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弑君（三）

    回想方才在长安处处所闻的声音，那些紧锁的朱门大户，那些寒酸的陋宅破门，以及听得真切的凄惨。

    此刻他心头所想到的这首词，虽有偏颇，但念及过去长安的繁华，又和那首词儿里的无常何其相近呢？

    他来到皇城之前，看着紧闭的皇城大门，他知道这个门曾经碎过一次，从那个时候开始，唐国的颜面就已经没了。

    他再迈出一步，城门处一道巨大的轰鸣，皇城的城门再一次倒下，溅起无数的烟尘。

    “脸都没了，要门做什么呢？”

    张辰踩着城门，穿过烟尘，于是身影就显现在数千将士面前。

    他们看着对面逐渐清晰的身影，许多人的手掌开始颤抖，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曾经历了上一次的皇城之难，那一刻便知道长安早已不是过去的长安。

    更加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次的对手比上一次更强上许多，观主和大监司都败在他的手上，那么他们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张辰也并不想和他们动手，因此微微叹息，“我今日只来杀一个人，你们又何必要无谓赴死呢？如今唐国的处境皆因他一人而起，后果也该他自己承担才是。”

    这句话一出，为首的统领面色有细微变化，好像有一瞬间的犹疑，接着他转过身，看看诸多禁卫，最后出声道：“你们，如果谁家里有老人孩子，或者，觉得终究大势已去不愿意白白付出性命，就走吧。我绝不追究，或许，今日过后也不能再追究了。”

    这句话后，军队中一阵骚动，果然有人向外走去，一个，两个，以至于越来越多。

    最后，留在皇城的人不到半数，勉强成阵。

    张辰问道：“你不走吗？”

    统领只是说：“我出身寒门，因天子才有了这几十年的荣耀，我读书不多，不知道什么大义，只知道拿了别人的，就要还。”

    张辰看向他身后还留着的每一个身影，心下明白，这里每一个人，应该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不再出声音，向前走去。

    “列阵！”

    皇城城门，响起唐国最后一声军阵的集结。

    ······

    张辰的身上染了血，脚下是越来越淡的血色脚印，在他身后，铺了遍地的尸体。

    迈过长桥，跨过皇城里的河流，一步步来到每日早朝的大殿，在将要推门而入时，从宫殿里传出一声咆哮。

    轰鸣过后，宫殿坍塌，一只生若麒麟的异兽从其中飞跃而出，直奔张辰而来，腥风如刀剑扑面，正是唐国的护国神兽。

    张辰飘然而退，自生空灵之气，全身衣物鼓荡，抬手前伸，长剑出现在手中，他的手指在剑上缓缓抿过，一声清亮剑吟，种种异兽的虚影便出现，盘绕在他身旁。

    这是他不久前从魔尊那里学会的秘术，现在恰巧派上了用场。

    一人一兽都极默契，须臾自地面去往城外天空。

    张辰一袭玄色劲装气势鸿然，犹如一方谪仙，剑意滚滚，如长虹贯日，天灵盖处的剑气霍然而起，寸寸渺渺，虽是虚幻，宛如实质。

    他于刹那蓄势已成，剑气锋锐。

    凶兽长达千丈的巨大身躯再度暴涨，盘旋升空，双角冲天，气息吞吐之间，仅仅是其腾空的气势，已经令百里之内的云雾消散。

    张辰长发一拂，身形已从原地消失，掠出道道空影，在其背后，出现一柄长剑的虚影，压盖天地。

    凶兽磨盘大的双目看着前方游刃而来的渺小人影，察觉此人比上一次闯入皇城的道人更强，神色便更肃然，全身上下有符文如瀑穿梭，施展了自己的秘术神通。

    轰隆！

    天上凭空降落并缭绕出一道道金黄色的雷霆，这雷霆声势宏大，随其身上的符文起伏，犹如拥有煌煌的灭世之威。

    此外，包括长安在内的百里范围，都见雨电交加乌云滚滚，这道闪电将除它之外的一切光明全部遮蔽，就算是常人都能够察觉出每一道闪电都蕴含着摧毁星辰的伟力。

    所有人都望着穿梭在乌云中的那道渺小影子。

    突然的！

    一道剑光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