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突围

    这日傍晚，呐克踌躇满志地指挥三军挖渠，意图水淹金阳洲大营。尽管漠北军突然停止骚扰并后撤，让守军松了一口气，但夏弘盛却警觉地意识到这其中必有蹊跷。果然，呐克人在上游的动静很快被大夏军发现。得知这一消息后，夏弘盛当即吐出一口血来道：“这漠北人如此阴毒，难怪这些天都不进攻，原来想水淹我大营，天亡我也！”

    将领潘义见状，立刻建言道：“大帅，事急，须立即突围！末将愿作先锋！”众将纷纷响应，明白此刻已生死一线，再待下去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俘。夏弘盛见状，知道军心可用，便迅速下令：“众将听令！全军所有将士只带三日口粮！”

    他接着具体部署道：“许将军率二万骑兵在东面突围，张将军你带二万骑兵在北面突围！潘校尉你带一万步兵向东南突围！”三位将领领命后，夏弘盛气势一升地补充道：“其余各部随我往东面列阵！只等我号令起务必一起全力突围！”众将领命后迅速准备。

    随后，夏弘盛又对武宗夏元兴说：“兴叔，请你和一千黄甲武卫更换为地方军衣甲，编入东南步军中。原本东南方也有重兵把守，但因地势低洼且他们要用水攻，部分人马已撤向高处。兴叔务必尽快杀出一个缺口，我军或许可从此方向突围。到时我随后率主力从东南方突出！”夏元兴毫不迟疑地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准备。

    夏弘盛略一思索，又命令左右：“请帅旗，东门结阵！”他知道事态紧急，一旦先锋部队集结完毕，便击鼓开始突围。大夏营中帅旗降下并在东门结阵突围的情形自然被漠北人看得清楚。然而呐克却并不担心，因为他即将放水，而横渠不过百余米长而已。

    尽管直接挖开原先的堤坝也可以冲向金阳洲大营，但大部分水流会沿着河流流动，最多只能冲毁大营的一半。而现在，洪水可以直接冲向金阳洲大营的西北面。然而，呐克行事过于高调，如果他能再等待片刻，等到天黑后再行动，金阳洲大营的将士或许会在睡梦中随洪水而去。与此同时，漠北的可汗和圣母等人也已做好准备。他们预料到大夏守军会进行顽强的抵抗，尽管圣母认为呐克有些急躁，但能迫使大夏军放弃大营出来决战，总比自己攻打大营要好得多。因此，她并没有在众人面前指责呐克。毕竟，相对于大夏，漠北有头脑的人并不多，人才是需要慢慢培养。

    冷兵器战斗与热武器战斗的突围方式截然不同。在没有强大的远程武器压制的情况下，冷兵器战斗只需要硬杀出一条血路即可。然而，这种战斗方式极为残酷，因为需要极强的体魄。相比之下，热武器战争中，弹药打光后人们仍然可以生龙活虎。因此，作为一个古代合格的元帅，对士兵的阵法、体力、士气、速度都需要有精确的把控。在某种程度上，古代的名将比热武器的名将要求更高。

    这次原本是大夏作为守方的阻击战，最后却演变成了被围的突围战。原本准备用来追击的骑兵变成了突围的先锋。在火把和火堆的照明下，大夏骑兵直接发起了冲锋，而漠北骑兵也兴奋地吆喝着对冲过去。在并不宽广的阳河河滩上，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不断有人落马并被踩成肉泥，大夏骑兵面对数倍于己的漠北骑兵很快被纠缠住，死伤惨重。随后，大夏的步兵也加入战斗，开始了更加惨烈的厮杀。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哗哗”的几声巨响，上游处呐克一声令下，终于挖开了水渠。

    大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漠北骑兵迅速撤至一旁。下方的大夏骑兵瞬间被冲得人仰马翻，后方的骑兵见状也慌忙撤退。张将军无法再约束部队，只得下令后撤。而北面的步兵则更为凄惨，他们身穿盔甲，却难以逃脱奔腾的激流。好在随着洪水面积的扩大，水流变得浅了一些。然而，即便如此，大夏守军仍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从远处望去，大水浪头中，大夏士兵挣扎的身影随处可见。

    与此同时，东面战场上的大夏军士看到北面友军的惨状，人心惶惶，几乎崩溃。洪水迅速向金阳洲大营和营东的大夏中军冲去。而夏弘盛则紧咬牙关，不时看向东南边。

    在高处观战的呐克和一众漠北部落首领见状哈哈大笑，纷纷称赞呐克为草原上的军神。就在这时，东面传来喊杀声，有人报告说：“南夏的援军从东面向我们攻击，试图接应南夏军突围！”呐曼早有预备，立即命令一将带领人马前去支援。不一会儿，东面的喊杀声逐渐减弱。

    原来，这是马虎探得漠北人马要挖渠准备水淹金阳州大营的消息后，猜测金阳州大营的守军今天就要突围。马虎便去说服众将一起去接应金阳州大营的人马。然而，援军的主帅和其他众将并不相信，还讥讽马虎是云州的败军之将。当然，也有人是因为怕死而不愿去冒险。他们认为，只要能守住自己的营寨就好，何必去和漠北人野战？何况，如果金阳州大营的守军能突围出来，自然会来到他们的营寨。然而，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能否守住这营寨。

    因此，马虎最后只带了本部三千人马前去伺机突袭接应。当得知金阳州大营的骑兵开始冲阵时，他立即带领人马悄悄靠近漠北人的后防线，并发起了突袭。然而，马虎这队人马是临时拼凑的，参差不齐，而漠北人马对这个通往金阳州州城的方向也做了最充分的防备。

    马虎的突袭确实让漠北人马措手不及，但未能突破其防线。眼见援军将至，马虎决定在漠北营中放火制造混乱后撤退。由于天色已晚，漠北人马并未追击。败退后的马虎受到了其他将领的嘲讽，一气之下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

    路上马彪小声对马虎说道：“这样走以后要是被问罪起来可不好！”马虎冷笑一声道：“如果他们能活着回朝廷的话！”马彪也不是笨人一点就透，漠北人马几十万大军如果今晚拿下金阳州大营，想想这群大多只会运粮的地方军，明早这些个修的光鲜的营寨都将是漠北人的囊中之物，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而金阳州大营这里，眼看那大水就要冲到夏弘盛的中军，忽然东南方向方的火把熄灭了大半，夏弘盛心中一喜令三军也熄灭火把向东南突围，在高处的漠北众人起初不以为意，因为他们在高处众多火把的照耀下，对没有火把的地方反倒形成了视觉误区，就像在农村的晚上如果没有灯光，你能看见远处的人影，而如果在你身旁面开个亮灯，你却看不清前面的人影。所以众人都以为下面的南夏军的火把都被水淹灭了，都在夸赞呐克的一计就灭了大夏十五万人马。只有圣母司徒乐去总觉得不对就在思索，呐克见圣母司徒乐眉头紧锁的样子，以为司徒乐在嫉妒自己，他就故意微笑道：“圣母，现在这金阳州大营的南夏大军都已经被我大水冲没了，您还有什么忧虑?”司徒乐这时候却严肃道：“你们看那下面怎么没有一火光？”呐克有些得意道：“当然是被大水熄灭了！”众人也都有些认同，而司徒乐却皱眉说了一句道：“可是刚才我看见是东南方的火把最先熄灭的？”司徒乐忽然反应过来大声道：“他们从东南处突围了！快追！”

    众人还不怎么相信，不一会就有人来报道：“报可汗，南夏高手从东南方向突围了，哈将军和黑卡将军都被斩身亡！”不少人心中都捏了一把冷汗，这哈将军和黑卡将军，哈将军不仅是部落首领，还是一位勇猛无比的将领，而黑卡将军则是漠北派著名的武者高手。居然两个都没发出约定的信号就被近乎秒杀了？大营中显然有武宗高手带队突围，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当然他们也料到会有武道高手突围，所以他们就把主力埋伏在东面和西面，西面原来的大营由烈火堂武宗烈风和格林狼部等十万人马镇守，毕竟万一南夏军杀回云州不就断了自己的后路，而可汗呐曼和亲鹰部的武宗拉泰和圣母司徒乐等带领余下近四十万人马就负责在东面的堵截。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南夏人竟然敢于沿着那条看似完美的水道进行突围。正是本没有破绽，但一动起来却反而露出了破绽。呐曼现在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即下令道：“呐克，你立即率领五万精骑攻击南夏人的东面营寨，务必在三日内拿下金阳洲州城！如果拿不下，唯你是问！”接着，他又补充道：“留下一部人马收拾这里，其他人都随我追击！”

    虽然呐曼的话听起来严厉，但聪明人都能听出他这是在为呐克开脱罪责，同时也是在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毕竟，他们原本的目标是不放走一个南夏士兵，但现在虽然轻松地攻破了金阳洲大营，却不知道有多少南夏兵马被淹死。更重要的是，有一部分人成功突围了，其中还包括武宗高手，这无疑是放走了重要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