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买买买

    当新的一天破晓，寨里的妇女和姑娘们都早已起来收拾完毕，只等黑土族长一声令下，她们便可以进入城里市场，享受这场盛大的节日。这个节日，被当地人称为“场节”，它其实是一个年前物品交易的日子，类似于现代的年货节。一些家庭带来了山里采集的药材，或是今年猎获的兽皮，准备出售。而年轻的姑娘们，则期待能购买到自己喜欢的物品。毕竟，黑风寨相较于这县城里，还是显得有些落后。

    黑土和李凌正在享用早餐时，几名衙役从城里走出，告知他们县令大人想要召见黑土族长。黑土向他们表示感谢，并答应立即前往。随后，他叫来了一些有经验的老人和李凌，共同商议其他事。原本，黑土想让李凌一同去见县令，但李凌考虑到县令高进是个有才能的人，把西康县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也算安居乐业。作为一方水土的地方官，他的眼光必然比黑风寨的厉害。而自己目前还未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贸然前去可能会露出马脚。此外，李凌也不喜欢去见官，他印象中的古代小民见官常常需要下跪，这对于拥有现代思想的李凌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于是，李凌借口说要去为秦雪购买新娘的衣物和用品。

    黑土对秦雪的婚事非常重视，于是安排了一个名叫黑木的老手和李凌一起进入西康县城购物。其他没有来过县城的族人则分别跟随自己族里来过的老人。李凌也随意叫上了几个熟悉的年轻小伙一起行动，他们大多是第一次来到县城，有个照应也能更加安心。同时，李凌也计划让他们帮忙搬运购买的物品。黑山原本也想和李凌一起行动，但可惜被黑土叫走了。估计是黑土想让黑山去见见县令大人，毕竟他是把黑山作为下一个寨主来培养的。

    高仁在县衙内堂接待了黑土和黑山一行人。高仁和黑山以前就认识，互相问候过后，高仁感到非常高兴。黑土也向高仁介绍了黑山。高仁看着这个当年还是小孩子的人，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性格和模样都与黑土相似，显得非常敦厚。一切都在高仁的预料之中，他感到非常满意和放心。

    随后，高仁依照荣清和黑风寨商议的结果处理，他毫不犹豫地签署了任命黑山为百里长的文书，并郑重地加盖了朝廷县令的大印。这已经是他作为县令所能直接封赏的最高职位了。黑土对此感到十分惊喜，原本以为会遇到一些波折，但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这让他非常高兴。高仁内心的喜悦使得整个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他多年的期望终于得以实现，心情自然不同以往。因此，他在心中将黑风寨视为自己的“贵人”。随后，黑土带领着黑族族人向县官高仁深深地鞠躬致谢。

    最终，黑土顺利地前往县库，按照之前的约定，取回了银两、粮食、盐、布匹和刀弓等物资，此外，高仁还额外签发了五百只箭。那三千两银全部是以官银的形式支付，三百锭十两的大银让黑土看得眼花缭乱。他意识到，这些财富竟然是用他当初并不在意的一张虎皮换来的，这让他不禁感叹自己的无知。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反思自己的儿子与李凌之间的差距，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然而，他也想起了老族长的话，李凌可能是某个隐门的弟子，而黑风寨目前仍然很弱小和贫穷。因此，他更加坚信山寨的团结是生存的关键。

    另一方面，大部分黑族人在进城后各自采购所需的物品，只留下一些族人在临时营地留守。在黑木的带领下，李凌也带着一群年轻小伙子进入了这个县城。可能是由于县令提前有所吩咐，这次黑族人大量进城并未引起守卫士兵的盘问。大约六百多名族人陆续进入西康县。当天的天气格外晴朗，虽然西康县城规模不大，但在这个时候看起来也相当繁荣，街道上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李凌请黑木带自己去卖衣裳首饰的街区。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路线，昨天从山丘上远眺城池时就已经有所观察。黑木带着李凌来到了城西的一个街头，这里有一家卖布的店铺，据说以前很多族人的姑娘结婚时都会来这里挑选布料。然而，李凌一看这些布料并不满意，于是询问李木是否还有其他店铺。李木回答道：“其他店铺的老板都说价格贵些，我们都没去过！”李凌心中暗自摇头，觉得这些黑族人真是缺乏眼光。

    李凌果断地剥夺了黑木作为导游的职责，他自信地认为自己对于逛街颇有心得，对这个小县城的大致布局了如指掌。于是，他就带着几个小伙子在街头闲逛，花费了一两银子购买了一些美味的小吃和两壶酒，大方地分给那几个小伙享用，几个小伙子也都十分乐意，李凌只要他们紧紧跟随自己就好。就这样，李凌带着他们开始了自己的购物之旅。

    对于选购礼物送给女子，李凌颇有心得。他走进了一家被誉为最好的首饰店，精心挑选了多款头钗、簪子、手镯和项链等首饰。他与老板讨价还价，巧妙地让老板头晕目眩，最终将原价120两银子的首饰谈到了80两。看到老板涨红的脸，李凌心生内疚，于是又加了2两银子，要求老板用精美的盒子包装好。最终，他用一两黄金结算了这笔交易，老板高兴地找回了18两白银。这时，经过黑木的提醒，李凌才意识到一两黄金实际上可以换取105两白银，他不禁感叹自己还不够狠心。

    李凌一边欣赏着街景，一边逛到了街尾的最后一家布艺店，店门上悬挂着“彩衣坊”三个字的门匾。他刚要进门，却被一个侍者模样的姑娘拦住了：“客官请慢，此店只准女子进入。”李凌定睛一看，发现店里确实有几个小姐模样的人在里面交谈。虽然有些失望，但李凌看到店里陈列的款式别致的成品衣裳，猜想这里应该是专为女子准备的高档衣饰。他回想起西康县这条街上的其他衣店大多只卖布匹和几件普通衣服，因此猜测这家“彩衣坊”应该是县城里最好的女子衣裳店。于是，李凌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他诚恳地对女侍者说：“这位姐姐，我想为我的未婚妻子挑选一件结婚用的衣裳，整条街上我觉得你家的最好，还请通融一下。”女侍者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感到有些气恼又有些害羞。

    姐姐？你都要娶妻的人了，我还未订亲呢，叫也该叫妹妹，想到这里似乎也不对，你又不是我的哥哥。李凌只是随意地开口，毕竟在现代社会，人们打招呼常常会说“美女”之类的词汇。然而，如果真的这样称呼，他或许会觉得更加冒昧。他没想到这个女侍者会想那么多。

    女侍者终于觉得，这个黑族人似乎并没有侮辱她的意思。她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一群黑族人，如果这些人跟进来，恐怕会把客人都吓跑。于是，她尽量保持冷静，说道：“这是彩衣坊，只限女子进入。”李凌直接问道：“你们这家店到底卖不卖衣服？”女侍者回答：“当然卖，但男人不能进！”

    跟随李凌的几个人都感到愤怒，其中一个小伙子建议道：“李凌大哥，我们还是换家店吧，有钱还怕买不到衣服吗？”女侍者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李凌再次问道：“你们店是卖衣服的，但不允许男人进入，对吧？”女侍者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时，店内的其他女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李凌继续追问：“那你们店有没有规定男人不能买衣服？”女侍者稍微愣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没有。”李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我是来买衣服的！”女侍者依然坚持：“但男人不能进店！”店内的其他女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凌却不为所动，他说道：“我不需要进店，你只需要把衣服拿出来让我看看，我就决定买不买。”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不少人开始围观。这个女侍者叫小蓝，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从店内走出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正是彩衣坊的店主千亦雪。她今年刚满二十一岁，命运多舛，自幼便失去了父母和爷爷。好不容易在十五岁时许配给了一个贫穷的书生，但未婚夫却因病去世。

    因此，这位女子被人取了一个外号扫把星，凡是与她亲近的男子都会遭受不幸。所以无人敢轻易接近她，即便是那些无赖之徒也对她敬而远之。然而，生活总是需要继续的，她凭借自己的手艺开了一家制衣店。凭借着精巧的双手和聪明的头脑，经过多年的努力，她的店铺已经成为了西康县最大的制衣店。为了避免闲言碎语，她制定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允许男人进入店内。

    尽管男人们都对她避之不及，千老板却挥手制止了小蓝的解释，对李凌说道：“我都听到了，这位客人说的有道理，你去帮他取来吧。”李凌眼光独到，指了几件挂在墙上的衣裳，色彩斑斓，唯独没有白色。千亦雪好心提醒道：“客人，这是为女子结婚准备的衣裳，白色是首选。”李凌却下意识地说：“在我们家乡，结婚女子穿白色是不吉利的！”这句话让千亦雪倍感伤心，也让周围听到的人心生疑惑。那些了解千老板的小姐和熟人都开始猜测其中的缘由。而李凌旁边的人则对此一无所知，其中一人还说道：“在我们那里，结婚女子都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呢。”这让千亦雪更加确信李凌是来找茬的，心中愤怒与凄凉交织。

    尽管李凌似乎并没有恶意，但他的话对于一个穿白衣的女子来说确实有些刺耳。于是他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老板，我不是说你，你这么美丽穿白衣更显得你美。衣服的颜色和人的气质搭配好才更好看！”然而，了解内情的人都在心里想：金扫把星配白衣，那岂不是无敌的扫把星了吗？千亦雪虽然觉得李凌似乎并非有意冒犯，但仍然气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小蓝已经将那几件衣服拿到了门口。李凌拿着衣服仔细端详，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千亦雪气恼地问道：“不是要买衣服吗？拿来了你又不买了？”李凌回答道：“要买要买，我只是想问问你给这位姑娘一月多少的工钱？”千亦雪骄傲地说：“小蓝是我店里最好的侍者，一月五文银！”这个价格在这个地方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前文提及，一两银子足以购买十担粮食，五文钱便是五担。尽管这担数与我们常用的计量略有出入，但对于一家四口而言，已足够满足生活所需。李凌突然开口道：“我注意到那些女顾客似乎在试衣？”千亦雪瞥了一眼李凌，尽管他在男子中显得较为瘦弱，但相较于女子仍显得高大不少。她打趣道：“难道你也想试试？若是穿坏了，可得赔偿哦！”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李凌却认真地说：“我观察这位小蓝姑娘的身材与我未婚妻颇为相似，因此我想用一两银子请她试穿这几件衣裳。不知店主是否愿意成全？”一提到钱，众人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变化。试穿这几件衣服竟然要花费一两银子！千亦雪见众人都在关注此事，便大方地说道：“小蓝，你就去试穿给他看吧，他给的银子你自己留着。”千亦雪在生意上并非吝啬之人。

    小蓝心中既兴奋又紧张，能一下子赚到两个月的工钱本应让她高兴不已。但此刻，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她感到有些害羞。店里的其他小姐试衣时通常只有一名丫环在场，而她要穿着这些衣服给这么多外人看，确实有些不自在。李凌似乎也察觉到了小蓝的羞涩，于是进一步提议：“这位姑娘，除了那一两银子之外。如果我选中一件衣服，我再额外给你五文银，你觉得如何？”如今李凌手头宽裕，也愿意表现得大方一些。

    他的话一出，周围的人更加起哄，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这位黑族公子是不是看上小蓝了。此时，千亦雪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而小蓝也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她想，自己毕竟不是出身于富贵之家，只是贫苦人家的女儿，穿衣服给别人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能因此卖出一件衣服，还能额外赚到一个月的工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