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帮帮我，凯拉尔先生

    “还有上上次，你非说我有一把削铁如泥、能斩断天下兵器的圣剑，砍什么神兵利器都是一刀两断，忽悠高文用他的转轮胜利之剑来换，兰斯洛特也是坏，什么都没跟他说明白。”

    凯拉尔说道：“最后没办法，我只能表演一下用树枝断钢的绝活，告诉他我用什么都能斩断天下兵器。”

    阿尔托莉雅现在接手的是一穷二白的不列颠王国，连年的战乱自然会破坏生产，国力增长缓慢。

    她手里也没什么钱，过的紧巴巴的，圆桌骑士团的功臣们立了功，阿尔托莉雅也发不出什么东西，只能把凯拉尔拿出来顶一下。

    “哎呀，这都赖高文卿自己没有听清楚……”阿尔托莉雅从小脑袋蹭了蹭凯拉尔，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对这种亲密接触早已免疫，她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确实能斩断天下兵器啊！”

    “帮帮我，妖精王先生！”

    “……我真想回你一句离开凯拉尔！”

    最终，他还是没能扛的住阿尔托莉雅的撒娇，就像摩根也被他吃住了一样，凯拉尔只能徒劳的丢下一句：“……就这一次了，下不为例！”

    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阿尔托莉雅早已免疫，点着小脑袋答应的嘻嘻哈哈，一点也没有王者的风范，让那些被她击溃处死的贵族看到，怕不是要从坟地里爬出来。

    就这么一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儿，击败并且吞并了他们的领地？

    王有两副面孔。

    卡美洛这边欣欣向荣，领地内的经济和人口稳定度越大越高，贵族们和王庭直属之间的实力差已经越来越明显，等到贵族叛乱彻底被平定，破而后立的不列颠王国将会迎来真正的鼎盛！

    但远在欧洲的西罗马帝国的情况却每况愈下，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如今被入侵的匈人帝国打的节节败退，匈人大王阿蒂拉战无不胜，手下的军队如狼似虎，攻城略地无往而不利。

    每次城破，这些来自东方的野蛮游牧民族，就会大肆杀戮劫掠一番，将千年传承的都市毁灭殆尽，无数璀璨的文明成果化作灰烬。

    倒也正常，蛮族特有的屠城习性。

    屠城倒也不只是只有匈人这么干，但是别人屠城都有政治目的，只有匈人是为了杀而杀，给不给钱都杀，再怎么精美的艺术品都要破坏掉……

    似乎他们就只是为了破坏文明，而劫掠只不过是顺带着的。

    被西罗马帝国雇佣而来的西哥特人完全不是匈人的对手，就连他们西哥特人的祖地都被匈人王击溃肆虐。

    数次大败之后，西哥特之王奥多亚克丧胆，彻底不敢再与匈人争锋，他竟然一转思路，开始进攻罗马的城池，准备在劫掠之后返回日耳曼人的发源地，更加遥远荒凉、更加贫瘠的日耳曼高地。

    ——我打不过匈人还打不过你吗？

    任何雇佣外族当兵的民族都避免不了被外族反向渗透。

    作为西罗马的雇佣兵，奥多亚克就是一个纯粹的罗马通，对于西罗马的虚实早已摸透，甚至比西罗马的奥古斯都还要了解西罗马的现状。

    西罗马迫不得已之下，召集有血性的公民与西哥特人大战一场，勉强将奥多亚克赶走，但在这种时候，匈人王阿蒂拉却来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双方大战过后的疲敝之时，将罗马军团和西哥特人重创，将西哥特之王奥多亚克斩杀，并且开始进攻西哥特王国、骚扰罗马城。

    可西罗马人却并不为此感到开心，因为等到作为西罗马帝国屏障的西哥特灭亡之后，那位暴虐且所向无敌的匈人大王，就会将目光重新放在罗马的身上。

    “什么？”

    提比略接到了西罗马的皇帝，朱利乌斯·尼波斯的书信，上面只有潦草的一道手令，要求罗马军团驻不列颠尼亚的统帅卢修斯·提比略返回罗马去击退蛮族。

    和这道书信一起来到的，还有日耳曼蛮族出身，如今已经成为罗马军队全军统帅的欧瑞斯特，他在书信里倒是很详细的解释了西罗马帝国如今面临的情况。

    总的来说，局势已经完全糜烂，传承已经有一千多年的罗马，如今已然到了灭亡的边缘。

    作为罗马的公室，祖上出过罗马皇帝的提比略，乃是罗马最忠诚的统帅，至少比起欧瑞斯特这个日耳曼蛮族忠诚的多。

    若非如此忠诚，先皇也不会把他安排到不列颠尼亚，就是因为上一任罗马皇帝认为，提比略在不列颠岛，才能够最大程度的保障西罗马帝国的利益。

    骤然得知国家如此噩耗，提比略再也没有维持不列颠均势的心思了，当即下令道：“全军开拔，返回罗马！”

    其实他的罗马军团早就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提比略是为阿尔托莉雅，或者说，是为凯拉尔准备的，他知道不列颠王国的独立和崛起已经不可避免，可是在离去之前，他要带领自己麾下的罗马军团，给阿尔托莉雅和凯拉尔，留下一个彻底被打烂，几十年也难以恢复的不列颠岛。

    提比略这些年与凯拉尔隔空交手，虽然没有见过面，却已经把对方视作人生大敌，并且提比略屡次给凯拉尔带来不小的麻烦，其人之才能，绝不是凯尔特的那些野蛮人可以相比的。

    比如这次，提比略就准备趁着王庭军与贵族军双方决战之际，带罗马军团劫掠后方，以最快速度劫掠粮食和医药，并且烧毁农田和山林，在凯拉尔反应过来之前带着物资撤回罗马。

    这一招能造成多大成果难说，但却一定会带来损失，以及更多的后续麻烦，就算凯拉尔将其击败生擒，这些损失也已经难以弥补了。

    破坏总比建设容易的多。

    好在，阿尔托莉雅运气不错，天命不在提比略，天命也不在西罗马帝国，迅速溃烂、衰败的情况让提比略不得不立刻班师回国。

    否则等到他在不列颠执行完三光政策之后，家都被人偷了，罗马都灭了個屁的了。

    坐在回国的船只之时，提比略面带苦涩的长叹道：“万军之马尔斯啊、众神之王朱庇特……难道众神真的不再眷顾伟大的罗马了吗？”

    在收拾军械返回罗马的时候，提比略下令轻装简行，只带了必要的军械和不可舍弃的粮草，大量属于士兵们的金银被留在原地，士兵顿时一片哗然，最终提比略承诺，返回罗马城，所有士兵将会得到已损失金银的双倍。

    若非提比略经营不列颠几十年，军中威望颇高，而且公信力也足，士兵们勉强没有哗变，但是依旧怨言不少，毕竟那都是拿命拼来的白花花的金银啊！

    尤其是从蛮族雇佣而来的那部分士兵，他们来当兵本身就是因为有利可图，如今却被下令抛弃金银返回罗马，说什么拯救罗马帝国……

    你说那些，谁懂啊？

    那什么罗马帝国，灭不灭的，和他们这些当兵吃粮的蛮族有关系吗？

    蛮族士兵的逻辑就很简单，你给我钱，我给你卖命，你不给我钱，那我就和伱拼命。

    好在提比略承诺只要返回罗马就能获得双倍金银，他们倒也勉强接受了……

    不接受也不行啊，之前的金银已经丢掉了，如果这时候跑路，那岂不是连承诺的双倍金银都没有了？

    那才是血亏！

    “统帅，军中士气不高啊，恐怕蛮族士兵不会卖力。”

    一名黑发黑眸的纯正罗马血统的军团长凑了过来，他说道：“这些蛮族只认金银，咱们走得太匆忙了。”

    “安库斯，你不懂，欧瑞斯特的书信里面已经说明了。”

    提比略沉默半晌后才说道：“奥多亚克战死，建立在罗马帝国境内的哥特王国即将灭亡，一旦失去哥特王国作为壁障，那么罗马就会直面匈人王的兵锋。”

    “若是我们执意要拉上所有的金银，就要腾出可以装载更多粮食和军械的空间，去装那些无用的金属……”提比略嘲讽的笑了笑：“哦，这些无用的金属，或许还能被当作那些来自东方的野蛮人的战利品！”

    “带着金银会降低船只的速度和重要的战略物资。”

    提比略突然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而且，也会降低那些蛮人们拼命的心思，他们会想着把自己的金银送回家，想着用这笔钱回家过好日子，那么他们在战场上就会惜命。”

    “现在，他们的身上一枚金币都没有，只有成功返回罗马才能够得到双倍财富，我就不相信他们敢不拼命！”

    不得不说提比略对人心的把控堪称大师，完全拿捏住了士兵的军心，居然用出了如曹操望梅止渴一般的路数保持军心的昂扬。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好比尼堪冒进战死之后，其余满清宗室纷纷退兵，没人说给他报仇的……

    没别的，大家都抢的盆满钵满，而且做了王公贵族富贵绵延，完全可以回去享福了，这要是在战场上被南明的泥腿子杀了多不值啊？

    可是在入关之前，爱新觉罗一族崛起，靠的就是这些努尔哈赤的子孙，也就是宗亲们，那时候他们可都是敢打敢杀，冲锋陷阵在前的勇士。

    有了富贵的勇士，就不再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了。

    提比略如今的策略也是如此，综合考虑之后不携带任何金银，虽然会让士兵们有所怨言，但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说不定比满载而归的士兵更有战斗力。

    在提比略心急如焚的催促下，六万大军只用了三天时间便从不列颠岛抵达了高卢，略作修整之后，开始朝着西罗马的首都罗马城急行军。

    好在提比略虽然心急，但理智尚存，虽然催促士兵急行，但每日依旧严格规定休息时间，并不是不顾士兵疲劳的庸人。

    长时间急行军之后，难以保证即时战力，若是遇到匈人军队，很可能会吃一场大败。

    首战失利，对士气的打击太大，说不定会一溃千里、不成样子，提比略绝不能葬送罗马最后的希望。

    正所谓见微知著，从这点小事上就能看出提比略为人谨慎细心，也难怪他在不列颠，给凯拉尔和阿尔托莉雅造成了如此麻烦，实在是这人本身就是一位英杰。

    高卢地区已经显现出破败的乱象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被焚毁的村庄、被杀死的尸体无人收敛。

    不过大部分城市都还保有余地，没有被匈人攻破……想想也是，如今这些匈人虽然纵横欧洲所向无敌，但毕竟只是游牧民族，人口稀少，不如稳定的城邦农耕文明。

    而且匈人接连灭亡了数个国家，军队人数也有所削减。

    匈人军队的数量不足以屠杀整个罗马，除了匈人王阿蒂拉本部的匈人大军以外，其余小股匈人散兵只会劫掠焚烧村庄，不会主动进攻城市。

    而盘踞于城市中的军队也根本不敢和匈人骑兵野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人在西罗马境内耀武扬威，烧杀抢掠。

    高卢被罗马经营了几百年，和不列颠老家的野蛮人们不同，高卢人对罗马的认同很强，高卢如今也依旧在西罗马帝国的实控下，提比略在这些高卢城市中能够修整军队、补充物资。

    “粮食竟已稀缺到这种地步了吗？”

    被一座城市的执政官礼貌的送出来之后，提比略面色沉重，高卢平原在西罗马境内也算是十分富饶的领地了，产粮颇丰，如今却只能拿出那么一点口粮打发他。

    “粮食都被哥特人和匈人抢去了……”提比略自语道：“看来，只有真正的击败一支匈人军队，才能够得到补给。”

    机会很快就来了，没过几天，罗马军团行至阿尔卑斯山脉之时，偶遇了一支三千多人规模的匈人骑兵，这些匈人见到了兵力至少是他们二十倍的罗马军团，不仅没有逃跑，反而大声呼喊着令人听不懂的胡语，向着提比略统领的军队杀来。

    长久的战无不胜让匈人骑兵错估了双方实力，认为提比略带领的罗马军团，也会像之前的罗马军队一样，看到匈人的旗帜就会逃之夭夭，任由他们匈人勇士在后面游刃有余的射箭。

    匈人们错误的高估了自己的强大，也低估了提比略的实力。

    一直以来战无不胜的，可不是匈人军队，而是匈人大王阿蒂拉！

    没有那位被匈奴长老从白色巨神之头颅中挖出来，立即被立为匈人大王的上帝之鞭带领，匈人们根本不是罗马正规军团的对手。

    提比略令中军坚守，侧翼骑兵包围，自身损失不到一千，便全歼了耀武扬威的三千匈人骑兵，将这三千匈人骑兵劫掠的金银、粮食和牛羊全部缴获。

    看着被绞杀殆尽的匈人骑兵，提比略忍不住感慨：“即便我想破头颅，也绝对想不出这些来自东方的野蛮人为什么不转身逃跑，而是向着我提比略冲过来。”

    虽然只有三千匈人骑兵，但却让提比略缴获了好大一笔金银，提比略给每人都发了一枚金币，并且再度重申，只要成功返回罗马，金银酒肉应有尽有，每个人都能大获丰收！

    实打实的战利品甜头让罗马军团的士气为之一振，士兵们一扫怨言和颓废，满心期待的跨越了阿尔卑斯山脉。

    跨越阿尔卑斯山之后，很快就到了米迪欧兰尼恩（米兰），进入了后世意呆利的国土，距离罗马城已经很近了。

    傍晚，提比略提笔开始写信，写完之后将安库斯叫来，说道：“你去把这封信送到罗马，递交给奥古斯都（皇帝）。”

    “再坚持一下，一定要再坚持一下……”提比略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说道：“只要帝国再坚持一下，罗马再坚持几天，提比略就能率罗马最忠诚的军团返回罗马了。”

    安库斯骑着骏马，马不停蹄的跑了一夜，终于赶到了罗马城，可是险些没有进去，最终还是被巡查城防的欧瑞斯特发现，接进了城池。

    得知驻扎不列颠的统帅卢修斯·提比略返回，并且还有书信带来，罗马皇帝尼波斯大喜，连忙打开了提比略的信。

    看完之后，尼波斯面带苦涩，安库斯连忙问道：“尊敬的奥古斯都，您这是怎么了？”

    尼波斯长叹道：“提比略卿的提议很有道理，只有大量赏赐金银才能保证那些蛮族的胃口。”

    “是啊，提比略统帅也是这么说的。”安库斯奇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尼波斯闭了闭眼，语带愤怒的说道：“可是，罗马城已经没有足以填满六万人胃口的金银了，奥多亚克那头豺狼欺骗了我……”

    “什么？”安库斯大怒道：“奥古斯都，那些蛮族根本不可信，您当初就不该……”

    “咳……”

    一阵脚步传来，尼波斯轻咳一声，安库斯转头便看到了欧瑞斯特，日耳曼蛮族出身的罗马全军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