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道落长安 第177章叶谷的分析

    这是张辰第一次遇到完全超出自己预料的事。

    当他三年前从荒野醒来，就知这世上绝大多数已存在的事，如世人已发现或不曾发现的客观规律，如世上已存在的万千典籍，如对下一刻就将发生时间的提前预知。

    在这三者的加持下，张辰哪怕刻意压抑自己的某些能力，仍旧能洞察世事，正如陈戈造反的第一天，正如安史山如今已在筹备这件事，以及那一日因管家苏暮而轻易找到背后始作俑者，喟叹观的踪迹。

    但张辰也常常感慨，哪怕自己拥有天道真灵，仍旧不能洞察人心，只因其中复杂，是不以客观规律计较的。

    迄今为止，他来到恭王府已有近半年，于王府院落瞧着落叶纷纷直到被大雪掩埋，算是见过了王府绝大多数嫡系，唯独不曾见过王府其中三个重要的人物，就是恭王府大姑爷，以及老王爷的另外两个女儿。

    他当然也曾问过朱重三和老王爷，朱重三只说二小姐已经于两年前病重死去，至于大姑爷和大小姐，去往了东南。

    于大婚之前，也就是三五日的时间，张辰询问老王爷，说大小姐和另一位连襟是否会回来，老王爷只说他们二人所处边疆，实在混乱，难以归来。

    这理由乍听似乎说得过去，却经不住推敲和深思，但张辰并未追问，只因为每一个人总是需要一些外人不能知晓的秘密，就像每个人无论对谁都一定会有相应程度的亲近界限。

    直到现在，文众竟说，那位大姑爷出现在文城，成了阶下囚，正在受轩辕阁章程的押解。

    张辰看向叶谷，“老先生历来都有见微知著的本领，之前对每件事情的种种分析，都没什么偏差，如今对文众说的这件事，又不知有什么高见？”

    叶谷顿觉万分荣幸，挺起胸膛瞧了叶谷一眼，暗道拍马屁果然不算什么正途，一个人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本领和长处。

    他说：“在先生面前，不敢称什么高见。

    不过，要了解一件事情本身，尤其是涉及多方势力，还是拆线团一样，总要先找到线头。

    这件事的线头，还是要落在章程身上。

    我们暂且先撇开章程和轩辕阁的关系，从他走出承剑司的那一刻开始去聊，这首先证明，他和承剑司有关，并且他要做的事情，一定是承剑司知道甚至命令的，否则以承剑司对长安的掌控，他也无法通过赌坊通道去往文城。

    因此，与其说文众看到章程押解大姑爷刘秀刘将军，不如说是承剑司押解了刘将军。

    最后，这件事情的关键，是承剑司命令他做的这一切，当今圣上知不知道，老王爷又知不知道。”

    张辰瞧着叶谷，心头实则已经有了答案，但仍旧问一声，“老先生觉得呢？”

    叶谷说道：“我本是不得进入长安的外族，分析唐国的皇族朝政实在是外行人说外行话，不过这些年来常听那些书生议论，多少也知道一些。

    我的看法是，皇帝知道这件事，甚至，关押刘将军的命令，本就是圣上的旨意。

    至于老王爷，他知道圣上关押了大姑爷，却未必知道大姑爷的具体方位。”

    “仔细说说。”张辰道。

    叶谷精神微振，诚如他方才所说，身居书山，耳听八方，不必出门，可知千年千里，“世人常说，恭王府老王爷和当今圣上情同手足，恭王府为圣上镇守四方，圣上大刀阔斧为唐国盛世修剪枝桠，但那早已是老黄历了。

    倘如先生仔细瞧瞧唐国正史，该知轩宗二十四年，恭王府老王爷回京，主动递交兵权，只说自己在战场上有了旧疾。之后，老王爷手中的兵权被分作四份，朱将军，刘将军，红缨郡主各一份，最后一份并予安史山手中的军队。

    轩宗三十年，刘将军镇守的地界儿转向东南，安史山将军则停在北方，红缨郡主停在南疆，最后，朱重三将军根基最浅，甚至算不上有固定之处，用唐国人的话说，这是唐国一块儿随时刻意被移动的青石砖。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安史山迅速崛起，过去他虽小有名气，但和老王爷相比是烛火比皓月，根本无从争锋，但是这一年开始，直到几场大战之后，世上只有红缨郡主李璇能和安史山相提并论。

    但，轩宗三十二年，红缨郡主重伤，老王爷重新出山，为红缨郡主复仇，可是在那之后，正史已记下老王爷的滥杀的名头。

    轩宗三十三年，也就是今日，本该在东南镇守的刘将军，竟成了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