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背负星辰（终）

    张辰一直沉默看着那颗星辰所化巨大火球的接近，耳边是观主一直持续的猖狂笑声。

    他知道这颗星辰坠落这个世界后注定造成的巨大灾难，因此从看到的第一眼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只是他也很奇怪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为什么会如此坚定。

    正如观主所说，张辰实在不像一个人，他不能拥有人的许多情绪和欲望，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毅然决然地做出阻挡星辰坠落的决定。

    他在出手之前，还是将某个想法告诉观主，“这颗星辰落下来，其实不会杀死我，因为我的速度足够快，而你的阵法屏障想要阻挡我，也还不够。”

    说完，半空中张辰的身影已经消失，他已去了云端。

    观主脸上的笑意至此才略微收敛，他知道，张辰刚才那句话是在告诉他：你的阵法并不能杀死我，如果我想逃，它根本捉不到我的影子，我如今出手，只是因为我愿意出手。

    但观主脸上，很快又起了莫测的笑意，竟比方才的笑更疯狂和令人悚然。

    地面，人们被巨大火球映照惨白的脸上，忽然被一阵阴影遮蔽。

    原本在炙烤下许多枯草自燃的荒野，骤起了一阵清凉的风，一场大火还未来得及开始就已结束。

    许多人因这一阵阴影而抬头，只看到一个巨人于云端站立，一只脚于阵法屏障极南，一只脚在阵法屏障极北，跨越千里。

    他低头俯首，双目熠熠，黑白分明，面部轮廓如山脊在平原隆起，线条清晰且刚毅。

    而地面遮蔽了方圆千里的阴影，源自于他的脊背，所有人的视线被这脊背遮挡，包括那颗将要坠于荒原的陨落星辰。

    人们当然看出了这个巨人是谁，不久前他一剑分荒原，人人都因那一幕高山仰止。

    “他想做什么？”许多人心里都生出这样的疑惑，但其实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很快，就在那道身影的背后，传来一道强烈且巨大的声响。

    人们不能看到其具体景象，却可见那道身影后方映亮了千万里天空的火焰，还有那一道道因撞击而产生的罡风自天上落于人间。

    这经过削弱百千倍的余波之风，已让阵法之外的荒野地皮被掀飞，百里之外那些戳在山上数十年的大树也在短暂的抵抗后被折断，无数伏于山间的猛兽被狂风席卷，传出一阵阵被风声盖过的微弱呜咽。

    数百里内，无论城池还是山峦都被余波的罡风肆虐，这些无形无态的余波是观主的阵法不能阻隔。

    数百里外，数十个府州的百姓走上街头，看北方天边那一处的辉煌红光，有才子佳人于白雪杨柳下你侬我侬，两只人脸儿映得红润，于是更显喜庆，也更觉欢喜。

    世上又多几段风花雪月，多上几句男欢女爱的词曲。

    荒原上。

    经历了最早一道惊天动地的声势后，密集的撞击声连番响起，只是不比第一道的可怖罢了。

    轰轰轰！

    每一次轰鸣，那道身影都在不断震颤，这种震颤就像地动中那些摇摇欲坠的府邸房子。

    然而那张脸的神色仍旧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修行者将瞳术运转到极致，想要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一时陷入久久不能回神的震惊。

    荒野上，所有目光所及者都描述自己所见那道身影的本体。

    “他是道的尽头。”这是修行道法的弟子。

    “他是剑的极致。”这是修剑者。

    “他是世间万象。”这是以阵法为基础的人。

    “这是老子的兄弟。”这是朱重三，他泪流满面，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换做以往，老王爷一定会斥责这个女婿的没出息，身为一军统帅，尤其在将士面前，哭这件事实在太过丢人，但他看着云端投落影子的巨人，尤其那双直到现在仍旧平静的眸子，回想从见到这个年轻人以来的种种，愧意不能压抑，成了开闸的洪水爆发。

    “过去只是恭王府欠他的，如今已是整个唐国欠他的。”

    没有人知道云雾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不久之前所有人都亲眼看看见那颗坠落的星辰，自然明白那人是在做什么。

    于是有人跪倒在地上，从修道者开始，不断扩散。

    广袤荒野，上百万人，身披盔甲或身披道袍者，几乎所有身影都跪地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