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 第251章：恭候主子出恭

    刁哲听到对方说这个问题心里咯噔一下，现在旧金山还留辫子的，要么是刚到这里没多久还不习惯，要么就是跟他一样极少数极少数的老旧顽固派，其他同胞几乎全都剪了辫子，剪的早的现在已经长出了寸头，剪得晚的仍然是一颗大光头。

    刁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念急转之下随便掰了个理由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蛮夷之地与我们天朝上国的环境没法相比，我们大清子民到了这里由于水土不服大多会生病，生病之后其最明显的特征便是脱发，那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啊，无奈只能剃了光头，像小人这般的实属罕见了。”

    迪查听到他的解释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辫子道：“竟有这种事？这里的人也过得太苦了，那本官会不会......”

    刁哲急忙安慰道：“大人您肯定不要紧，待的时间短的话是不会被影响到的。”

    怀着某种莫名的担心，迪查坐上马车，而这里已经蹲守着几名记者，他们拿着较为古早的照相机，发出砰砰的巨响、闪烁的白光，可把迪查吓到不轻。

    “那是什么东西？这些人是要刺杀本官吗？”

    赛华佗急忙解释道：“大人莫惊，这东西叫照相机，是为了把您英姿勃发的风采永远定格，等明天他们登在报纸上您就知晓了。”

    “照相机？哦......我似乎听说过，宫里有洋人进贡过一样这种东西，老佛爷他们也试用过，照出来的图画和真人一模一样。”

    迪查回忆起来这种东西，才终于放下心，看来不是有人要谋害他。

    马车缓缓行驶，驶向专门接待外国使节的官邸。

    道路旁的一栋高楼上，林肆站在窗前俯视着街道上的马车缓缓驶过。

    “都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道。

    “肆爷，都准备好了，刚刚有兄弟传回来的最新消息，那巴彦图·迪查看来是因为长时间的海上漂流，加之水土不服，这才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让人搀扶，这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呀。”

    细狗站在林肆身后，作出了最新的汇报，而石头则把指骨捏得嘎嘎响，说道：“肆爷，要我看还不如找上十几个兄弟在路口堵住他的马车，一阵乱枪打死，何须如此麻烦。”

    他说完林肆还没开口，细狗就先骂道：“你这蠢石头，一旦这么做那动静可就闹得太大了，我们肆久堂可是正规企业，是守法的商人，你那不是吼叫着告诉大家我是凶手~快来抓我呀~~我家肆爷还有太平军少主的身份~~~是这样吗？”

    石头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不知该如何反驳细狗。

    “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在这件事上我们还是要慎之又慎，告诉哑巴和瞎子，按计划行事。”

    “名表肆爷，我这就下去通知他们。”

    明面上接待大清使节的马车缓缓抵达官邸，而暗地里肆久堂的力量也将重心放在了官邸附近。

    不到半天的功夫，这里街面上的商贩、商店里的商人、走过路过的居民全部都换成了肆久堂的人乔装打扮。

    好在肆久堂各种肤色的成员都有，虽然是刻意伪装，但如果对西方大陆情况不了解的人根本无从察觉。

    这官邸先前还从来没有别国的外交人员入住过，迪查可以算是头一个。

    感受着极具异域风情的官邸装饰，在随行人员走后，迪查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沙发上，还用力跳起落下，又瞬间被沙发的弹簧拱起，像个孩子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咚咚咚~”

    房门敲响，迪查立刻停止动作，正襟危坐板着脸道：“进来。”

    巴彦图家的包衣手上端着一杯茶道：“主子，这是从咱们紫禁城带过来的茶叶，您先喝一些压压惊。”

    “压惊？压什么惊？应该是那些蛮夷压惊才对，他们一定已经被本官的官威所震慑，路都走不稳了吧。”

    带着迷之自信的迪查接过包衣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起来。

    “主子，奴才刚刚去他们的宴会厅看了，布置的虽然和咱们宫里没法比，但也算是他们这里最丰盛、最隆重的了，奴才担心主子吃不惯，专门询问了那位翻译，他说本地的唐人街有咱大清朝逃难过来的厨子，如果您想吃什么奴才去将那厨子带来，专门为主子做。”

    “不必了，咱们也入乡随俗，尝尝这蛮夷人平日里都吃些什么东西？既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那本官也就先下去了。”

    包衣闻言急忙走过来，搀扶着迪查的手臂。

    虽然这位爷功夫了得，还擅长金钟罩铁布衫，可病秧子一样的状态很难让人将他和“高手”二字联系在一起。

    其实这也怪不得迪查，先前他在船上由于晕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再加上呕吐、缺乏营养，让他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现在还能站着走路不发飘，也算得上他的身体底子好了。

    官邸一层的大厅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是以酒会的形式搭配冷餐美酒和歌舞表演，这在联邦官员们看来稀松平常的一事，对于迪查来说却非常新鲜。

    “蛮夷就是蛮夷，吃饭连个桌子都没有，还要站着吃。”

    迪查虽然对这种站着吃饭的冷餐行径嗤之以鼻，但腹中饥饿的他也顾不得太多，专挑那些看起来香气扑鼻，油光水滑的烤火鸡、烤牛肉炫。

    人群中，早已隐藏起来的肆久堂众人有意无意从他身边路过，并于就近的地方摆放一些比较符合东方人口味的食物。

    而那迪查果然没有察觉，看似小口实则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堆。

    过了一会儿，他用桌布擦擦嘴角，皱眉揉起肚子来。

    包衣看到了急忙询问：“主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迪查压低声音说：“我想去茅房，让那个翻译给我带路。”

    赛华佗早就在一边等候着，看到目标说要去茅房，他急忙迎了过来道：“大人，您这是水土不服啊，茅房在这边，我带您去。”

    包衣搀扶着自己的主子，在赛华佗的带领下绕过人群，来到官邸侧面的走廊，这茅房远离宴会主厅，而且打扫的一尘不染，地面上和墙面上都用白色大理石做了装饰，虽然在迪查看来不够豪华，但贵在干净。”

    “好了，你在外面候着，等本官一会儿喊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是，主子，奴才恭候主子出恭。”

    包衣说了这么一句，差点让刁哲没忍住笑出来，然而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所坚持的那些繁文缛节、大清民俗，此时回过头再看简直可笑至极，愚昧至极。

    怪不得肆爷经常告诉他们落后就要挨打，而这种落后并不是狭义上的挣更多钱，就能变得多能打架、枪法多准，而是从内到外，从经济、教育、军事、文化方面干出成绩，那才能真正变得强大。

    却说我们的外交大臣巴颜图·迪查，刚刚走进这四周光亮整洁的茅房，就看到一个戴着瓜皮帽，鼻梁上挂着圆柄墨镜，手拿烟袋锅的中年男子，正蹲在角落吧嗒嗒嗒抽着烟，将整间茅房搞得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