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周贤入营，刘秀往东

    周贤一步步走进阵法。

    这阵法是安史山和喟叹观观主共同协商留下的，目的是大浪淘沙，沙里淘金，当下王朝更迭，世上还不知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陈戈，命格外化，加剧这个世界的变化。

    当周贤走进阵法，青石上那些纹路被光芒缓慢地倾注。

    看着这一切的喟叹观弟子，从漫不经心，到察觉四周突然间的安静，这种安静似乎隔绝了府外那些脚镣锁链拖地的哗啦声，似乎这个有限的区域成了短暂的封闭空间。

    接着，地面的纹路光芒全部落在周贤的身上，似乎要形成光柱冲天而起，但它们刚刚跃跃欲试，就被阵法的屏障强行压了下去。

    喟叹观弟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能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在他的眼睛只是见那个人走进去，然后有光辉出现，有短暂的安静，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阵法中，周贤看向道士，“请问，我通过了吗？”

    喟叹观弟子正在犹豫，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脸上当下有恭敬和诧异隐现，再过几个呼吸，他看向周贤，“随我来吧。”

    正午时分。

    一名青衣道人和安史山坐在棋盘两侧。

    棋盘上并没有棋子，反而是一幅水光粼粼的画面，里面展现的正是周贤。

    安史山瞧着画面中的年轻人，神色里满是欣赏，道：“上一次见到陈戈时，那个年轻人生来就有为将的手段，如今这个年轻人，生来有雷霆气度，乱世之中，果然处处英雄，不愧是天生的皇命。”

    喟叹观观主以为安史山多少会有一些情绪，诸如忌惮，意外，甚至嫉妒，现在看到安史山的欣赏绝不是作伪，不由问了一声，“如今乱世刚起，正是搭台唱戏的时候，你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往后极可能就是你的劲敌，你就真没有半分杀死他的想法吗？”

    安史山笑道：“方才你也说得明白，如今这世上正是搭台唱戏的时候，有些人注定岌岌无名，有些人注定登台唱戏，如今我已在台上，而这个年轻人终究还在台下，我何必要去管他？

    这世上自古以来有前浪后浪的规矩，我终有一日被后浪掀翻，如果我因为恐惧这件事，就低头去看台下那些个人头，未免把我安史山想得太无能了些。

    倒是你，如今看到世上后辈人才，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这件事，莫非是以己度人？”

    喟叹观观主没回应他，只是转而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安史山竟不再去看，转过了身，道：“你若对他没有安排，我便任他自生自灭，如果他连靠着自己走到我面前的能力都没有，说明所谓的命数也不过如此。”

    一句话，已定了周贤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的命运。

    这天开始，武国多了一个普通的小兵周贤。

    ······

    刘秀很少和张辰搭话，哪怕从老王爷的口中得知，当日自己得以脱困和张辰有关，也只有寥寥几句的交流和感谢。

    张辰知道这是这位大连襟性子的缘故，和朱重三完全是两种人，因此也并不在意，相反，他对这位大连襟十分欣赏。

    今天，刘秀主动找到张辰，他说：“我决定离开此处，去往东南。”

    “老王爷不久后便会和安史山交战，兄长不打算助一臂之力吗？”张辰问。

    刘秀微微摇头，他看向不远处在街道上行走的百姓，说：“有老王爷在，这里不会出大乱子。相反，经过这几日，见了边关百姓的种种，我才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转身面对张辰，“东南有叛贼三处，自立为王，那里虽还算富足，但也一定更乱，百姓还不知道是何等的水深火热。

    我和老王爷不同，和朱重三不同，我虽因为唐国荣耀，但我从来都只觉得当权者要以百姓为重。

    如今的东南，那些反贼哪管什么百姓，他们只管自己称王称帝，他们背后的喟叹观就更不需要考虑这些普通人的生死，哪怕有于心不忍者，也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理由躲避良心的谴责，例如：一个曾经的腐朽旧世界，想要打破它，终究需要一些非常手段，这时候难免要有血与火，一切非我所愿，一切都迫不得已。非我所愿和迫不得已，已足够给自己躁动了良心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秀的神色已有些激动，那是一种痛心疾首。

    张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大连襟，竟然有微微的佝偻，只是因为他的身材实在高大，气度也实在不俗，才在过去让人忽略了这件事。

    当天下午，刘秀离开北荒，一路去往东南。

    不知道为什么，老王爷竟然没有拦这个女婿，只是站在城墙处目送。

    张辰也看着刘秀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天地中。

    他忽然心生一种感应，自己直到现在，其实都不是王府的拥趸，只是暂时留在王府，观察这个世界的一个看客。

    现在，这世界才要掀起史无前例的泼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