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报还一报

    听完这番话，高念的眉头已皱得极深，而张辰的面色依旧。

    浓雾后却陡然响起极激动甚至愤怒的声音，“我和姜小姐不一样！我们在城外的山上相识，一开始就经历了生死，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俗人俗事，我和姜小姐的感情早已经和那些话本一样，绝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就能说得明白！她和那些普通的女子不一样，我对她也一定一心一意，绝不做第二人想！”

    这一次，倒是算命先生沉默了许久，他瞧着面前年轻人的愤怒，一时失了神。

    张辰虽看不到两个人的神情，却能从这短暂时间的沉默里猜测到什么，低低地笑问高念，“你觉得这位算命先生在想什么？”

    高念道：“我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说得毫无道理，却言之凿凿，让人讨厌。”

    张辰瞧她一眼，若有所思，转过了身道：“走吧。”

    高念追上来，“怎么不再听一听呢？”

    张辰笑道：“身在局中的人听不见其他的声音，瞧不清自己的模样，身在局外的人又要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装模作样的一番人间清醒。”

    高念听他这句话里批斗了算命先生一番，一时倒有些高兴，“那么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张辰道：“我怎么想并不重要，只是走了这么多路，觉得还是要少给别人建议比较好，一条路自己都走得坎坷不定，哪敢说什么正确，既是赶路人，风雨同路，日夜兼程，最多瞧得见月亮，哪能看得清人世？”

    两个人又一次投身激荡的浓郁雾气，随着每一步将那些雾气踢开滚了几圈儿，前路逐渐变得清晰，身后的路便变得恍惚。

    两人在道路尽头见了四个持剑的人，身着道袍，虽不能知其师承，但高念的身体骤然紧绷。

    四人微微躬身，中间一人奉起一道玉牌，“先生，我们来自春陵郡。”

    春陵郡，张辰当然知道，他对那位大连襟的印象很深，瞧了来人的玉牌，想了想道：“春陵郡到金陵数千里，人海茫茫，让你们费心了。”

    四人受宠若惊，眼前之人的名字他们都曾听过无数次，就算郡主那样的人物，提起面前这位都赞不绝口。

    不过，张辰紧接着又微微叹息，“只是可惜，你们要带我回春陵郡只怕并不这么简单。”

    四人颔首，道：“这些郡主已说过，我们这些人既能找到先生，那么想必也有其他人也有所察觉，而先生现在的身份，要通过各城池之中的传送阵显然不太现实，这几千里路径，怕会多事，但是先生放心，郡主已在这一路做好了准备，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多，哪怕失了性命，也一定要带先生安全回去。”

    张辰微微颔首，心头却反而因此更沉重了几分。

    他知道那位大连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护送他去往春陵郡，可眼前这些人的性命本是何其无辜，而且方才这番话时说得坦荡，可见都是好汉。

    但他只能答应下来，否则刘秀大动干戈费尽心思做的谋划，就付诸东流。

    ······

    刘秀早已做好了路线的规划，以及这一路如何接应，如何掩人耳目，这位大连襟向来是周全的人，已想好了许多退路，这些前来接应的人物，都是愿因刘秀一句话而舍身赴死的。

    六人甚至没有走出这座县府，就在城门处见了身着长衫的剑客。

    随着一道令箭的惊鸣，城内数道身影自城内各处赶来。

    长衫剑客对张辰微微躬身，“武国陛下安史山，请先生前往武国一叙。”

    张辰微微笑道：“安史山果然很了不起，能令江湖人舍身忘死去了长安杀皇帝，能铺天罗地网寻找我这个废人的踪迹，而且我想，你们恐怕比春陵郡更早找到我。”

    长衫剑客道：“十日之前，我们已确定了先生的身份，只是陛下一直说要再瞧一瞧。”

    张辰笑道：“瞧一瞧？想不到安史山也会在意我的修为。”

    长衫剑客道：“那是自然，陛下说过，世上能靠一人之力定一国生死的不过寥寥几人，其中以先生为先。”

    说话间，

    浓雾之外的破空声渐近，一道道身影落定，一共六人，成合围之势。

    然而从雾气中还有一道剑的惊鸣持续，最后撞破雾气，出现在众人面前，竟然是熟人叶芳。

    见叶芳出现，长衫剑客微微皱眉，只因叶芳是承剑司的人，换句话说，是朝廷的人，他的目的，当然是要带张辰去往长安。

    “你走吧。”

    叶芳却在这时候转过了身，于是他的剑锋就对着安史山派来的人。

    所有人都微微惊愕，甚至是张辰。

    叶芳道：“若非你当日的指点，我不能进入四境，今日我算还你一报。”

    原来这位出自承剑司的剑道天才，终于进入了四境。

    他的长剑嗡鸣，已大步向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