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唐国混乱的引子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醒的滋味实在很不好受，过去张辰拥有天道之灵的时候就这么想，如今就更是这么觉得。

    他和芷安住在这座府城一家极偏僻的客栈，正是因为这里足够清静。

    但是就在这天早上，这座城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斥着凄惨的呼喊。

    芷安闯进张辰的房间，“出事了！”

    张辰站在窗口处，回头看她一眼，显然不是刚刚站在这里，而且从他紧皱的眉头上看，他的心情很糟糕。

    不只是因为被吵醒，还因为这座居于唐国内陆的府城，突然就乱了起来。

    从这座三楼的阁楼上远眺，不下十处院子起了大火，刀剑和人的惨叫声夹杂，但那些平日里来往穿梭官威十足的衙役，少有露面者。

    芷安见到张辰已站在窗口，心知他一定已经洞悉了全部的变故，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进入屋子，目光越过窗台，落在脚下的一条条长街上。

    仅仅一夜之间，这座城好像换了一个世界，原本在承剑司赶来之后已逐渐平息的暴动，突然回光返照一样灼烧得遍地都是。

    在城池上空，无数修行者得神通或者身影穿行，那些空有钱财却没有养太多私人护卫的就遭了殃，惨叫声随着那些院落里突然窜起来的熊熊烈火清晰可闻。

    那些因为烈火焚烧而不断腾起的黑色烟雾，从街道地面一直向上蜿蜒，以至于不能看到天空原本的色彩。

    也因为这些无孔不入的烟雾，城内寻常百姓家里也多起悲戚的哭声，这是因为家里的老人不能承受，在剧烈的咳嗽中死去。

    芷安的视线从城内收回，看向张辰，她知道，这位先生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张辰一时只是感慨，“说来你未必相信，其实世上本是没有地狱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定就在我们脚下。”

    “实在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批人，或许在几天前，还曾经舍去性命也要抵挡忘川大河。”

    张辰摇了摇头，“未必是忘川的人，只怕是某些人趁着现在的混乱，所以又烧了一把火。”

    他的声音里存着叹息，“我竟无意间，还是和他们谋划了一场叛乱。”

    “你是说，武国？”芷安想了想，倒是的确很有这种可能，“他当时说会有非常手段再烧一把火，忘川河这件事，实在是最好不过的引子。”

    张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不希望因为自己个人的私欲而影响这个世界，可到了今天才发现，一个人既已身在局中，就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芷安道：“世事本就是这样，正如昨日叶芳所说的，唐国衙门会处理好一切，不必江湖人越俎代庖，可你瞧瞧，那些衙役如今又去了什么地方？”

    “走。”张辰终于做了决定，纵身而下。

    芷安紧随其后，她知道张辰要去救人，此时瞧着前面那人的背影，一时有些出神：于我而言，唐国越乱反而越好，毕竟只有这样，我南疆才有出头之日，才不必在唐国的强威之下苟且偷生。

    前方，张辰的身形于半空忽停，进入一处院落，不多久撑起一道以元力推开一切烟雾的壁障。

    芷安的瞳孔里映射那道屏障的光彩，心下却又接着告诉自己：我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也一样是为了南疆，只要能让他，做了我的人，岂不比千军万马要有用得多？

    只是她虽这么告诉自己，却没来由觉得心虚。

    张辰从地面飞起，来到芷安面前，他不知道芷安方才短暂时间里的复杂心思，神色有些难看，道：“事情比我们想得要严重些，这件事终究和我有关，你若不想参与，可以暂且回去，毕竟于我而言算是赎罪，但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芷安看着张辰的认真，忽然露出笑来，“谁说和我无关，我虽不是唐国人，却看不得人间疾苦，这么大一场火，当然要想法子救人。”

    说罢，她也闪身做了在城内处处院落穿行的影子，撑开一道道屏障，从半空俯瞰，在那些浓重的黑色烟雾里，就像幽幽散发着光的烛火。

    地狱满城，遍地魍魉，也总有人愿做起了光亮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