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从此世上无仙神（一）

    老马一直都知道张辰是个很特殊的人，只是它也不确信这种特殊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

    它没有见过一次张辰真正出手，最多只是看他和那个叫卢翰的小子交手，瞧着像极了爸爸打儿子。

    现在，它终于见到了。

    当张辰挥剑的时候，一道瀑布似的虹光自他身体四周向外挥洒，它们层层叠叠，将阳光也变得扭曲。

    虹光落于荒原，便如小孩儿用树枝在泥泞上划过，瞬间分出沟壑，只是现在声势壮大了无数倍。

    巨大的声音炸裂，传出极远，就近至少数十万人的耳朵出现暂时性失聪，这还是有军阵缓解的缘故，换做普通人过来，光声音的冲击已经很难活下去。

    边缘处那些原本阻挡了将士们离开的屏障，在这一剑下犹如碎裂的瓷器，在虚空中迅速崩裂，并一片片飞舞消弭。

    整个荒野都因为这震动似乎跳了跳，齑粉尘埃一蓬蓬散开，互相冲撞后向两侧涌动的海浪。

    荒原上无数沉睡中的生灵都被惊了一跳苏醒过来，又一只甲虫探着脑袋出来，“吵什么吵？街坊们不用睡觉了，有没有公德心啊？”

    一块土坷垃飞溅过来，甲虫急忙调转脑袋钻进土里。

    等到烟尘全部散开，人们才发现视线之中，两军阵营对峙的中心处，凭空多了一条裂缝，这裂缝约莫三尺宽，切口处极平整，好像刀切了豆腐的规矩。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自裂缝深处不断有剑气向上钻出，纵横交错，远远看过去也觉有凛然的锐利。

    陨墨山宗主崔宇此时已起了身，他的恢复力惊人，此时伤势已好上许多，但信心和气势却跌落了谷底，他低低地说：“今日开始，荒原分东西，这一剑，三十年内，能跨过这条线的人不足十个。”

    换句话说，只要这一剑留在这里，剑气还未消散，两军的将士就再难全面开战，至少这千里荒原难以横渡。

    陈戈听到了这句话，他只心神颤抖，开始怀疑今天的计划，真的能够成功吗？

    一旁，安史山看到那个人影后久久不能言，此刻等烟尘散尽才道：“果然是他。”

    他的目光落向对面阵营中的老王爷，“老王爷实在高明，世人直到现在，还真认为他只是王府招赘入府的赘婿。”

    老王爷也同样震撼，哪怕听朱重三说起过张辰一剑开山的手段，那和现在亲眼见到也完全不同。

    旁边朱重三赞不绝口，“这他妈也太帅了啊，我以后也要这么帅！”

    ······

    数十里外的山林中，一个青衣道人于山顶俯瞰，既是喜悦和期待，又是忌惮和恐惧，“你终于入局了。”

    他自山林迈出一步，掌中忽见一道阵法符印一闪而逝。

    荒原之上。

    张辰第一时间发现了四周风云的涌动变换，略一感知便知道是谁的手笔，回想上一次的交手，他心想世上百姓们的俗语说得不错，有些人屡教不改，这是记吃不记打的表现。

    长剑感受到主人的心境，开始撺掇，“搞死他！搞死他！”

    张辰的视线落在脚下，于他的目光深处，可以见无数符文在荒原的地下流动，犹如藏了许多年的岩浆，带着多年隐而不发的恐怖能量。

    阵法现在似乎被启动了第二重，方才因他那一剑而碎裂的屏障重新树起。

    不仅如此，阵法之外的屏障还不知是什么原因，竖起一道又一道屏障。

    张辰有些惊异，以他对阵法的了解，以荒原之下那些符文形成的大阵，能形成一道屏障已是极致，那么，屏障之外的那些屏障又从何而来？

    他的目光顺着屏障向后越去，于是看到了一个青衣道人。

    此时，青衣道人的身体和手掌同时端起密密麻麻的符印，每一道符印就代表着他在世上某处铭刻的大阵。

    譬如东如山，譬如金陵城，譬如南疆······

    这位观主竟然在这一千年里，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如此庞大的工程！

    张辰的心绪，迎来这三年的最激荡时刻，“这实在是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