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改朝换代？

    “今年的长安远比去年要热闹许多，这却是你的功劳。”陈茹如此说道。

    朱重三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那时的唐国虽不曾经历最大的一场祸患，但大监司一死，长安混乱不堪，过往的数十里烟火气都成了百姓战战兢兢不能出门的萧条，就连年年初秋都见浸透了长街似的金黄的都消失不见，那是因为几场战斗令城内的树木都如被扒了尾巴的凤凰，瞧着是光秃秃的可怜兮兮。

    今年不同，玄武长街上停了许久的集市终于又一次开了张，在这几年时间里受了诸多磨难的百姓拍拍身上的晦气，又开始照常过了日子，好像之前长安发生的那么多变故，无论是皇城的坍塌还是皇位的更迭，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事实上，他们偶尔也会提起，不论如何争执，只是最后都要落回一开始的担忧，那就是不知如今的太平日子还能过多久。

    去年长安的风好像已经吹到了数百里外，据说在朱重三登基的消息传出去后，许多府州的官员认为这是窃国之举，各地的檄文或顺口溜就像雪花儿似的传颂，只说恭王府是昨日之国公，今日之国贼，也有说恭王府实则早有篡位的心思，先皇轩宗多年来一直都仁义贤明，最后几年的荒唐举动只怕也是受到了恭王府的胁迫。

    这些提前已经通了气儿的府州官员几乎人人都要问一声，唐以李姓立国，但看今日之唐国，却是哪家之天下？

    朱重三听闻后自然气愤非常，只是如今他不能轻易动身，只能向老王爷和褚轩传令。

    翌日，于朝堂上，朱重三道：“我欲废旧唐国号，新立明国。”

    他有自己足够的理由，“世上王朝更迭，哪怕最长寿的国家也绝没有超过千年的例子，如今唐国既寿终正寝，改换名姓，这是世上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既然如此，不妨光明正大地改天换日？”

    他早知这个举动会令许多人反对，却不曾想最先站出来的竟是陈茹。

    “唐国自太宗圣祖开始便与之前的朝代不同，疆域之辽阔，人口之繁盛，都是史无前例，偏就是这样看上去将长青万古的国度，却在一夕之间从金陵到长安一片废墟，难道陛下还不能明白轩宗祸患的根源吗？”

    朱重三反问道：“郡主莫非是要告诉我，今日若是改名换姓，便和轩宗当年的荒唐之举一样吗？”

    陈茹道：“自然一样！陛下需知道，如今虽说有数十县府州府做了叛逆之事，然而这些人实则早有不臣之心，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借此发挥罢了，但其余府州不同，今日之顺从，才是真正念旧日之唐国，陛下若在此时改朝换代，定寒了他们的心。”

    话说到这里，朱重三已经明白，也理解的陈茹所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他仍有些不甘，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坐上这个位子以后自己的想法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陈茹于殿前跪坐，痛心疾首，道：“陛下昔日马踏边荒，自然觉得起些兵戈不算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还请陛下以百姓为重。”

    朱重三至此心头凛然，自己终究还是不可避免以过去的想法去计较这件事，而他和轩宗最大的不同是，他并非刚愎自用人不愿意听取建议的人，

    因此自高位上起了身，对满朝文武道：“终是我思虑不周。”

    陈茹面上神色便也缓和下来，与众官员于大殿跪坐高呼陛下圣明。

    ······

    ······

    十日后。

    “短短十日，恭王爷的军队已平定了三座府城和十一县府，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恭王爷虽败给了东海，但仍老当益壮，可恐怕这些叛贼也没有想到，他们面对真正的精锐之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副将向安史山汇报军情。

    安史山却只道了一声意料之中，接着问道：“老王爷现在到了什么地界儿？”

    副将道：“与我们隔江而望。”

    安史山道：“我初入军中时，便听闻王爷百战百胜的名头，那时以老王爷为日月，心头只敢做敬畏瞻仰，却不曾想，如今竟能有机会和王爷真有一场分你我生死和两朝国界的大仗。”

    副将听出安史山的意思，道：“将军是说，我等渡河而过？”

    山峦的起伏线条下，盔甲光辉的重合令这个黄昏都变得明亮，那些隐没在山林的野兽低头，也一时被军队的明亮光泽闪烁了双目。

    安史山带着众将士渡河而过，回头去望天边落日，一颗心沉得何其相似，他知道，这一场大战之后，他和老王爷最大可能的结局，就是同归于尽。

    “至于张辰？自然有东海的人对付，乱世之所以称之为乱世，就是无论你身在哪个阵营，又是什么身份境界，都总有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