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开创儒道的，是张辰

    长安。

    书山山腰处的广场集结了上万弟子，此外还有许多人正在往这里赶。

    只因今天是四位夫子以儒道术法传令，说有大事宣布，无论书院学生还是老师，都必须集合。

    长孙顺德满腹怨言，昨夜带着许多学生去了护城河，一直到天明才回来，刚刚睡了不足一个时辰又不得不来到这里。

    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一道身影，长孙顺德清醒了许多，那是陈茹。

    他不由想起上次在儒道大比上的事情，想起某人，以及最近的种种传言。

    长孙顺德当然知道那不是传言，他毕竟有个尚书父亲，许多消息都能知道得更早更真。

    想到那个人，长孙顺德心下痛快了许多，无论那人曾经多么厉害，自己在他面前又受了多少罪，那人如今终究什么都不是了，甚至听父亲说，圣上对那人的态度并不算好，以那人如今的处境，未必还有回到长安的机会。

    陈茹没有注意到长孙顺德，她也不会将纨绔子弟放在眼里，她的心底有些恍惚，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就是从北荒之战结束后开始的。

    “他如今在哪里，处境又怎么样？我有没有能帮到他的？”陈茹几次三番去了王府，一开始想要从李璇那里旁敲侧击知道什么，李璇瞧出她的心思，却总是不肯直言。

    四位夫子居于高台，以丹辰子为首，以儒道术法出声，“静一静。”

    陈茹抬起头来，心想几位夫子今日想要做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什么说一定要让我也来一趟？

    丹辰子的声音自高台向下，传遍数里，万人噤声，“今日烦诸君来到此处，有两件事宣布，第一件事，书山自立院开始，以愚路筛选弟子，初衷是想先以坚毅做阶梯，毅力不足者不能上山。

    但是在去年，有一贤人见此曾说，如寒门子弟，本身无肉可以食物，日常所有时间又都用作读书，无从锻炼身躯，如何能一口气走过这陡峭愚路？如果因此让那些一心想要做学问的人无法上山学习，岂不是因噎废食？”

    陈茹在台下心下微动，她知道说这句话的人就是张辰，当时也因此深思过，现在夫子当众这么说，莫非是有什么决定？

    丹辰子接着道：“我与诸位夫子深思良久，只觉这位贤人确一语中的，因此从即日起，除愚路外，将再开一贤路。

    这条路不需上山，将在山下，筛选标准仅两条，带着自己过往的诗词文章，经一十六名老师观瞧，确实卓越者，过关；此外，由一十六名老师每月出题，截止于中旬报名，于下半旬集中考试，答对题目逾九成者，过关。”

    这个消息并不让山上学生如何动容，毕竟他们既然站在这里，就早已通过了愚路，只是有些人心头觉得有些不平衡，暗道我曾吃过的苦，凭什么那些人却不需要去吃？

    丹辰子接着道：“此外，还有第二件事。”

    这位夫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陡然变大，响彻整座书山，让许多昏昏欲睡的学生清醒过来。

    丹辰子说：“去年秋，我们说有儒道现世，当时只说是我们几个老东西自行钻研得出的，因此这半年来常有人说我们几个人是往后书生的万世之师。其实，我们每每听到，都羞愤欲死。”

    台下，陈茹的心头重重一跳，难道说，今日几位夫子是打算？

    丹辰子略一停顿，道：“其实儒道并非我们几个老东西开创，而是我们书院的一位学生。”

    这句话却似春雷炸进了数万学生之中，就连长孙顺德也在四下观望，暗道这样的人物，我是否有提前结交，倘若是我的好友，往后我也能借此爬得更高，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我往日在山上但凡听谁有贤名都会上前结交。

    学生的议论声许久不能停止，直到半晌后声音微弱许多，一双双眼睛瞧着台上。

    丹辰子这才发出一声嗟叹，“那人正是当今世上褒贬万千的张辰，恭王府的三姑爷。

    我知道诸君大多数对张辰只是道听途说，不曾真正接触。

    其实我们几个老东西一开始对他也并不喜，毕竟身为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屈居别人的屋檐下算不得什么本事，只是日子一久才知其风范堪为当世贤人，其学问又称得上夫子二字。

    有人问我为什么直到今日才将此事说出来，这是因为张夫子身上有桃李不言的品性啊。

    是张夫子亲口说：我愿传授儒道，是为天下读书人谋后路，不是为我自己谋身前名声，倘若只是为了名利而传道，这已经玷污了传道二字。”

    陈茹听到此刻，连自己都没有察觉早已泪流满面，她只是响起自己曾经对那人的万般误解，那人却从不解释，如今想想，那人所受的误解，何止是自己一人？

    丹辰子正色道：“诸君近来都应该听到了关于张夫子的种种传言，但无论外面如何风言风语。

    于我们书院的学生而言，甚至往后所有修习了儒道的学生而言，都承了张夫子的传道恩惠，倘若只因为几句捕风捉影的传言就产生恩将仇报的想法，这有违圣人典籍的教诲。”

    轩宗三十四年，清明。

    由四位夫子出面，宣告天下读书人，开创儒道者，恭王府张辰，可为万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