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道落长安 第164章陈茹的反常

    早朝过后。

    陈茹回到翰林院，她心事重重，将飘荡在脚下的清晨湿气踢得翻了几个跟头，又一脸凝重地将张辰拉到院子里，“陛下最近的脾气不是很好，虽然在朝堂上不曾表露，但是朝会刚散，陛下就在殿后连骂了几句废物，声音传进了前殿，所有人都在偷偷看老王爷的神色。

    你进了翰林院这么久，应该也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性子，朱重三这次看似打了胜仗，却让那个逆贼逃走，这在陛下的眼里就不算什么胜仗。

    这一次，不仅朱重三，陛下对老王爷和恭王府，恐怕也有了微辞。”

    张辰点头，他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哪怕他和皇帝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但对这位陛下的严苛和骄躁已有了极深刻的体会。

    他心下正在思忖，微微抬头，却见陈茹正盯着他的胸口皱眉，他低头去看，原来是胸口处有方才伏在案上压出来的褶皱，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姑娘做事向来规整，就连平日里走路的步子都好似丈量出来的一样，视线所及处不能忍受任何一点儿杂乱。

    张辰决定自觉离开她的视线。

    陈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别动！”

    张辰老老实实停在原地，姑娘上前几步，两只手各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来，在褶皱的两边儿揪住扯了扯，又伸手抚平了去，眼见褶皱在这一番操作下变得极淡，这才满意许多。

    “张辰！”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陈茹的手僵在原地，两双脚的脚趾头扣在地上成了不断guyong的虫子，翻来覆去地guyong，恨不得在地上扣出一个洞来。

    实际上刚才她决定动手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只是眼看张辰将要离开，而那片褶皱在她看来实在太晃眼了些，这和她生来就‘矫情’到极致的性子不无关系。

    最后陈茹劝自己，“他说来算是我的下属，而且算是半个老师，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但只要我内心坦荡，说来也不算是逾越了礼法。”

    因此情急之下，她才上前两步伸了手。

    也在这个时候，李璇恰巧从院外走进来，借着穿过院墙的晨曦，还有两侧挂在树上的霜，以及冬天特有飒爽的冷寂，见那个女子微微低头，头顶的发丝儿好像贴在年轻男子的下巴上，就连在地面打着旋儿流连不肯离去的晨雾，都好像在托起两个人的般配。

    李璇一脚将地面晨雾踢碎了去，那些湿气在地面儿翻了几个跟头再次开始汇聚，女子的声音在它们脑袋上响起，“张辰！”

    陈茹的身子僵了许久，一张脸红得胜似几个月前山上的枫叶林，甚至觉有许多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

    她还从来没有面对自己这个最好的朋友如此慌张过，明明方才已说服自己这并不算逾礼，但此刻仍旧有种偷偷摸摸被正宫捉到的窘迫，所以不敢立即回头。

    反倒是张辰抬起头来，笑着应声道：“你来了。”

    这句话好歹是让陈茹回过神来，放下手故作镇静地回头，“璇儿。”

    李璇根本不去看他，只是对张辰道：“收拾收拾，父亲让你回府。”

    张辰颔首，随李璇走出翰林院，二人都不去看对方，只是在穿过一条极长的路时，李璇说：“你最近，未免和她走得太近。”

    张辰自然也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心下叹息，暗道儒道本和道法等种种修行是殊途同归，陈茹随着修行儒道的时间越来越久，受其影响就会越深，而自己的特殊性也在潜移默化被陈茹感受到，只是她自己并不知晓。

    翰林院的院落。

    陈茹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在清冷的冬季里，有完全相反的灼热，她低低地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