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夜家的惯有症状

    造物主的灵魂化为主，主在经历了万古的沉眠后，重新将祂的仁慈播撒于大地。

    ——《愚者圣约》

    第二日，黑荆棘安保公司

    由于不清楚克莱恩具体何时会前来报道，安提戈一早便守候在廷根值夜者总部——黑荆棘安保公司等待。

    于此之前，在邓恩得知安提戈近日将在此地逗留之时，便早早地为大家介绍了这位新来的同伴。

    不过，他介绍时是按照安提戈提供的伪装身份，使得众人对祂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

    而安提戈也特意变回了之前与克莱恩见面时的青年模样，以一位普通的“猎犬”成员的身份融入其中，不张扬但也不低调。

    毕竟在这个神灵行于星界的时代，一位半神级别的强者，即便再如何保持低调，也难免会成为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当然，仅限官方非凡者之间。

    今日，安提戈静静地坐在前台旁的沙发上，目睹了前台接待员罗珊的“蜕变”。起初，她像是一只面对教会高层时紧张得瑟瑟发抖的小鹌鹑，拘谨而小心翼翼。然而，随着彼此间的逐渐熟悉，她仿佛变成了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雏鸟，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各种琐事。

    安提戈心中不禁暗想，这小姑娘真是能说会道，不过祂却并不反感。相反，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交流让祂感到十分亲切和舒适。

    安提戈坐在沙发上，手中随意翻阅着一份报纸，耳边则传来罗珊兴致勃勃的闲聊。

    从早餐的种类到化妆品的选择，再到加班的辛苦，她的话题跳跃而丰富，仿佛要将一天的经历都倾诉给安提戈。

    安提戈不时地回应着，祂的回应随意而不显敷衍，让罗珊感到被重视和理解。

    就这样，罗珊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整天，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兴奋。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罗珊立刻以难掩喜悦的语气喊道：“请进。”她的声音中透露着愉悦，仿佛期待着新的故事和人物加入这场日常的交流。

    克莱恩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怪人——安提戈。正是克莱恩昨天才见过的那位神秘人物，此刻正与前台那位笑容满面的小姑娘罗珊交谈甚欢。

    克莱恩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安提戈，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轻松地出现在值夜者的地盘。

    安提戈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打量了克莱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他仿佛早已料到克莱恩的到来，悠然说道：

    “克莱恩，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克莱恩恍然大悟，原来安提戈也是值夜者的一员。他心里感到既惊讶又释然。

    紧接着，克莱恩开始迅速回忆昨天晚上在梦境中暴露出来的信息，试图找出与安提戈所知晓的信息是否有出入。

    他不禁有些失落，因为他记得安提戈听到过，或者说见到过他在值夜者离开时发出的不屑哼声。这个细节比较难以圆过去，但克莱恩也明白，这并不是无法解释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对话。

    安提戈注意到克莱恩瞳孔的震颤，立刻明白他可能在脑海中脑补了不少情节。

    为了避免克莱恩继续陷入不必要的遐想，安提戈主动开口，语气平和地说：“邓恩今天值守‘查尼斯门’，暂时不能离开，所以我亲自带你去见他。”

    克莱恩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地表示感谢。在得到罗珊的点头示意后，他跟随安提戈走向隔断后面。他们一路向下，深入地下，最终来到一個十字路口。

    安提戈指着不同的方向，为克莱恩介绍道：“这里往左是圣赛琳娜教堂的地底入口，右转是武器库和存放文献材料的仓库区。直走则是我们要去的‘查尼斯门’。”

    克莱恩听着安提戈的介绍，心中默默回想地图上教堂的位置，突然呆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随后，他们来到一扇绘刻有七枚圣徽的黑铁大门前。

    安提戈停下脚步，转身敲了敲大门侧面的一扇房间门，似乎是在通知里面的人。

    克莱恩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中对即将见到的邓恩和即将展开的值夜者生涯有些期待和紧张。

    得到回应后，安提戈和克莱恩一起进入了房间。

    邓恩看到安提戈亲自将克莱恩送下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心中不禁疑惑，不知道这位安提戈努斯殿下为何如此亲民，还是说祂对克莱恩本身有什么特别的看重？

    安提戈对邓恩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昨天两人之间那摸不着头脑的寒暄时一样。他随意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松地说道：“史密斯队长，你不用在意我，正常进行就好。”

    邓恩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在内心深深地叹息这位殿下确实如传闻中那般行事诡异莫测。他看向克莱恩，正色道：“坐吧，克莱恩。考虑好了？确定要加入我们？”

    克莱恩取下帽子，行了一礼，表现出对邓恩的尊重。他坐到桌旁，看着邓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我确定。”

    听到克莱恩的回答，邓恩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按照正常流程开始给克莱恩签署合同，同时向他介绍组织的基础信息。

    值夜者作为黑夜的特殊行动部队，在王国的官方体系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警察局内的前四个小组是由普通人组成的正常警察部队，他们负责处理日常的治安案件和犯罪行为，确保社会的稳定与秩序。

    然而，在王国的深处，还隐藏着一些非凡的事件，这些事件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范畴，需要特殊的力量来应对。

    而第五、第六、第七小组应运而生，它们分别是另外两个教会“风暴教会”与“机械与蒸汽教会”的特殊行动部队——“代罚者”和“机械之心”以及“黑夜教会”的特殊行动部队“值夜者”。

    这些特殊小队专门负责处理非凡事件，他们拥有超凡的力量和独特的技能，能够应对那些普通人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

    根据案发地地域的不同以及受害人的信仰，非凡事件一般会被分配给以上三个不同的小队。

    他们之间的合作时疏时近，但确实共同守护了王国的安宁与稳定。

    克莱恩在认真记下这些基础信息后，忍不住发问道“队长，您昨天说的非凡者失控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失控？”

    听到克莱恩的问题，邓恩望了眼一直安静端坐在一旁的安提戈，看到对方并没有加入话题的意思后，邓恩嗓音略有飘忽地感慨道：“克莱恩，你知道创世神话吧？”

    “当然，我在教会周日学校接受启蒙时，就是靠《夜之启示录》认识单词，其中'智慧书'和'圣者书信'两章都提到了创世神话。”克莱恩边回想原主成为了碎片的记忆，边放缓了语速道：

    “造物主从混沌中醒来，打破了幽暗，制造了第一缕光，自己则彻底融入宇宙，化身为万物，祂的身躯成为大地，成为星辰，祂的眼睛一只变为太阳，一只化作红月，祂的部分血液奔腾为大海与江河，滋润和孕育了生命……“

    说到这里，克莱恩停顿了一下，而邓恩笑了笑，帮他补充道：

    “祂的肺部衍化成精灵；祂的心脏衍化成巨人；......祂的精神化为永恒烈阳、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祂的灵魂则化为一位隐秘的存在，那位隐秘的存在在跨越万古之后终将现世……”

    “祂的智慧中诞生了人类，祂预言人类将成为地上的主人，在神明的庇护之下。这就是第一纪，混沌纪元。“克莱恩讲出了最后一段，心头却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既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一切显得如此荒谬。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安排得如此详细的创世神话。

    这时安提戈的轻笑突然在静谧的空气中炸开，打破了原本的宁静。祂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仿佛融入了这个空间的背景。

    然而此刻，祂却似乎被某种内在的情绪所触动，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克莱恩和邓恩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拉回了现实，他们转头看向安提戈，只见祂笑眯了眼睛，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

    祂似乎并不打算解释自己为何发笑，只是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介意，继续之前的讨论。

    克莱恩和邓恩对视一眼，虽然对安提戈的笑声感到有些困惑，但也没有深究。

    邓恩是已经习惯了这位诡秘天使殿下诡异的行事风格，而克莱恩则是意识到了安提戈是一个神秘而深不可测的存在，且在值夜者体系中必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于是他们又因为克莱恩突然的提问讨论到了关于女神是绯红之月，是创世神的一只眼睛单独所化之事，然后克莱恩发现了一个问题，在这创世神话中，比起由精神分化为三的永恒烈阳、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无论是由一只眼睛单独所化的女神，还是由灵魂单独所化的隐秘存在，似乎位格都要更高一些。

    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邓恩回答道：“在第三纪元，我们黑夜教会曾经是双神教会，除女神之外的另一位神明，便是那由灵魂所化的隐秘存在，至今，教会中的非凡者部队，也有一个直属于那位存在的特殊部队。”

    克莱恩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安提戈，安提戈对他温和的笑了笑。

    而后邓恩终于讲到了正题，关于非凡者为什么会失控。

    最后在听到邓恩提到查尼斯大主教说出的那句名言“我们是守护者，也是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时，安提戈的内心仿佛被触动了。

    祂的记忆深处，在第五纪元初期的回忆如同被打开的闸门，汹涌而出。那句话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祂灵魂深处某个重要的锁扣。

    安提戈曾经异常青睐于那位查尼斯大主教，起因是在祂的记忆碎片中，这句话仿佛深刻于灵魂深处。后来则是因为祂从那位大主教身上看到了与祂记忆中的克莱恩有着相似的坚持和执着。

    他们都在守护着这个世界，对抗着那些危险和疯狂的力量。这种相似让安提戈对查尼斯大主教产生了深厚的敬意和欣赏。

    而以祂的性格，凡祂赞赏者便给予无限的帮助，以至于黑夜女神误以为祂要硬撬墙角，要知道，查尼斯大主教虽然保密级别足够知晓安提戈侍奉的主，但是查尼斯大主教依然是黑夜女神的唯信徒。

    为此，黑夜女神曾与祂进行过一次友好的“协商”。

    现在，当安提戈再次听到这句话时，那些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安提戈无声地笑了笑，没有打扰克莱恩和邓恩的讨论。

    祂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而祂会一直在旁边守护着克莱恩，直到他拥有足够守护自己的能力。

    这毕竟是祂坚守了数千年的信念，而祂知晓且确信，克莱恩不会辜负祂的信仰。

    在祂陷入回忆之时，邓恩已经为克莱恩完成了基础信息的告知以及为他安排了工作任务——翻阅文书和，逛逛街。这是尝试回忆起他把安提戈努斯笔记送去了哪里。

    随后在克莱恩的提问下，邓恩又告知了克莱恩曾经与他一同研究那本“笔记”的两位同伴目前尚还在医院治疗，以及他们只是签署了保密协议，并未加入值夜者的事情。当然，还有例行通知般将关于因斯赞格威尔与封印物008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克莱恩准备按照吩咐去工作的时候，安提戈却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祂的灵性直觉告诉祂，这事儿还没完。

    果然，克莱恩在即将离开时，被邓恩队长连续三次叫住，补充了三件重要的事情。这样的情景让克莱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耐心地等待邓恩的指示。

    终于，在克莱恩跟着罗珊去领取预支的薪水和猎魔子弹时，邓恩转向安提戈，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笑容。安提戈见状，十分理解地说道：“没关系，我理解你，黑夜途径不少人都有这种症状。”

    邓恩听到这句话，脸上的尴尬之色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