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道落长安 第149章设局，杀死朱重三（四）

    轩宗33年冬，六九天。

    朱重三离开长安已经有些日子。

    而东北的动乱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安，百姓们一开始并不在意，因为就算现在的唐国太平，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小范围的反叛分子，而这些反叛分子最后无一不被镇压，城内百姓反而会将这些事情当作乐子说上几句。

    但随着越来越详细的消息传到长安，人们才终于发现这一次的动乱和往日不同，这个无敌的，伟大的国家，竟丢失了一座府城。

    府城和普通的县府不同，因其辐射的范围之广，以及每一座府城当初建立所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是极庞大的一个数字。

    人们当然不会因此怀疑唐国的无敌，只是痛骂当下兵部的几个官员，以及那个丢失府城父母官的无能。

    大多数百姓现在仍对唐国有十足的信心和骄傲，这种骄傲是过去一千多年里养成的，绝不是在短暂时间里几次小小战役的失利就会动摇。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十足的自信，人们反而更加愤怒，世上的书生文人口诛笔伐，短时间内对于那位已经身死的府城父母官的鞭挞诗文雪花儿似的漫天飞舞。

    幸而让我们那位陛下和所有庙堂官员松了一口气的是，极少有百姓会因此怀疑这位陛下的圣明，毕竟在这么多年的宣传和太平下，人们仍旧以为我们这位陛下在励精图治。

    但最近朝堂上的氛围很压抑，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当今圣上对那位朱重三将军的不满正在日渐深重。

    “从朱将军发回来的急报看，丢失的府城虽然已经拿回来了，带这显然并不是皇上想要的，对圣上来说，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消息，是那个敢于在他英明领导下敢大逆不道的反叛头子，那才是真正的大胜仗。

    我唐国如今有千万万的将士，想要夺回一个府城有什么难的，圣上派遣你去，你好歹也算是一代名将，为什么连只有几万兵力的人都不能捉住？那皇上派你去，和派一只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你又算什么一代名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真正代表的是唐国，是皇上的颜面吗？”

    陈茹来到恭王府，恰逢张辰和李璇都在府上正厅，她这些话虽是对李璇说的，眼神却时常看向张辰。

    李璇一开始并没有觉察，但是随着陈茹的话越来越多，就越来越不舒服，她已经猜出了陈茹这些话的真正对象，因此索性打断了她，“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

    她转而看向张辰，“关于九皇子一案，他平日里常去的几个地方你都已看过，方才你也说过，这件事最关键的人证还是他的那位心腹，此外还发现了喟叹观阵法的踪迹，既如此，还不快去查？”

    等张辰离开后，陈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道：“其实，你对那个人倒也不必那么厌恶，他有些地方，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李璇摇头，“你不懂，我对他的厌恶，和他的能力无关，和身份无关，甚至和性格无关。”

    陈茹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不再出声，只因许多时候的喜欢或厌恶，本是天生的，就好像一个人生来就极讨厌洋葱这件事，这岂非是最无法改变和无可奈何的事？

    ······

    张辰离开恭王府后，扭头回了书山。

    在叶谷的脚下，一个被元力丝线裹成了粽子的人不断蠕动。

    他的面部表情极狰狞，不只是因为在元力丝线的作用下被扯得僵硬，更因为恐惧。

    当初他做出那件事的时候下了十足的勇气，直到最后听闻等事了之后会以阵法送他离开，再加上足以压垮所有恐惧的庞大利益，他最终铤而走险。

    他作为九皇子的心腹，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总归接触了不少普通人无从了解的世外之事，因此知道喟叹观阵法有一日之间穿行万里的效果，暗道世间地域不知有多大，倘若我钻进人海，又有谁能捉得住我？

    他向来做事极周全，当初为九皇子做事的时候总是会提前想好所有的后果和退路，因此，在决定答应这些人的条件之前，就已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以及最安全的保障。

    至于他被安排在九皇子处的家人，当他做完这件事就会拥有极漫长的寿命和永远花不完的金钱，在这种情况下，亲人后代算什么呢？

    当下的痛苦不可避免，但是当下和将来几百年的富足和自由也不算什么了，他在九皇子这里，实在受够了被圈禁的痛苦。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幕后之人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将他送出去，并且不能杀死他的情况下，会在两次传送阵之后，被一个老头儿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

    直到他看到张辰。

    他自然是认识这个赘婿的，但从未真正感受到过这个赘婿的可怕，此时此刻，他因为恐惧，因为未知，产生对张辰身份的种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