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杀死皇帝计划（上）

    安史山虽本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但陈戈一席话说完，他心下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略一思索道：“你说的有理。”

    陈戈又道：“哪有什么有理无理，左右不过是不同的看法。”

    这个一年时间内遭逢天翻地覆变化的年轻人，好像一时有无数感慨要与这个世界说。

    张辰打断了二人，道：“你们今日让我过来，总不会只是想要与我聊这些，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说出来。”

    安史山身后的是侍从早已知趣地退下，于是殿内只剩下四个人。

    安史山在张辰身后看了许久，因为芷安站在那里。

    芷安知道这位武国皇帝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她直视安史山，说道：“我是南疆部族的圣女。”

    安史山的神色有明显的一刹那停顿，但很快转移了眼神，落在张辰身上，“今日请你过来，终究还是和唐国有关。

    听闻唐皇重启天宫塔，在我看来，不出三个月，唐国必定再起动乱，我不论你究竟是不是仙人降世，那并不重要。

    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天下大乱已经注定，这是民心所向，是大势所趋，谁都无法更改。”

    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辰已知道他的意思，笑道：“你是想问我，难道就真的要为了长安那个蠢货皇帝做事吗？”

    安史山不再出声，等待张辰的答案。

    张辰思索片刻，道：“其实有件事我说过了很多次，只是世人一直不肯相信。

    我从未想过要和唐国绑在一起，在过去，无论东如山还是北荒，最初的原因都只是觉得自己既然落脚在恭王府想要入世，总归不能眼瞧着恭王府就此覆灭，几次出手都仅此而已。”

    安史山摇头道：“过去如何已不在我和所有世人想要了解的范围，而且过去绝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你的存在，现在人们已知世上有神仙，即便这个仙人困囿于人间阵，仍有四境以上的能力，那么你就必须表明一个态度和立场，否则害死的不仅是你，甚至是恭王府。

    你要考虑清楚，你如今终究不是过去那个无敌的仙神，这世上既然有第一个观主让星辰坠落，就未必没有第二个。”

    张辰微微沉默，其实他很理解安史山的意思。

    无论唐国还是往后可能出现的各个势力，他们可以忍受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敌人，可一旦有这样一个人，他明明拥有在任何时候都扭转战局的能力，态度却不明确，这是任何一方势力都绝不能忍受的，而且一旦有机会，第一个要杀死的就可能是他，以至于波及他身后的恭王府。

    张辰忽然有些明白世上广为流传的四个字，叫身不由己。

    安史山看着张辰：“天下大势面前，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从你走进长安开始就已经注定。”

    张辰沉默许久，这一刻，他想起自己从北荒去往长安的一路，以及在长安见过的百态众生，还有天宫塔下瘦骨嶙峋的百姓，最后，是丹辰子的死。

    张辰身后，就连芷安也一时紧张，她知道，张辰接下来的话，虽只有殿内这么几个人，影响得却是整个世间。

    最后，张辰坦言，“那个皇帝，如果只是蠢一些，我并不在意，但他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瞧着糟心。”

    张辰说道这里的时候，安史山的神色已经有了明显的松弛，而张辰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就更让他心下安定，“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尤其在丹夫子去世之后，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坦白说，我想想要杀死他。”

    安史山闻言，脸上展露了笑意，哪怕张辰仍旧没有说自己究竟站在哪一方，但杀死皇帝这四个字的分量已经足够。

    安史山笑着道：“恕我直言，过去我极厌恶你，只因你似乎时刻都在做出努力入世的模样，实则不肯沾染半点儿麻烦。

    但是此刻，我虽仍然很厌恶你，但并不影响我对你倒还有些欣赏。”

    张辰没有给他面子，“你这个人有个极大的毛病，好像总以为自己的喜恶对别人来说很重要。”

    这句话让陈戈暗暗点头，因为他也早就察觉了安史山的这个毛病。

    安史山心情正好，没有去管张辰的这句话，只是接着道：“其实，我们也早有杀死唐皇的计划，只是这件事一直有一个人不能绕开，就是大监司。”

    张辰这才明白，安史山今日让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本就是拟定一个杀死唐国皇帝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