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火器大跃进（二）

    十月十九日，砀山县以南，戚山寨兵工厂。

    这天一大早，徐州左卫镇抚孙成才来到兵工厂，见到这些天一直住在这里的刘炀，便赞叹道：“哎呀，真实想不到，刘团练竟然有如此大手笔，这么短的时间就建起这么大的兵仗所，真实了不起！”

    刘炀只是笑了笑，自己一个卫所下属的团练大张旗鼓的修建兵工厂，招募工匠打造火器，其实已经犯了大忌讳。要不是徐州府的官军被郝摇旗一战灭掉，自己麾下的戚山寨羽翼已成，估计康裕早就翻脸不认人，将自己抓捕下狱了。

    “呵呵，都是为朝廷办事，本团练也是遵从指挥使大人的命令，尽心咱们徐州府的防御啊。”

    二人寒暄了几句，孙成才便拿出了一杆破旧的鸟铳，刘炀接过来仔细查看，这杆鸟铳当真是一杆燧发枪，只不过因为保管不当，不但铳管锈蚀严重，而且龙头和药池的盖子都已经锈死。

    一旁的孙成才见状急忙说道：“呵呵，不满刘团练，眼下徐州府各卫的武库都是空的，账面上的东西是不作数的。所以这杆鸟铳还是指挥使大人费了不少力气弄来的，旧是旧了点，不过拾得一下应该也能用吧。”

    原本康裕听闻刘炀向自己讨要燧发鸟铳，心中是又惊又怒，不过静下来之后，却还是派人去找来一杆，毕竟眼下刘炀已经尾大不掉，自己跟这个土匪寨主出身的团练搞好关系，总比双方闹僵要好。

    再者说了，从南京传回来的消息称，自己的战报递上去之后，南京兵部的大老爷们吵得很凶，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康裕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于是便让孙成才跑一趟，自己则是专心继续给南京的上官们送钱，尽一切可能保住自己的官位。

    这些事情孙成才自然不会说的，而刘炀也懒得理会，这杆鸟铳虽然破旧，但是该有的构件一个不少，用来当做样品给工匠们参详也足够了。

    于是刘炀满意的手下鸟铳，笑着对孙成才说道：“这趟辛苦孙大人了，今日就不要着急回去了，咱们聚一聚，如何？”

    “呵呵，不了，我还要回去向指挥使大人复命，现在事情太多，咱们改日再聚。”

    刘炀也不挽留，命人取来二十两银子作为“辛苦费”，孙成才见状惊得瞪大了眼睛，徐州官员们迎来送往不过是三、五两银子的水平，刘炀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顿时让孙成才有些不敢接了。

    “哈哈，不过是些小钱，孙大人只管拿着，只要咱们日后多亲近一些，这种小钱也就见怪不怪了。”

    孙成才随即涨红了脸，手中攥着装着银子的钱袋子，微微颤抖着说道：“是、是，多亲近！以后刘团练有事，就是我孙成才的事，别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孙成才都绝无二话。”

    送走了孙成才，刘炀便来到火器坊，命李佐唐叫来了十几个骨干工匠。

    此时众人围着查看桌子上的燧发鸟铳，不时感叹着“原来如此”之类的话语。

    其实在刘炀记得在《军器图说》中，就对燧发鸟铳就有过一段说明:“铳遇风雨不便，凡铳必先开火门，乃可对敌举放。往往有被风雨飘湿而不能一发者，有未及照星而误发者，须将龙头加以改造，令火石触机自击而发药得石火自燃，风雨不及飘湿，缓急可应手。”

    此时刘炀看着一众工匠研究燧发鸟铳，心中不由得感叹：“燧发鸟铳相对于火绳枪而言，绝对是质的飞！”

    而明军之中装备的燧发鸟铳是崇祯八年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所造，以燧石枪机代替火绳枪机。但是由于明末乱局的影响，燧发鸟铳的打造并没有大规模的展开，只是造了几批，便分散下发到各地，根本没有大规模的集中使用，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一旁，李佐唐则是沉浸在这杆燧发鸟铳上面，只见这杆鸟铳取消了原本的火绳，在扳机等地方也做了很多的改动。

    特别是在药池的附近加装了火镰和火镰弹簧，燧石则是安装在火镰的后面，由燧石夹固定住，各个部分构造巧妙。

    看到这里，李佐唐不由得感叹道：“原来燧发鸟铳是以扳机通过弹簧带动击锤，由击锤击打燧石片，再通过与燧石片的急速摩擦产生火星，进而引燃火门药池内的火药。”

    “这个构造当真是巧妙啊，团练，属下已经弄明白其中的构造了。团练放心，兵工厂定能打造出精良的燧发鸟铳，让将士们在作战时不必须拖着长长的火绳，真正做到雨雪风霜同样随时击发，还可以避免在夜晚火绳的光亮容易暴露！”

    李佐唐说的很对，现在明军的火铳手根本无法在火绳点燃时长时间保持戒备，因为火绳一烧完，鸟铳就不能击发了，所以需要在战场上紧张戒备的同时，还要不断关注着火绳的燃烧情况，更加重了火铳手的心理负担。

    毕竟遇到紧急情况再临时点燃火绳，在战场上根本就来不及，要是遇到敌人的骑兵，那就完蛋了，往往是鸟铳手还没准备好，敌军就已经冲到了跟前，接着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此时一众工匠，包括李佐唐都不断赞叹着燧发鸟铳的精巧构造。

    虽然鸟铳是由西方传入大明的，但是经过大明的能工巧匠的改良，此时的鸟铳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管是设计构造，还是制造工艺，又或是作战性能等各方面，鸟铳绝不比同时代的西方火铳差。只是因为如今大明的财政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这才造成明军装备的鸟铳质量堪忧、数量严重不足，在明末的诸多战事中，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更没有扭转大明日暮西山的局面。

    刘炀叹息一声收起心中的遗憾，然后对李佐唐说道：“如何，现在有了这杆燧发鸟铳可以参详，燧发鸟铳的基本构造也能弄清楚了，兵工厂是否可以尽快量产仿制？”

    现在刘炀的想法便是，兵工厂尽快将燧发鸟铳的技术吃透，然后开始大规模的仿制。只要燧发枪这个大杀器横空出世，刘炀便会在军中全力推广，甚至会最大限度的压缩长枪手的人数，直接取消刀盾手，大力推动麾下大军的火器化进程，直到组建一支精良的火器军，用强大的火力横扫一切敌人！

    李佐唐抱拳说道：“以属下之见，属下需要十日，不！五日来对火器坊的工匠进行讲解，然后兵工厂就可以进行批量仿制了。”

    “当然，现在新式钻台还在制造中，所以一开始的进度会慢一些。”

    刘炀点头说道：“慢一些没关系，我设计的新式钻台一边批量制作，你们一面消化燧发鸟铳的制作工艺。”

    “不过在这之前，本团练还要跟你们探讨一下火炮的铸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