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3.28

    没有爱人的陪伴，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再也听不到李群那独特的抱怨，此刻文世明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心里满是伤痛，文世明如同一具丧尸般，机械的工作着。大清早购买食材、回来清洗、加工各类食材，半下午或出摊或者守店，等到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洗漱收拾完一切，已经是深夜两点左右，这样繁重的工作，使自己几乎一整天没有休息时间，就连吃饭时间也很是紧张。

    三四天后的深夜，文世明独自一人清洗着餐具，从前和李群两个人彼此还可以苦中作乐，互相可以分担很多工作，然而现在的工作只剩下辛苦与寂寞，营业额也不像两个人一起时候那般，而且内心的依托也离自己而去，如果说刚来滨海时文世明是为了李晶和自己的梦想而活的话，现在则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最近文世明几乎大脑空白，与李晶一起的画面和各类情歌始终挥之不去…心中不由泛起一番苦楚，不禁又质疑、后悔起自己的选择…转念文世明心里狠狠的想到：他妈的，还得坚持干，要努力赚钱，等赚了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爷还就不信了，自己就能这样憋屈死？这点小事再找个人不也一样能解决？想到这儿，似乎心情也得到占时的到放松。

    可惜屋漏偏逢连阴雨，蹲着清洗完最后一个餐盘，文世明甩甩手上的水准备起身，谁料猛地往起一站，忽然腰部疼痛到不能移动。深夜中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滴落、湿遍全身，文世明咬着牙、扶着墙勉强站直身体。缓了一会疼痛感丝毫没有减退，强撑着身体、扶着墙缓慢的走到卧室慢慢躺下。他很想打电话向谁求助，可看看时间已是深夜，又不知道该打给谁好。刚刚调整好的心态充斥着背井离乡、独自一人的各种凄凉，不知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伤感，或许两样都有，又或许远远不止这两种感受，文世明眼眶不由的湿润起来。

    翻来覆去一个晚上，腰部的疼痛感并没有好转，就连起身去厕所也会疼痛到满身大汗，文世明拿着手机看了又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还是把电话拨给范卫东，拨了好几次，电话仍然是一个女声提示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文世明躺在床上发着呆，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时而眼眶湿润…迷迷糊糊，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多，电话拨给范卫东仍然没有开机，疼痛也仍然没有因为睡觉得到缓解，此时文世明除了疼痛外还有饥饿、寂寞、凄凉又那般的不知所迫，怎么办…三个字在脑海中久久徘徊。

    下午三点多钟，文世明再次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中清醒过来，当电话再次拨给范卫东时对方电话仍然处于关机中，此时文世明并没有功夫想对方在做什么，只感到自己是那般无助…此刻文世明似乎一个溺水之人，感到生命受到某种威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拨通自己最不愿意拨出的一串电话号码。

    “摆地摊赚一万多块钱顶个屁用，你有没有脑子？有没有嘴？你不知道可以打暑期工吗？你不知道有奖学金和助学金吗？你他妈的把自己后半生几乎葬送了你知道吗？你怎么不死这算了？”小姑咆哮着斥责文世明的时候几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狠狠的摔着小屋一切可摔的东西，以此来宣泄着自己的内心的愤怒，如果不是看文世明疼到起不来床，一定会照脸上狠狠甩几个大嘴巴子。看着自己侄儿流着泪默不作声，小姑即心疼又气愤，自己几乎是从小看着这个侄儿长大，即使自己落户滨海每到假期也会回到汾水老家，一来是回去看望父母，二来也能抽时间给文世明补习功课，自己希望侄儿能顺利读完大学，有可能的话接着读硕读博，谁知这家伙尽然因为学费的事情辍学摆起了地摊。

    文世明疼痛与饥饿难忍的时候反复拨打着范卫东的电话，最后无奈只能求救自己的小姑，当听到电话那头小姑嬉闹着说到：“呦呵，我们的文同学终于知道给我来电话了？”文世明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任凭小姑怎么着急的问，电话另一头始终只有文世明的哭泣，分手的伤、心中的苦、身体的痛，在此刻文世明似乎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小姑父带着一位正骨推拿中医进到这破败的小屋时小姑仍然火气未消，愤愤的说道：“还给他找大夫？我现在杀了他的心都有！”小姑父向文世明点了点头，又向医生简单交代了一番，这才把小姑拉了出去，医生的问询和腰部的疼痛使文世明听不到小姑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只是可以清晰的听到小姑略带抽泣的话音。

    医生一阵推拿折腾下来使文世明轻松不少。“安心静养几天就好了，要加强营养才是，小伙子劳累、伤心过度，还有些营养不良…腰部问题不大，去医院找我徒弟推拿几回就好，不过年轻小伙子嘛，休息一阵应很快就能恢复……哦，对了小伙子好久没吃饭，赶紧去吃些东西吧。”中医号过脉之后，一边说给小姑，一边在带来的本子上洋洋洒洒的写下药方，我国中医果然名不虚传，连吃饭的问题都不需要文世明说出来，此时自己也明显感到腰部好了很多，最起码不在需要扶着墙走路。

    来到小姑家文世明里里外外洗漱一通，换上一身衣服后老实的坐在小姑和姑父对面。小姑父先开口道：“再回学校几乎没有可能，明明，你怎么想？”文世明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把自己辍学的原因先说了一遍，期间当然不乏小姑的一番责骂，最后文世明认真的说到：“现在我只希望赚钱，能多多的赚钱！”“赚钱？你赚个P的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告诉你，你错过滨海交大是你一辈子最大的损失！”小姑气愤怒的斥责着。似乎男人和女人天生不同，小姑父看着小姑到：“事情已经是这样，明明的下一步才是关键！”说罢小姑父又看向文世明等待他说些什么。“我以前小店儿生意还不错，我觉得可以向小区口那家小辣椒一样开出很多分店！”文世明鼓着勇气说到。

    ”就摆一地摊还好意思和人家小辣椒比…”小姑愤愤的说，小姑父打断小姑到：“连锁餐饮嘛…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经营这类生意并不是摆地摊那样简单，它是一项繁杂而系统的事情，更何况你的身体可能不太允许你做这件事情…”听到这儿，文世明不由黯然神伤，自己才多大年纪，竟然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做事情…真是可笑至极。此时小姑还没有消气，刚准备张嘴说些什么却被小姑父刻意打断到：“时间也不早了，都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小姑抬头看了看闹钟没好气的说了声：“睡觉…睡觉！”

    回到卧室文世明沉沉的躺在那柔软的床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再对比自己这两年居住的环境不由感慨，这才像个人住的地方。忽然文世明心下一惊，还有个重要的事情没和小姑说，走到小姑卧室门口文世明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问到：“小姑，还没睡着吧？”“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卧室里传来小姑那并不友好的声音。“小姑，那个…我辍学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家里面！”卧室里一阵沉默，等了稍许文世明又试探着到：“小姑？”

    “这会才知道丢人？快去睡觉！”小姑仍然没好气的说到，无奈，文世明叹了口气轻轻走回卧室，睡着觉已经不知道是深夜几点。

    小姑两口子更是一夜没睡，先是小姑父认为一定要把文世明辍学的事情告诉老爷子，不然这老爷子的长孙再出些什么事情，可就是当姑姑和姑父不懂事了。毕竟血肉至亲，两口子琢磨了一晚上自己这侄儿将来到底该怎么办，怎么说还是上学的年纪，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有可能的话一定不能把孩子推向社会。最终得到两个答案，一：明天看看文世明的父亲文老四的意见，二：报考军校，去当兵。

    第二天一大早小姑父便去单位上班，小姑给老家打电话通知文世明这边的情况，令人没有意料到的是文世明父亲，文老四的做法，文老四很淡定的表示：“木已成舟，就让他在滨海混吧，混不下去就给老子滚回来！”文家老爷子电话里对小姑和文世明分别一通大骂，长孙既然辍学摆地摊，没出息的家伙，当姑姑的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竟然一无所知，最后还恨恨的说到：“我以后没这个孙子。”挂断电话后小姑不免又对文世明一阵数落，无助的文世明再次感到一片茫然…此时的文世明不会想到，这种茫然并不是一时。

    “这几天在家待着帮我接送孩子吧，我托托人，想办法送你去上军校、去当兵怎么样？”此时小姑的孩子已经上幼儿园，文世明默默点了点头。小姑看看墙上的闹钟说到：“我去上班，你下午四点半在家等我，带你去接孩子！”说罢头也不回的出门上班，刚坐到沙发上大门又被打开，文世明站起来看着返回来小姑，小姑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说了一句：“省着点花。”便又离去。

    去上军校，也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此刻文世明似乎更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看着桌上放着的五百块钱文世明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在滨海这几年自己心心念念的想要赚钱，到头来非但一无所获，而且还落下腰伤，如果自己不离开校园是什么样子？文世明无法想象那种美好，只能面对现实。总不能在家什么也不做吧，对、应该帮小姑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许就是收拾收拾家吧。但看着整洁的一切文世明又重新坐会沙发。牛振伟终于打来电话，两人闲聊了一阵，文世明这才知道李晶一家出门旅游，挂断电话后文世明又习惯性的给李晶发去一条短信息，即便此时这个号码已经成为空号。

    范卫东终于打来电话，得知文世明现在的情况后便表示什么时候方便就去找他，文世明本想提一下夜总会送酒水的事情，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反正这阵子也闲，不如见面在说。

    无事可做原来很可怕，吃过午饭的文世明顶着烈日在街上闲逛，但此时的闲逛，早已没有初到滨海时那份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心情。街上又恰好传来那首刘德华的歌曲“没有你的城市”，歌词刚好唱出文世明此时的心情，“没有你的城市，到处都是孤独，我像是一个需要拥抱的孩子……”青春期的男男女女可能对初恋都是那样刻骨铭心。

    电话铃声打断文世明对李晶的思念，拿起一看竟然是高彤彤：“喂…”文世明不冷不热的接起电话，“文同学在做什么呢？”高彤彤问到，“街上闲逛呢”文世明把自己回小姑家和这两天的事情在电话里和高彤彤讲了一番，高彤彤想要过来陪他聊会天却被文世明拒绝，原因当然是下午还要陪着小姑一起去接孩子，虽然被高彤彤嘲笑做“保男”可文世明没有丝毫在意，自从上次两人喝完酒之后变得话多起来，没事时候也会互相打个电话聊聊自己的近况，后来两个人还时不常约着见面聊天，在学校、在小咖啡馆、在小姑家楼下……

    小姑的儿子刚上幼儿园，很瘦、很愿意和大人聊天，灵动的眼神透着一股激灵劲，时不常会以各种借口让文世明也就是自己的叔叔给买一些小吃，对于自己这个年龄，第一次当叔叔的文世明自然不会吝啬，偶尔自己早上睡过头还是这个小侄子叫自己起床去送他上学。小姑和姑父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这另文世明有一些不适应，毕竟，以前小姑和自己的感情可是非同一般，或许工作太忙吧，文世明做着自我安慰。直到一件事情发生，才另小姑和姑父对文世明看法有些改变，事情还是小姑的儿子在幼儿园被老师狠狠教训了一顿，可能有一些轻微的肢体接触，隔天早上小姑临走时让文世明去和老师说道说道，小姑想法简单，让文世明做个提醒就好，可天秤座的文世明似乎天生适合社交，找到班主任了解到情况，原来是小朋友上课捣乱影响到其他小朋友这种小事情，但文世明迫于表现，于是义正言辞的到：“首先我对我侄儿扰乱课堂这件事情向您道歉，但是我们首先应该定义孩子为孩子，我们家长和您作为老师，应当尽到的义务不就是培养孩子、纠正孩子错误的行为吗？我认为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理解和了解，其次才能中肯的引导、纠正，老师您了解过孩子为什么会扰乱课堂吗？”似乎比文世明年长几岁的老师结结巴巴的说到：“这个吗…”不等老师说完文世明接着到：“没有对吧？个人认为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不过及时纠正是很正确的做法，个人也很认同，希望老师您以后不要按照成年人的标准来衡量孩子，其次是和家长沟通，而不是让小朋友回来告诉家长，我不敢保证孩子们在陈述事情过程当中会忽略什么，或者在哪一部分添油加醋，这样也影响老师和家长的关系不是？”就这样文世明不知不觉讲了二十多分钟，年轻的小女老师不停的点头称是，临走文世明还很客气的说到：“我希望学校更好、孩子更好，也希望老师您能更好，我说的都是个人观点，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才是。”有礼有节、有轻有重、注重问题的本质，不难看出这一定是某大学的高材生…这是后来小姑反馈给文世明学校老师对他的评价，事情之后似乎文世明感到小姑父对待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文世明似乎找到问题所在，成天住在小姑家吃白食看来也不是个事儿，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后来也从小姑嘴里得知，做为姑姑来说时不常给文世明一些零用钱，或者文世明就这样在家待着都没问题，但对于小姑父来说文世明毕竟是外人，确实也应该为家里做些什么，对于这一点文世明非常理解，并且很是认同。

    在考军校去当兵之前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对，自己拿手活还没露一手呢。虽然良品兔头不能做成自己的事业，但是学会做饭烧菜，这也算是经验嘛。文世明看着亲手做的一桌菜，心里很有成就感。不过很及时的一盆凉水浇来，味道不错、但是油太大、口味重对身体不健康，以后不要瞎做，这是当时小姑的评价。这种评价无疑打击着文世明，此刻说他为玻璃心一点不为过，从此文世明也在没有在小姑家烧过菜。看来比起无事可做更叫人难过的是，做了自己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