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后来就有了阮星月

    那些陆家人从最开始的不情愿到后来深深的沦陷。

    陆衡都看在眼里，看到更多的还是自己妻子痛苦的挣扎和呻吟，然而他无动于衷，甚至还很有兴致地和殷锦书点评起来。

    而带着陆景泽去游乐场的老爷子回来时，什么都已经晚了，儿媳妇彻底疯了，这样的丑事陆家丢不起人、

    更何况真的要处罚，就要惊动许多利益，就连少数几个殷家的知情人都不愿意为她讨公道，事情自然而然就被压了下来。

    几个月后，阁楼里的女人怀孕了，那孩子就是陆景川，也是无时无刻不提醒着陆衡那些耻辱的证明。

    “得益于我兄长对我的呵护，兄长死后，我成为了陪在老爷子身边的人，自己的大儿子害死了自己的小儿子，老爷子心里也挺复杂的。”

    “后来老爷子大约是害怕陆衡发疯，连他这个老子也一起害死了，便渐渐父子成仇，在我母亲死后，更是成为了死结。”

    陆景泽去世的时候，陆景川已经上高一了，本就聪明异常，又自小耳濡目染，短短几个月内，陆景川做了很多龌龊的事情，才最终让两人彻底反目。

    “在我兄长之前，家里还死过一个人，我的母亲，生下我后，疯了好几年，每次我和兄长去看她都打骂不休，兄长说，她对我们有生育之恩，无论如何也是我们的母亲。”

    “我没兄长那样的宽阔的胸怀，我很不喜欢她。”小时候陆景川还很怕疼，他不愿意去想什么生养之恩、

    他只知道，那些家具和藤条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很疼，兄长替他挡下，身上就会留下无数的青紫伤痕，有时候甚至血流不止，陆景川不仅仅是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他甚至是恨她……

    “没几年，她就去世了，葬礼当天，陆衡在老宅撤掉了白布换上了红绸，热热闹闹地将殷锦书娶进来，那么多陆家人还有宾客，竟然无人敢出来多说一句。”

    陆景川自以为平静地说完了这一切，等回过神来时，早已泪流满面，其实这些事情，无论陆景川表现得再冷漠，也是贯穿他整个童年、少年时期的记忆，又怎么会因为时间和阅历而忘记痛苦呢？

    陆景川其实远没有将故事的全部和盘托出，陆景川母亲疯了的那几年，陆衡也没有放过她，等她彻底没有了一丝神智只想自杀的时候。

    却是陆衡对她最好的时候，陆衡那时候的精神状态也达到了极端，阁楼里的一切都被清空了，不让她能找到任何威胁生命的东西。

    陆衡每日过去陪她吃饭，三五个月里她也会清醒那么一回两回，从前那些发泄和咆哮也回来了，甚至跳窗而逃。

    有一次来到陆景川的院子里，避开了佣人，差点掐死陆景川，陆景泽来得及时才将陆景川救下了。

    清醒的短暂时间里，她会宣泄所有的痛苦，当时的陆景泽知道得远比陆景川多。

    陆景川不知道疯女人为什么会这样，陆景泽却知道，他知道母亲恨他，知道母亲的遭遇，所以从不还手，好在疯女人要弄死陆景泽却不像掐死陆景川那么容易。

    折腾过好几回后，陆景川的阴暗面也被激发了出来，陆家人里，就陆景泽最不拘一格，即使面对权力、财富和那些肮脏的事情，也能始终活成正人君子的模样。

    即使为母亲讨公道也走得正规路子，陆景川后来手中的一些东西就是从陆景泽的遗物中整理出来的，还缺少的一些东西就在林倾云那里。

    可是陆景川不是陆景泽，他已经不是只想缩在哥哥怀里被保护的小白兔了，看到陆景泽因为自己而受到那么多伤害之后，他越来越痛恨那个疯女人。

    于是在明知有佣人在给她送水果盘并且“不小心”把刀忘记收起来的时候，陆景川只当作没看见。

    陆景川知道那个女人疯的时候只想自杀，清醒的时候只想杀了自己，所以陆景川没有阻止，反而跟上楼去，亲眼目睹了她的死。

    陆衡变得更疯了，女人死去的当天，看着满屋子的血，他抱着人不松手，还四处走动，胡言乱语地说着一些从前事。

    陆景川那是甚至希望陆衡也跟着一起疯一起死，那阁楼上面几层到如今都没打扫过，数年前的血迹还在。

    还有那个女人的尸骨，陆衡不知道是不愿意那个女人离开还是有什么恋尸癖好，一直不肯让人带走尸体。

    所以之前殷锦书将阮星月送到阁楼里睡了一夜的时候，陆景川才那么的不对劲，因为他知道阁楼上还有尸骨。

    陆家还是定了下葬的日子，那是一口空棺材，葬礼上的一切老爷子都用了最好的材料，请了道士又请了和尚。

    所以陆衡大张旗鼓把殷锦书在那一天娶进来的时候，可想而知那场面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了。

    这些陆景川都不想告诉阮星月。

    陆景川甚至不知道阮星月能不能接受这样经过美化后的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吗？这个答案是陆景川一直不敢面对的。

    阮星月生活在阳光里，她的家庭从祖辈上就是幸福温馨的，而陆景川所在的陆家，就是在往老爷子前面数，也没出过什么好人。

    陆景川在有些时候是很骄傲的，但越是骄傲，在面对自己的家庭时，陆景川便更加自卑，血缘是难以洗刷的。

    即使陆景川再如何不愿意承认，他所学到的一切知识、能力受到的待遇都来自这个肮脏的家庭。

    这或许也是陆景川为什么这么想要毁掉陆家的原因，母亲的遭遇值得可怜，陆家人可恨，但陆景川不会为了这些毁掉陆家。

    因为陆景泽想要给那个女人讨公道，所以陆景川再知道法律无法惩罚那群强奸犯，无法弄死陆衡后退而求其次的方法。

    如果说为陆景泽报仇占了七分，为那个女人尽一点儿子的心意就只占了一分，陆景川想要摆脱就占了两分。

    他太喜欢活在阳光下的感觉了，从前有陆景泽，后来就有了阮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