可厉害了，是留学美国的医学博士。抗战爆发后，主动回国当了国民党军队的军医，救治了好多国军伤员呢！解放战争开始不久，他们部队就起义了，他老人家又成了解放军的军医。”

    “哎呀！”火云星赞叹着“那是老革命！离休干部啊！”

    赵莹莹一噘嘴，带着抱怨语气接下去说：“是算老革命！可惜呀，就是因为有在国民党那边的经历，文革期间给整惨了，下放到宁夏一个农场养牲口去了，一直到一九八五年才平反，回到天水，二零零八年去世了，北京奥运会都没看完。”

    “哎！赶上那个时代，也是没办法，好在国家最终还是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火云星觉得自己只能用这样的语言安慰一下赵莹莹。

    赵莹莹似乎想来什么说：“我想起来了，曾外祖父对世居天水的祖训理解和云星哥看法倒是一致，他曾经和我说过太祖公一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在天水，要我们守着。以前我始终以为那是他老人家在逗小孩子玩，云星哥如果也觉得这种说法可信，那他老人家可能也不是开玩笑。”赵莹莹一拍火云星肩膀接着问“云星哥，说说，你为啥会觉得姜维是藏了宝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