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拯救

    星晚毅然决然吐出最后一个字，“射！”

    下一刻天地仿佛凝滞，唯有幻影持剑，以毁天灭地之势齐齐向星晚刺去。

    万尊僧佛万束剑芒在掠至星晚面前之刻汇为一体，穿其身而过。

    一声轰隆巨响，天地震颤之后，星晚只觉心魂有俱裂的剧痛一闪而过。

    有什么东西自体内四散而逃，而后，全身便再无知觉。

    一时间，万籁俱寂，星晚听不到任何人的呐喊，只有双眸还留有一丝清明。

    她寻着云湛的方向望去，看着云湛苍白如纸的面孔，眸中藏着无尽的痛楚。

    星晚终是泪眼滂沱，她嘴唇翕动，不知说了句什么，而后双眼微微阖上，如花瓣一般飘浮而落。

    恍惚之间，她仿佛又看到了灵启山温暖的日光，师祖将她扛在肩上和师哥师姐们玩耍，一旁的师尊嫌弃的看着他们一群人，连连摇头。

    日光散去，一道清冷如玉的身影，立于漫天飞花之中，眉目含情，“星晚，你可愿意做我的妻子！”

    五行结界被四散的混元之力震碎，山崩地裂，纵使万箭穿心，痛彻心扉，云湛也必须克制，因为星晚希望他做一个主神该做的事。

    他神情坚毅，哪怕再疼也要逼迫自己要撑住。

    他对其余三人命道：“这个空间马上就要坍塌，彼时三界都会受到重创，博安、凌萱驻守天族入口，墨谦助守妖族，我去人间！”

    云湛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痛楚和悲凉。

    “别忘了星晚最后的嘱托。”

    墨谦等人唯有压下心中痛楚，照云湛的安排行事。

    然而不远处苦苦等候亲人、爱人魂魄凝聚的白商和纤凝却逐渐陷入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魂魄还是不能复原？”

    古斯依旧是充满温暖的微笑，语调温和，“你我行医多年，又怎么会不知，我现在不过是白骨化的青烟幻影罢了，又怎会凝成魂魄，夫君，对不起，当年没能与你好好告别，让你心怀遗憾、背负仇恨这么多年，我希望这次重逢能让你放下这份痛苦，好好的活下去，去完成你所憧憬的事情……”

    地动山摇，古斯的幻影也随之颤抖，变得模糊不清。

    “夫人……夫人……”

    白商望着渐渐淡去的人影，伸手想去挽留，人影却随风散去。

    白商终究是心力耗尽，瘫坐在地，心如死灰。

    冰凉的泪水滑落，他低声呢喃着，“夫人，你可知我所憧憬事情，无非就是与你相守偕老罢了！”

    万年的筹谋，化为灰烬，天地一片混沌，纤凝、白商绝望的等待着被混沌吞噬。

    直到一条应龙之灵载着星晚的尸身和南荣洛书停在他们面前。

    药神当即领会了云湛的意思，他挥出一掌将纤凝掷于应龙之上，自己却跌入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之中。

    “姐夫！”

    纤凝的声音沙哑悲恸，泪湿的双眸看了一眼结界里沉睡的星晚，转身便从应龙身上一跃而下，跳进了那条纵横交错的鸿沟。

    救不了自己的族人，做不了真正的自己，心爱的人也已离去，外面那个尘世于他而言有什么意义呢！

    他也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尘世，那里有她的阿娘阿爹，姐姐姐夫；

    那里的阿穆泓泽可以跟着自己的阿爹习武狩猎，吃阿娘做的饭菜，背着竹篓跟阿姐上山采药，他们从没想过要颠覆三界呀……

    大难来临之时，三界之中，天族妖族既拥有抵御邪煞之力的灵气，又不乏灵力高深的修行者，皆可助力战神共同抵挡。

    但唯独人间，既没有灵气又没有修为高深者，除了极少数修士以外，其余都是不通法力的普通人，且与冥界仅一条忘川之隔，若是受到混元之力的冲击，势必会是结局最惨的那一个。

    人、冥两界失序，洪水横流，熔岩爆发，鬼气弥漫，厉鬼食人，一切将一发不可收拾。

    在人界的入口，云湛就像一个只剩下强悍神力的木偶人，释放着他庞大的神力去抵制着混元之力的侵袭！

    直到最后，神力近乎耗尽，才将这场浩劫压制下来。

    待云湛再次前往妖界时，已是白发三千，虽然那张脸依旧是俊美无俦，但往日神采已全然不再。

    墨谦看到云湛这副样子颇为诧异，因为三界主神拥有神骨，也就是拥有源源不断的神力来源，即使一时消耗了过多神力，也不应该如此虚弱，这让他联想到了御风奉命送来的锦盒。

    墨谦神色有些沉重，“主神，你一身神力，怎会虚弱至此？”

    “咳咳，”云湛轻咳了两声，扬起的嘴角带了几分苦涩，“星晚在哪？先让我救她！”

    听到“星晚”的名字，墨谦眼眶微红，心如刀绞，“星晚她……她已经……”

    “不，”云湛当即打断了墨谦，“星晚她不会有事的，她体内有我以心头血炼化的凝神丹，可以推迟元神溃散的时间，相信我，我可以救她，快带我去见他！”

    墨谦想起星晚曾说过此事，在九原星宫封印昊天剑时，云湛曾让她每天服用一粒红色的丹药，没想到竟是云湛用自己的心头血所炼。

    墨谦片刻不敢耽误，他带云湛来到一处冰窟。

    冰窟内冰寒雪冷，寒气刺骨，云湛看着冰棺内的心爱之人，心疼的无以复加。

    “墨谦，把锦盒留下，让我和她呆一会。”

    墨谦召出锦盒放在一边，随后便退了出去。

    云湛把星晚冰凉的双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凑到嘴边不停呼着热气。

    “我知道，因为前生的冰封之刑，你最怕冷了，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在这个地方呆太久的，很快就没事了。”

    云湛看着星晚苍白的面容，突然想起她被万剑穿身时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身体从微微颤抖到剧烈不止，最后终是佝偻着身躯泣不成声。

    “云湛，我原谅你了，你也要原谅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是星晚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星晚，从来都对他最好。

    可是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为什么要这么善良，为什么要原谅一个对你来说十恶不赦的骗子？

    直到你死在他面前，他也只能最后一个救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原谅，也不配你的原谅……

    许久之后，云湛从冰窟中走来，面色好似比之前更加憔悴了几分。

    墨谦看他咳得也更厉害，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御风已经在妖宫候着，要接你回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