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蝴蝶的翅膀

    李凌拉着熊和鹿往回走的时候，由于地形起伏不平，行走变得比来时困难许多，他的速度只能比普通人正常行走快一些。尽管他本来可以走得更快，但考虑到路途遥远，为防意外，他尽量保持匀速前进。刚翻过几个山头，他就听到身后刚走过的树林中有动静，仔细一听，很像是一群人在奔走。李凌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树林中奔出十来个人，个个身穿白衣白帽，手持武器，身手矫健，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猎手，其中一个尤为高大强壮。他看见李凌后，大声吼道：“前面的人站住！”李凌听他的语音与黑族话相近，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原地等待。

    这十多人究竟是谁呢？这还得从前面的定远关说起。当李凌开始爬雪山后，雪狼部落被圣女狐月带走，整个草原部落实际上已经瓦解。卢老将军等一众将士休息一夜后，看到草原部落的虚弱，果断决定全军出击。草原部落的士兵们都不愿意去抵挡大夏国的兵威，一触即溃，纷纷四散奔逃。卢老将军的骑兵数量有限，无法追击所有逃跑的部落，最后只选择了两个目标进行追杀。不幸的是，这两个目标正是吞并了小部落的部落，结果损失惨重，甚至付出了比收获还多的代价。

    此战大夏国收获颇丰，得到了无数牛羊和三万匹马匹，还俘获了五万多名俘虏，而斩杀和损失都很少，因为基本没有什么激烈战斗。定远关大捷的消息尘埃落定后，卢老将军和九公主快马加鞭赶回夏都报告捷报。九公主和卢老将军审讯俘虏后得知，那位刺杀拉那烈力斩拉图鲁的大夏英雄已经上了雪山。众人立刻前往李凌飞奔而上的地方查看，只见陡壁上插满了箭支，高达几十米，如同一棵挺直的苍松。众人心中叹服，在这么多箭的猛射下，爬这峭壁逃走，简直是不可思议。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李凌之所以能够逃脱，多亏了他身上的衣服，否则他早就成了刺猬。卢老将军派出了擅长登山的人进行搜索。五六位高手在工具的帮助下，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登上山顶。他们不禁感叹，李凌一冲而上的勇武真是令人钦佩。很快，从山上传来消息，一块石壁上有受伤吐血的痕迹。九公主和卢老将军等人也上山查看，看到这一幕，都为那位英雄感到担忧。随后又传来消息，英雄似乎往更高的地方去了。他们到达最后的痕迹处，发现峭壁更加陡峭光滑，即使是攀登高手也很难上去。

    长孙武疑惑地问道：“英雄为什么还要往上爬？前面是八百里雪山啊。从没有人能过去。”九公主和卢老将军也感到困惑。卢老将军安慰九公主说：“非常人行非常事，前面雪山凶险异常，历代高手也曾有试探者，但都了无音讯。有个别半路而归者言道，雪山中常天崩地裂，飞雪如沙漠风暴不辨东西南北，更有传言雪山中有异兽鸣吼！我等能力有限，不过英雄非常人或能穿越雪山到达帝国内。请公主下令在定州雪山东面下令搜索，或可得英雄消息。”

    其实，卢老将军也知道，一个受了伤的人孤身穿越雪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认为这很可能是慌不择路，凶多吉少了。九公主虽然不清楚当地形势，但也只能如此想。于是，她下令将李凌的画像传回定州，发布到雪山东各县，有知情者重赏。同时，她准备让大军先回定州整顿。毕竟，定远关条件有限，天气越来越寒冷，许多士兵住帐篷已经开始有冻伤。关内的地区更适宜人的居住，还有那么多俘虏和牛羊需要回定州处理。

    在此之前的大约十天，大夏国的都城，老皇帝夏元卫收到了定远关和北关的急报，称有号称百万大军在两关犯界，两面合击大夏国。以往只有北关吃紧，这一次两边夹击，整个夏都只有禁军二十万，都城十万是要留的。以往都是十万北上支援北关，这一次怎么支援就成了问题。如果西定远关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一百多年前，国家也曾面临过类似的危机。老皇帝坐在宝座上，目睹着下方各王子为了争夺领兵出征的帅权而明争暗斗。他心中焦急，因为昨天刚收到的战报显示，西部草原联盟已经在定远关外扎营，营地方圆十里，对方人马高达五十多万，其中草原勇士就有20多万。尽管老皇帝没有提及密报中的惨败细节，但这场年关难过。

    老皇帝扫视着下方的儿子们，心中萌生了退位做太上皇的想法，希望能享受一下安乐。当他从虎椅上坐直时，众人立刻停止了争论，肃静下来等待他的发话。老皇帝很享受这种权威感，但现在国事为重，出兵一事必须尽快议定。

    夏元卫直接问道：“昨天的定远关和北关急报，各位都看过了。兵部可有对策？”老皇帝直截了当地问。兵部侍郎侯安出班回答：“启奏陛下，自昨夜收到急报，卑职立即进宫呈报陛下，并与同僚商议。边关事急，出兵宜早不宜迟。北关可派以往秦尚将军北上十万支援。至于西面定远关援军人马多少及何人挂帅，还请圣上定夺！”

    老皇帝对自己的老臣侯安很放心，他的忠心为自己稳坐皇位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侯安已经65岁，看起来满头白发，但老皇帝仍然对他寄予厚望。他再次询问：“众爱卿，你们认为如何？”这时，已经发福的太子首先出班道：“父皇不必担忧，西部群寇不过是乌合之众。“此次也不过是为北方鹰部可汗呐喊助威罢了。”太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儿臣料定这只是对方虚张声势，人马应不过五万。只需定远关紧守不出，等北关敌退，其自退也。”话音刚落，不少大臣纷纷出班表示赞同，太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老皇帝心中却感到一阵失落。他觉得太子太过随意，对事情的处理太过想当然。这件事岂能儿戏？他的目光转向了四王子和八王子。

    沉稳的四王子显然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向皇帝汇报说：“父皇，儿臣自听西部群寇异动，就派人打探。得知此次西部群寇由西部雪狼部拉那烈统领，几乎西部所有部落六十多万人马前来，比北方鹰部丝毫不弱。拉那烈诬陷我大夏国害其兄，并打出为兄报仇的旗号，士气高昂。他们一路烧杀我大夏国子民。我大夏国定远关虽有卢老将军善守，但兵力不过两万。我闻九妹已率定州3万人马，号召当地士族出家丁一万余，合计不过六万。以六万对六十多万，定远关危在旦夕。儿臣愿率府卫前往助九妹抗敌！”

    四王子的一番话让太子脸色大变，他显然没有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许多大臣原本对情况并不了解，听了四王子的话后，都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性。

    八王子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尤其武艺高强，自小学习兵法。他并非像九公主那样只学不用，而是真正地将所学应用于实战中。他曾经带领自己的府卫剿灭过几窝土匪，也去过北关两年历练，亲手砍过北方草原勇士的人头。虽然四王子已经抢先发言，但八王子仍然决定要找出自己的突破口。

    他出班说道：“父皇，四哥说的不错，但战场上刀枪无眼，四哥平时不善兵武，恐有危险。打仗杀敌本是儿臣所长，此次儿臣请战前往定远关，砍下拉那烈的人头，为父皇分忧！”

    四王子也不甘示弱，他说道：“父皇，儿臣虽武艺比不上八弟，但自保有余。且定远关兵力薄弱，不宜主动出战。儿臣愿为卢老将军查缺补漏……。”

    一阵激烈的争论过后，八王子和四王子的亲信也开始互相支持。最后，太子也加入进来，表示自己愿意为父皇分忧。整个大殿犹如菜市场一般热闹。老皇帝感到一阵烦躁。眼前的四王子稳重冷静，八王子则是有勇有谋。如果只选一个，他或许会直接废掉太子，但这两位都如此优秀，又正值国家危难之际，他实在难以抉择。他个人更倾向于四王子，毕竟他更希望看到一个太平盛世，而四王子似乎能引领帝国走向这样的未来。然而，他也不愿冷落八王子。

    最终，他决定让四王子和八王子各自在禁军中调兵2万，分成两路沿路调兵前往定远关。这样做的原因是定远关虽有六万兵力，但面对六十万的敌军仍显不足。因此，他希望两位王子能在自己的路州县抽调驻军，争取再增加五六万的地方军。毕竟，在守雄关这样的地方，地方军与官军的战斗力相差无几。这样合计下来，他们将有十万人马，对抗敌军也有了一定的把握。

    北关仍由秦尚带兵，但兵力减少了两万，只带了八万。都城则留下了八万兵力。同时，他命令沿路抽调人马即日出征。

    这样的安排看似公平，四王子和八王子虽然未能独得好处，但至少有了领军的机会。这无疑让他们离皇位又近了一步，太子在太子府得知这一消息后，愤怒地乱摔一通，几个倒霉的侍女被太子抽打得遍体鳞伤。

    然而，李凌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平衡。大军出征后的第二天，就传来卢老将军夜袭草原部落的消息。一个神秘英雄孤身刺杀拉那烈，阵斩拉图鲁，成了九公主认定的驸马。这一消息初听之下令人难以置信，但太子经过认真核实后确认了其真实性。

    于是，太子向老皇帝奏请召回西部援军，与北方援军汇合后北上受秦尚节制。虽然太子与秦尚关系并不友好，但秦家忠于帝国，更重要的是太子的太子妃是秦家的人。太子感激父亲当初为他安排的这桩婚姻，甚至在收到消息的当晚与太子妃共度良宵。尽管近年来他主要宠爱其他女人，但这一刻，他心中的感激与喜悦溢于言表。老皇帝得知北方候霸那边形势严峻，北方防线广阔，有多个关口，战线长且防御要点众多。此次北方贼军比以往更为凶猛，老皇帝因此下令四王子和八王子领军转向北关。

    当晚，在皇宫密室中，老皇帝身姿挺拔，毫无皇帝架子。他面前站着一个与皇帝七分相似的白袍老者。老皇帝问道：“是否有那边的人出手？皇兄对此人有何看法？”

    白袍老者沉思后回答：“此人在万军之中杀取敌首，力斩拉图鲁，万箭之中从容退去。如属实，这种本事我等老一辈也无人能及，何况他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刀法动作简单，但看不出路数。他刀枪不入，短刀无所不破，或许他依靠的是一件宝甲和一把宝刀。总之，如所言，此人必非凡人！或许他是某一门的弟子，为九公主出手相助。但此事牵涉先祖禁武的祖令，对方又隐藏身份，我大夏王室此时追究或不追究都不妥。如今各隐门和漠北年轻一辈人才辈出，其中两位已只比我稍逊一筹，日后成就必远超于我。这对于我们夏王族未来的计划会产生变数。若此人真有此本领，我王室将九公主下嫁与对方势力结盟，或可引为帝国助力。我今晚将带人去定远关查询。此事事出突然，我已派人请族长派人北上保护候霸，以防荒北效仿刺杀。”夏卫听罢一声叹息道：“只有如此了！”夏卫皇帝听完老者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原来，大夏国的开国皇帝夏武，凭借个人的英勇和武艺，统一了这片大陆。为了维护王族的统治，他颁布了禁武令。这个命令的核心思想是，习武应当是为了修身养性、强健体魄，而不是用于杀戮。但自然有许多门派不愿意，他们自然认为夏王族想独自称霸，因此发生了惨烈的争斗，大多数的武学典籍被销毁，许多武林门派也遭到了灭门之灾。

    一些幸存的门派逃到了漠北草原上，与大夏王室形成了对立。然而，当几个大门派联手对抗夏武时，尽管夏武武艺高强，但面对源源不断的暗杀，他的王族最终可能只剩下他孤单一人。这样的胜利又有何意义呢？

    最终，夏武与几大门派达成了妥协。他们可以继续修炼武道，但必须在人数、地点和行为上受到限制。几大门派也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出于对夏武的不信任，他们共同发誓：不再在世间显露武功，更不能对普通人出手。四大门派每二十年可以招收五十名弟子，而其他中小门派则根据规模招收不等数量的弟子。门派不得在世间宣扬自己的存在，招收弟子只能由门派自己亲自寻找。此外，连厨房的厨师等都被计入名额之内，这些条件可谓苛刻。

    然而，王室承诺不会对四大门派进行迫害，否则大夏国将崩裂，夏家以后将由女子当家，意思是夏家没有能力的男人了，这自然是一种文雅而又恶毒的诅咒。人们普遍相信这个誓言的力量。在这样的规定下，各门派在招收弟子时都格外精挑细选。弟子们需要轮流承担挑水、做饭等任务，这反而促进了各门各派弟子武艺境界的发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大门派联合起来的实力逐渐超越了王族。为了分散四大门派的团结，王族采取了联姻的策略。然而，直到一百多年前，四大门派中的烈刀堂出了一个名叫烈风的高手。他性格刚正火烈，为了一个受害的女子，他杀了一个贪官，并随口骂了一句“夏家无道”。虽然这并非大事，但这也为后来的事件埋下了伏笔。后来，这场纷争逐渐升级，演变成了帝国的一场大动乱。定远关的失守，导致近半的帝国陷入叛乱之中。王室最终借助军队和盟友的力量，几乎将烈刀堂彻底铲除。残余的烈刀堂势力逃往漠北，加入了漠北派。大夏国内部，王室与武林门派之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然而，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三大门派的势力竟然再次超过了王族，似乎预示着另一场浩劫即将来临，夏王族暗底里也不断的想办法。

    那位老者虽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但他忽略了一点：没有武功路数并不代表搏斗能力差。李凌虽然身处地球现代社会，没有高深的武功流派，但他经常观看动作片，对要害部位和动作要领了如指掌。如今他的身体异常强大，许多动作自然而然地就能做出来。

    另一方面，四王子和八王子收到消息后都感到震惊和纠结。他们原本期待的一次领军机会被这个神秘英雄搅黄了。虽然这位刺客似乎是在保卫大夏国，但他们俩却高兴不起来，都在心中咒骂李凌。

    四王子夏子文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北上，他认为自己没有带兵的经验，这次可以借此机会历练一下。而八王子夏子羽则不同，他从小天赋异禀，武艺超群，是皇族习武的一员。他对权力有着强烈的欲望，对那位刺客也格外感兴趣。因此，他命令一个护卫统领带领大军北上，而他自己则带领其余府卫人马直奔定州，想要会会这位刺客英雄。

    然而，当八王子抵达定州与九公主卢老将军的大军会合时，他们却发现这位刺客竟然无人认识。唯一一位见过他的姑娘也无法准确描述他的相貌。如果不是经过再三核实各方消息，夏子羽几乎会怀疑九公主和卢寿是在谎报军情或者投敌。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为了见识这位英雄，他还是发布了搜寻令，一行人来到了雪山东部。从北到南，我们的人已经遍布雪山的每一个角落，只要那个人从雪山中走出，踏入大夏国的人类领地，他就无法逃出我们的视线。然而，尽管八王子夏子羽一路南下，搜寻了数十个县，却仍然一无所获。定远州最南端的安川县，紧邻着李凌所居住的黑族西康县城。几天下来，八王子的搜寻热情已经消退了许多。

    就在李凌昨晚潜入熊洞的那一刻，八王子恰好带着他的人进入了白族寨。白族族长满心欢喜地招待着这位帝国王子，甚至派出了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出去打猎，让自己的三女儿在八王子面前侍候，希望能被王子看中，成为一位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