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独自

    男人低沉晦涩的声音响起。

    “怕她做什么？”

    章归实觑他一眼，“你之前可不是这样哦，你在我家那口子眼里可是模范老公。”

    “一个女人而已，还不能腻了、烦了、厌了？”

    沈迹和章归实都没接话，傅泠泠回来了，她可是沈晏行的娃娃亲，所有人都觉得他俩会结婚的时候，她突然意外溺水而亡，成了他得不到的白月光。现在失而复得，苏蕊这原配说不定就变成了墙上的那抹蚊子血。

    苏蕊怔怔地立在原地，好像身上仅剩的一丝力气都被抽掉了。有萧瑟的风从四周吹过来，她该冷的，她却忘记抱紧自己。

    她今天想要找沈晏行要一个答案，没想到阴差阳错，她最终还是得到了答案。

    她想起一本小说里的话。

    “年轻的女孩总是希望爱，激动脆弱的心，捧在手中，如一小撮流动的沙，希祈有人接收好好照顾......几乎是一种乞求。”

    她手中这一小撮流动的沙，终于在此刻开始从指缝间缓缓落下，隐入尘埃，再也找寻不到。

    齐若蒙还陷在震惊和愤怒的情绪里，身旁的人突然毫无预兆地栽倒下去。

    “苏苏，苏苏！”

    齐若蒙接住她软倒的身体，焦急地呼唤她。

    苏蕊没有反应，齐若蒙当即弯腰把她放在背上，朝酒吧出口跑去。

    包厢里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沈晏行放下酒杯，站起身，拉开门，门外走廊，空无一人。

    离酒吧最近的医院。

    急诊的医生看着齐若蒙和苏蕊的打扮，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做完紧急检查后，医生下了诊断。

    “急性酒精中毒。”

    开了单子让齐若蒙去交费，护士安排给苏蕊输液。

    输完液，苏蕊还没醒，齐若蒙陪着在留观室住了一夜。

    早上，齐若蒙揉着发麻的胳膊，坐起来的时候，苏蕊正靠着床头，怔怔地盯着窗外的第一抹暖阳。

    “苏苏，我们回去吧。”

    她点点头，嗓音沙哑得厉害：“若蒙，谢谢你肯一直陪着我。”

    齐若蒙抱着她，“苏苏，我们说好做一辈子的朋友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今天是我，我相信你也会这样做的。”

    苏蕊笑了一下，嗓音里有细弱的哽咽。

    “若蒙，我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察觉到齐若蒙的担心，苏蕊扯了扯嘴角。

    “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调整一下。”

    “那你的手机一定要二十四小时畅通哦。”

    苏蕊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最近喉咙有点疼，吞咽有点难受，她只当上火了，带了点板蓝根就一个人去了沂城。

    沂城有沈家的老宅，还有苏蕊爸爸的墓地。

    她从汽车站坐大巴到沂城，再拦了出租车到沈家老宅。这次天气很好，只是冬天的阳光总是带着惨淡，捂不暖人的心。

    手机上都是沈晏行和傅泠泠的新闻，一向低调的潭城首富，这一次意外地高调，全城都在猜测，多年后归国的傅泠泠就是沈晏行疼爱的妻子。

    沈氏集团的官博很安静，不管网友怎么留言，都保持沉默。

    网友秉持着沉默就是默认的原则，在网上痛快吃瓜。

    苏蕊神色淡淡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娱乐新闻，然后锁屏。

    她忘了带手套，只带了必要的几件衣服。一下车，骤然的寒冷直接袭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她搓了搓手，又往手上吹气，把手塞到大衣口袋里。

    她只是过来看看，并不打算住，所以让出租车司机在门口等着。

    沈家老宅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可以看得出有人定期来维护。只是透过客厅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家具都被罩上了白色的布，就好像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她吸了一口冬日森林的气息，冷空气的突然进入呛得她咳嗽了好几声。

    在院子里绕了好几圈之后，她停住，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放下眷念般，上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地址后，缩靠在后座上。沂城地处南方，多是常绿乔木。树叶在冬天的颜色比夏天深些，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想起上一次和沈晏行过来的场景。

    原来爱情就像扯着一根皮筋，先放手的那个总是更潇洒，而疼痛都留给了另一个固执不肯放的人。

    后一个人不会明白为什么相爱是两个人，痛苦却是一个人的。

    她带着满身伤痛，继续踽踽独行，直到有一天，她愿意跟自己和解。

    上一次，她是想过带沈晏行到爸爸的墓地的，但因为生病耽误了工作，只得作罢。现在想想，何尝不是幸事。如果带他去了，今天再去，还得跟爸爸解释一遍。

    苏蕊先在沂城公墓附近的酒店定了一间房，把行李放下后，在路边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菊花捧着，才慢慢踱着步，走到陵园去。

    时间已是傍晚，冬天的太阳说走就走，天气阴着，合着墓地阴郁低沉的氛围，更让人觉得压抑。

    苏蕊却不觉得，她慢慢走上台阶，按着记忆找到苏云才的墓碑。

    把花放在墓碑前，她用手扫了扫墓碑上的灰尘。这些年，除了她，来看他的人不多。

    但小时候记忆里爸爸对她的疼爱，她一直没忘记。

    “爸，我来看你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做了自己想做的演员，现在也经常出现在荧幕上，你也能看到吧？”

    “我再攒攒钱，就能买一套大房子了。到时把房子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再养几只小狗，就像我小时候一样，一只叫阿黄，一只叫阿灰。有空的时候，就带着他们出去散步。爸，你说是不是很好啊？”

    “妈也过得很好，丁叔待她很好。你也不用担心。你在那边好不好啊？怎么都不托个梦给我呢？”

    说着，说着，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也不着急，用袖子擦洗着墓碑，直到她觉得干净了，才从台阶下去。

    淋了一路的雨，回去洗了热水澡，喝了热水，人还是不舒服。这一晚上，她喉咙痛得难受，因为吞咽不舒服，这一天她也没吃什么东西，恶心得干呕的时候，呕吐物苦得发腥，像是把苦胆都给吐出来了。

    第二天，她在宾馆躺了一天，网上下单买了药来吃，还是没什么效果，除了疼，身体还发冷，冷得牙齿上下打着颤。

    晚上，她实在熬不住了，把最厚的衣服穿上，人还是抖着，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能咬紧牙关，去医院挂号。

    在医院门口下了车，人难受得都直不起腰。医院不大，但人很多，她戴着口罩帽子缩在椅子上。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时间快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