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圣母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 第二十一章 赫敏的秘密

    哈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校医院。

    病房的另一头，庞弗雷女士背对着他。哈利支起身子，看了看左右，没有其他人。

    庞弗雷女士在昏暗中快步朝哈利的病床走来。她捧着一块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巧克力，简直像一块大石头。

    “啊，你醒了！”她轻快地说，把巧克力放在哈利的床头柜上，开始用一只小锤子把它砸开。

    哈利捡起掉下来的巧克力碎片，塞进嘴里，胡乱咬碎之后吞下去。一股暖意从身体内部蔓延开，甚至让他打了个冷颤。

    他没想要用那么多法力，也没想要睡那么沉。哈利坐了起来，拿起魔杖。

    “波特，你在干什么？”

    “我要去找其他人，”哈利顿了顿，补了一句，“我要去见校长。”

    “好的，哈利。”邓布利多教授推门走进来，“波比，请离开一下。”

    “校长！”庞弗雷女士急了，“他需要治疗，需要休息——”

    “这事不能等，”邓布利多说，“我必须坚持。”

    庞弗雷女士嘟着嘴大步走入病房那头她的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没等哈利问，邓布利多教授就开口讲起来：“所有人都在接受测谎、混淆咒诊断和其他影响判断力和记忆力的黑魔法的检查。是魔法部直接派来的人。我不担心结果。虽然其中几位女士因为隐私原因不愿意回忆一部分细节，但是问题不大。布莱克正被临时关押在楼上，等所有证词被理清后，他的罪名就只剩下毁坏公共财物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康奈利要彼得。”

    哈利眨了眨眼睛，“斯内普教授呢？”

    “她跟丢了。”

    哈利叹了口气，然后问：“如果没能抓住彼得，会怎么样？”

    “魔法部会起诉布莱克阻碍执法。”邓布利多耸了耸肩，“不会再进阿兹卡班，但是会被判苦役，或者流放什么的。”

    “流放？”哈利啧了一声，“他们还活在十八世纪吗？”

    邓布利多只是看着哈利，没有接话。

    “魔法部到底算计了我多少？”哈利皱着眉头问，“你又到底算计了我多少？”

    邓布利多摊手：“你来找我，我会直接告诉你计划。我和福吉的打算是用布莱克把彼得吓出来，然后跟着彼得去找黑魔头。他负责把布莱克放出来，我负责还给他一个彼得。两清。”

    哈利的胃酸泛了上来。他强忍着恶心又吃下几块巧克力碎片，然后说：“你都敢放手让我自己处理这件事，不可能没有兜底方案。”

    “你不会想知道兜底方案的。”邓布利多轻声说，“也没到那个时候。”

    他走到病房墙边的一个大柜子旁，敲了敲柜子门：“你在里面吗，赫敏？”

    柜子门从里面被推开了，赫敏站在一堆杂物里，手上举着一条链子。哈利看到上面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小沙漏。

    “我以为你在接受检查……”哈利瞪着赫敏。

    “是的。我已经倒退了三个小时了。”赫敏急急忙忙地对哈利说道，然后转过头又对邓布利多说：“一定要记得在检查完之后提醒我这件事！”

    邓布利多转身走向门口，快出去时又回过头来，“格兰杰小姐，再转六下就行。你知道规矩，祝你好运。”

    房门在邓布利多身后关上了。

    “哈利，过来，”赫敏急迫地说，“快！”

    哈利走了过去，赫敏把手上的链子也挂到哈利的脖子上，然后把沙漏转了六下。

    昏暗的病房变得更昏暗了，哈利感到自己像是睡着了，漂浮起来，但是又瞬间惊醒过来，双脚碰到了坚实的地面。

    他站在赫敏旁边 ，置身于空荡荡的医务室。太阳已经落山，月亮还未升起。

    “它叫时间转换器，”赫敏小声说，“我们现在回到了九个小时前，不对，对你来说是六个小时前。这是它的极限了，如果能回退更久，我就能阻止彼得绑走我们三个。现在我们要在不影响我们已经经历的事情的情况下，去抓住彼得。”

    哈利看着时间转换器，瞪大了眼睛：“这个东西，没有副作用吗？”

    赫敏干笑一声，“副作用可太多了，现在不是聊的时候。你有什么计划吗？”

    哈利从怀里掏出活点地图，首先检查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发现校医室里没有任何黑点，然后看向打人柳下的隧道里，发现两团黑点们正一前一后在隧道里缓缓移动。

    赫敏一下子就看懂了活点地图的作用，惊讶地问：“这是什么？”

    “它叫活点地图，”哈利小声说，“我就是靠这个认出彼得的。”

    赫敏瞪大眼睛扫视着地图上各处不断移动的黑点以及上面的名字和代称呼：“这个活点地图，是合法的吗？”

    哈利轻咳一下，“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然后哈利指向另外一条从霍格沃茨通往霍格莫德的地下隧道：“从这条路也可以去霍格莫德，而且不会影响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那条隧道在霍格沃茨的起点是在一座独眼女巫像背后。

    哈利和赫敏在入夜的城堡里飞奔，跑到独眼女巫雕像跟前，哈利拔出魔杖，按照活点地图上的提示，低声念道：“左右分离！”，又敲了敲石头雕像。

    顿时，雕像的驼背打开了，露出一个能容体形较瘦的人钻入的洞口。

    泥土通道迂回曲折，像一个巨型兔子洞。赫敏一边走一边告诉哈利他不知道的信息，哈利一边走一边听着赫敏的话，时不时地拿出活点地图确认另一个自己所在的位置。

    另一条隧道里的第一组黑点已经消失在了边界外。第二组黑点在克鲁克山的带领下也已经快靠近边界。

    又走了一会，第二组黑点也消失在边界外的时候，哈利关上活点地图，不再拿出来了。

    赫敏说完自己知道的信息之后，就开始说时间转换器的使用注意事项和副作用。哈利听着听着发现不对劲，说：“这东西……它控制的可能不是时间……或者不止是时间……更像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赫敏发出一声悲鸣，打断哈利的思索：“别说了，我不想再知道更多了。”

    通道开始上升。十分钟后，哈利来到一道破旧石梯的底部，石梯一直延伸到上面看不见的地方。两人开始往上爬。一百级，两百级。

    一道活板门出现在哈利头顶。他慢慢地推开活板门，从门边往里面窥视。

    是一个地窖，堆满了板条箱和其他木箱子。

    哈利爬了上去，把赫敏也拉上去，又把活板门关好。两人慢慢朝通往上层的木楼梯爬上去，溜出顶上的门口，发现自己正站在蜂蜜公爵的柜台后面。

    蜂蜜公爵里没有客人，也没有店员。两人轻轻打开门走到街上，发现所有店铺都已经关门了。

    “正经学生没几个，摄魂怪倒是有一大堆。”赫敏自言自语道，“就和伦敦一样。”

    “先往尖叫棚屋走，”哈利说道，“按你说的信息，我们应该是等彼得第二次从尖叫棚屋出来的时候，再跟上他，到时候无论是抓住他还是在他身上留下跟踪烙印都可以。”

    两人还没有赶到尖叫棚屋，就听见棚屋方向发出一声炸响。一个壮硕的身影从棚屋里飞出来，落到地上，另外一个稍小的身影也从棚屋里飞出来，追上前者。

    稍过不久，两人落地的方向就暴起一团火焰，烧了一会才停止。

    两人终于赶到了棚屋。

    哈利在赫敏的指挥下找到她们几人当时在的房间的外侧，用魔杖静悄悄地在外墙上钻出两个小洞，哈利和赫敏一人一个，看向里面。

    德娜康正在里面拿绳子绑罗妮娅。赫敏看了几眼，就把哈利从洞口揪开：“你不准看！”

    又过了一会，房间里传出“主人！主人！”的尖锐呼喊声，哈利才又把眼睛凑上去。

    没过多久，彼得就又变成老鼠跑掉了。

    哈利一见彼得往地板破洞里钻，就开始释放追踪法术。银色的丝线向霍格莫德村中心方向延伸过去，越拉越长，越拉越细。

    哈利一伸手把赫敏的腰搂到臂弯里，直接催动舞空术跟上丝线。

    丝线指向的位置停在了村子中心的十字路口。哈利在空中远远地看见矮小的彼得站在路中心，在明亮的路灯下，既没有逃跑，也没有躲藏。哈利把赫敏放在距离彼得一段距离的房屋背后，自己走向彼得。

    彼得很快就发现了哈利。他静静地和哈利对视，绿色的小眼睛里有悲伤，也有怨恨。

    哈利走到彼得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你是我的主人吗？”彼得突然问。

    “我是救世主哈利波特，不是你的主人。”

    “太可惜了。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主人的味道。”彼得抽了抽鼻子。

    “黑魔头，神秘人，他，或者说他们，在哪里？” 哈利举起魔杖，指向彼得。

    “他就在你身边，哈利。”彼得抽搐着笑了一下。

    “是谁？”

    “这只是个比喻，愚蠢的哈利波特。”彼得皱着眉头回答道，“意思是他的势力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哈利微笑起来，“是碎得太彻底，连扫帚都扫不起来的意思吗？哦，现在是21世纪了，我应该说吸尘器的。”

    彼得没有笑。他转着眼睛，思考着，然后提出一个建议：“我帮你吸收黑魔头的力量，好不好？”

    哈利愣住了，彼得反而微笑起来：“他们之间肯定会想办法相互吞噬，回归完整。既然他们之间可以相互吞噬，没道理其他人不能吞噬他们。”

    哈利点了点头：“好。那你现在带我去找他们。”

    彼得发出尖锐的笑声，“现在不行。在我获得自由之后，主人会主动联系上我。想找到主人就要放我自由。”

    “那你先跟我走，回去见邓布利多，然后再说服他放你自由。”哈利打了个哈欠。他开始感觉到时间转换器的副作用了。

    彼得摇了摇头，又眯着眼睛露出微笑，“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追杀黑魔头的代价，是你身边的人的生命呢？”

    “不追杀他，他也不会放过我。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哈利平静地回答道。

    “不一定……不一定的……预言有很多种解读方法……”彼得缓缓说道，同时笑了起来。

    “是的，我知道。而且我父亲已经试过了。”哈利也跟着微笑起来，“他在预言学上还挺厉害的……”

    一声尖叫打断哈利：“厉害？”

    彼得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怨恨，和喷薄而出的咆哮：“你的父亲，偷了我的创意！我才是那个发明割言术的人！他用我的割言术当无敌的找球手！他用我的割言术考得门门满分！我们一起制造了跟踪地图，但是所有人都认为是他的功劳！”

    “等我消灭了黑魔头，就给你正名，如何？”

    “他只不过是……只不过……一个……”彼得咆哮的声音减弱下去，最后愣愣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懂什么是割言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等我消灭了黑魔头，就资助你出书，帮助你证明你才是发明那个什么割言术的人，怎么样？”

    彼得先是呆了一下，然后露出比刚才更愤怒的神情，指着哈利骂道：“你根本不理解割言术的价值！它能统治世界！你和你父亲都是白痴！”

    “但我只能帮到这么多了。”哈利耸了耸肩，又问道：“割言术那么厉害，能帮我杀掉黑魔头吗？”

    “当然可以！”彼得用尖细的声音吼道。

    紧接着的是令人不安的沉默。

    彼得露出惊恐的表情，望向天空，跪倒在地：“主人……主人……”

    “你已经说出来了。”哈利走近颤抖着跪坐在地的彼得，“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消灭黑魔头，能更好地证明割言术的价值呢？”

    彼得惊恐地盯着哈利，然后在地上爬着倒退几步。

    “比如说，如果用割言术，那么要怎么做，才能更好，更快地消灭黑魔头呢？”哈利向前几步，走近彼得，缓缓地，轻轻地说道，“消灭黑魔头。消灭那个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的黑魔头。会不会只有割言术能做到呢？”

    彼得不断地爬着后退，最后也不爬了，而是抬手捂住自己脑袋，低声喃喃自语。

    在一阵沉默之后，哈利听见彼得轻声说：“……放我走……”

    “什么？”

    “放我走。我知道该做什么了。不要跟踪我。放我走。”彼得用小小的绿眼睛看着哈利，低声说。

    “然后你送走了彼得，而且没有在他身上留任何跟踪标记？”赫敏不可置信地问哈利。

    哈利点了点头，然后说：“别那么激动，不然我抱不稳。”

    赫敏脸微微一红，一边嘟哝着“怪不得斯内普会跟丢”一边拿起时间转换器上的沙漏看了看时间，说：“我们还有几个小时，等布莱克被关起来之后，才能去放他出去。”

    “其实流放也无所谓。我知道一个非法阿尼马格斯，以前被判罚流放到美国，后来在美国出名了，偷偷溜回英国也没人当回事。”

    赫敏翻了翻白眼：“你说的那些都是路边传言，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安妮海瑟薇是阿尼马格斯……”

    赫敏突然愣了愣，看着哈利，问：“她不会真的是吧？”

    “是什么？”

    赫敏神情复杂地看向哈利平静的脸，好一会才说：“算了，先不要告诉我，我现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哈利沿着湖边飞到霍格沃茨大门附近。这里平常会有好几个摄魂怪看守，但是现在一个都没有。哈利知道它们现在正汇聚在湖的另一侧的岸边，期盼吸食到湖中漂浮的人释放出的大量浓郁快乐。

    赫敏把哈利带到弗里维教授办公室的窗外楼下，找了个树丛躲起来。

    “我们大约要在开始时间转换前四十五分钟把布莱克放走。”赫敏算好时间，告诉了哈利，然后又问：“你把他放出来之后，让他躲在哪里？禁林吗？”

    哈利想起禁林里密密麻麻的不知底细的名字，摇了摇头，“用处理喷火龙的办法。”

    月亮在空中缓缓滑过。强烈的睡意袭向赫敏和哈利。赫敏熟练地刺破自己手指，然后又对手指释放治愈术，这一幕让哈利也清醒了不少。

    时间到了。

    哈利笔直地升上夜空，飞向城堡上层，找到弗里维教授的办公室的窗子。

    布莱克抬起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到窗口想打开它，但是找不到开锁的地方。

    “后退！”哈利对他说，然后挥了挥魔杖，“阿拉霍洞开！”

    窗户一下子打开了。

    “——我太重了——你没法带我飞很远。”布莱克一边说着丧气的话，一边高兴地看着哈利。

    “不会太远，我只负责一小段。”哈利说，紧紧挽住布莱克的腋下，把他从窗子里拖出来，然后飞向猫头鹰棚屋。

    片刻之后，一只提着黑色大狗的白色雪枭就从猫头鹰棚屋出发了。哈利目送他俩越飞越远，终于消失在了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