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溯源

    亘今闻言，面上平静，古井无波，唯有眼中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丝喜意，随后又马上恢复如常。

    这些，不朽者看在眼里，他不禁暗暗点头。

    有时候，资质绝佳并不代表一个生灵能够问鼎巅峰，还有许多其他因素，比如说，心性、气运、才情等等。

    目前来看，亘今的资质和心性都是不错的，最起码，这位不朽者对他很是欣赏。

    “多谢书院的前辈们看重，我绝不会辜负书院的栽培。”亘今对着不朽者一拜，表明心迹。

    “嗯，我相信你是一块璞玉，未来可期。

    好了，站到道台上来吧，让我仔细看一看你的肉身，放心，整个过程对你没有任何伤害，反倒是伱的肉身如果有什么问题和隐患，我能及时探查出来，早点解决。”不朽者轻语，很和蔼，没有任何咄咄逼人之感。

    就目前亘今所展现出来的天赋水准，加上战神书院高层决议要对他重点培养，将来登临不朽几乎是必然的事，这位不朽心中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无形中，他已经把亘今等同视之。

    只不过现在，亘今刚刚起步，他是前辈，二者之间在地位、道行等方面有着巨大差距，尊卑有别。

    亘今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脚下一用力，拔地而起，稳稳落在道台之上，来到不朽者盘坐的蒲团前，与不朽者面对面，席地而坐，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不设任何防御。

    虽然他一个沸血境的生灵设下的防御在不朽者面前形同虚设，设与不设是一个样，但是，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亘今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朽者随即开始了探查。

    本是光滑无物的眉心处，忽的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紫色的竖眼露了出来，不断眨动，弥漫出不朽的气息，它微微转动，望向对面的亘今，并激射出朦胧的紫光。

    只一瞬间，亘今就感觉自己被“解剖”了，躯体里的一切都展露在这道视线之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每一颗血肉粒子，每一根骨头，每一滴骨髓，全都被扫了一遍，尤其是血液，遭遇重点关注，被紫色竖眼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昂！”

    突然，血液中的真龙气息被激发而出，幻化为一头栩栩如生的巨大真龙，眼神冰冷的注视着紫色竖眼，鳞片森然，宛若刚从万年玄冰中破出。

    下一刻，真凰也出现了，气势磅礴，与真龙气息不相上下。

    龙凤呈祥，这种可怕的大“势”，让出手探查的不朽者都被震慑到了。

    他面色微微一滞，眼中流露出震撼之色。

    不过，这种呆滞只持续了一瞬，不朽者就回过神来，开始更深一步的探查。

    到了后来，他的紫色竖眼中更是溢出浓郁的光阴法则，时光碎片飞舞，让本该向前的时间倒转回流。

    在他不朽祖术的溯源下，关于亘今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

    一幅幅生动的画面，讲述了一个人族少年从体质孱弱到天赋超群的曲折过程。

    十数年前，一个婴儿出生了，父母为一个王族麾下的奴隶，他们不愿自己的孩子重蹈他们的覆辙，在王族中生不如死的活着，于是便狠下心来，将他丢弃在了浩瀚的大荒之中，任其自生自灭。

    大荒广袤，生活着数不清的种族与生灵，弱肉强食，血腥杀戮等，每一日都在上演。

    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婴儿被丢在这里，等同于是判了死刑。

    然而，这个婴儿是幸运的，一头雌性古兽碰巧路过，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养在窝中，避免了被当成血食，葬身兽口的命运。

    随着时间的推移，婴儿慢慢长大，很健康，身强力壮，比一般的人族幼童还要强壮一些。

    某一天，养育他的雌性古兽因为一场意外死去了，再也没有回来，他没办法，只能自力更生。

    在危机重重的大荒里，他小心翼翼的活着，学会了诸多生存技巧，练就了一番超越同龄人的胆识。

    如果没有意外，这个幼童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大荒里，和一头头古兽没什么区别，茹毛饮血，衣不蔽体。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追逐一个猎物，意外进入了一片生命禁地。

    之所以说那里是生命禁地，是因为周围的古兽都有意避开那里，本能的恐惧着什么。

    这一天，幼童来了，误入其中，发现了诸多古朴的纹路，皆是天然形成的，并非人为，若有修士在此，必然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在这里，幼童找到了一些血红色的草，一种叶子上生有龙纹，另一种叶子上生有凰纹。

    好奇之下，他吃了这些奇异的草，始一吃进肚中，气血就强盛了几分。

    发现这些草吃了之后能涨力气，幼童开始大快朵颐，到后来，更是深入生命禁地深处寻觅。

    无意中，他触碰到了什么，引的山摇地动，天象万千，随着一声巨大的龙吟与凰鸣响彻天际，幼童昏了过去。

    等他悠悠醒转，只看见一片光秃秃的荒漠，哪里还有生命禁地的影子？

    幼童没有在意，只当是出现了幻觉，不过，从这一天之后，他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异变，比以前强大了不知多少，而且每一天都在变强。

    就这样，他在山林荒野中生存了数年，穿着兽皮，形似野人，长成少年之后，他决定出去闯荡。

    大荒无尽，少年脚力有限，沿着一个方向走了不知多久，期间，他多次看见其他种族的部落与生灵，但都没敢上去与他们交流，直到遇见四臂族……

    接下来的画面便是少年加入四臂族，在这里学会了各族生灵共用的语言，并且，学会了四臂族的法，成功登临食气境，最后，被四臂族老者带到黑水城，参加每年一度的战神书院进修名额选拔。

    后面的事，不朽者已经知道了，亘今在名额选拔争夺战中一鸣惊人，斩掉好几个豪族天骄不说，更是击杀了四个王族天骄，被冠以“杀神”之称。

    画面崩碎，时间碎片飞舞，恢复了正常流向。

    不朽者紫色的竖眼缓缓闭合，连缝隙都没留下。

    亘今身上那种被人剖开解读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良久之后，不朽者长叹一声，他没想到，这个来自人族的天才少年有这样曲折的人生。

    不过，也正是因为幼年的种种经历，亘今的言行举止才会如此稳重。

    “前辈，怎么了？我的肉身有什么问题吗？”亘今听到不朽者的叹息，连忙问道。

    不朽者摇了摇头。

    “没有问题，你的肉身非常好，潜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龙凤呈祥，天生地养，无上地势，尽数成全了你，让你得以逆天改命，这种道果，比先辈留下的血脉之力要高明的多，我有预感，你的成就或许不止不朽，有开辟一支新帝族的可能。”蒲团上盘坐的不朽者给予了最高评价，看向亘今的眼神郑重之极。

    活了数个纪元之久的他，见过不少自然地势成就某一个生灵的案例，但像亘今这样惊人的，还是头一次。

    “我能开辟新帝族？前辈的意思是……”亘今闻言，有些发呆，似乎被惊到了。

    不朽者见状，忍不住微微一笑。

    “难道先前，你的目标只是不朽？”

    亘今点头。

    “不朽已经足够强大，举世茫茫，成就不朽者又能有几人？更别说不朽之王了，晚辈怎敢去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哈哈，现在，你可以去想了，把目标竖立的高一些。

    我为不朽者，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绝对有成王之资。

    比起帝族年轻人而言，你有他们所没有的优势，不被祖先的大道枷锁所束缚，意味着你有极大可能脱颖而出，成为这一纪元的佼佼者。”不朽者开口。

    似乎是因为亘今提到了“不朽之王”这四个字，他的神色微微有些狂热，看向亘今的目光变得热切之极，犹如在看一块宝玉。

    “真的吗？多谢前辈赞赏。”亘今表现的很兴奋。

    “嗯，今日的所见所闻，我会一一向书院的诸位同道道明。

    对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我们这一界向来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等级森严，你所属的人族一直弱势，没什么强者走出。

    甚至，在绝大多数种族的眼中，人族就是奴隶之族，我希望你能将这些歧视化作动力，不要哀叹不公，这是弱者的行为。

    唯有实力强大起来，才能摆脱这一标签。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真的成了不朽之王，人族的地位就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再也无人敢以奴隶之族称之。”不朽者语重心长的说道。

    亘今点头。

    “晚辈明白了。”

    “很好，你去吧。

    这一次探查过后，培养你的计划很快就会被制定出来，到时，会有人去知会你，在这之前，你只需留在洞府中静静等待即可。”

    说完，不朽者消失在原地。

    只留亘今一个人坐在道台之上。

    他面露兴奋之色，很是高兴与激动，将这些情绪都大大的写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平复下来，重新变得古井无波。

    这是亘今表面的情绪，实际上，内心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异域强者探查亘今躯体是王亘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所以，在离开前，王亘就出手为亘今做好了伪装。

    包括血脉的压缩，光阴长河中的历史片段等等，即使是不朽之王亲自探查，也很难发现亘今躯体的秘密，更别说一个不朽者了。

    之所以露出兴奋的神情，是因为亘今不确定不朽者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万一还隐在虚空中，留下来观察他的表现呢？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这样做，万不可因为骗过不朽者而得意忘形。

    “这一次过后，我应该安全了，只要不是不朽之王亲临，就没什么事。”亘今心中自语。

    随后，他跳下道台，走向肉身殿深处，在各种磨砺肉身的法阵中体悟。

    当他再度回到洞府时，早已是伤痕累累。

    坐在蒲团之上，亘今从不朽古戒中取出一株大药，啃食了上面的一片叶子，然后静静修复起来。

    不久后，他恢复如初，重新变得龙精虎猛。

    按照不朽者所说，他只需在洞府中等待传唤便可，所以，接下来的元神殿，他就不准备去了。

    诺大的一个战神书院，有多位不朽者坐镇，背后更是大名鼎鼎的不朽之王洛摩，专门安排的重点培养一定差不到哪里去，他或许能借此飞速崛起。

    亘今刚刚穿越至这片神魔世界时，正值异域扣关边疆，可以确信是仙古纪元中期。

    但是，边关之战过后，仙古纪元迈入了一个怎样的阶段，没有人知道。

    或许还是中期，或许已经步入了后期，边关之战就是中期和后期的分水岭。

    亘今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他只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接触起源古器，找到解决起源血咒的办法，要不然，他的父亲就会像正史中的结局一样黯然坐化。

    摇了摇头，他又取出巨大的神源块，大口吞噬，对着沸血境大圆满发起了冲击。

    由于在沸血境后期激发了真龙精血与涅槃凰血留下的潜能，他躯体的“容量”变得更加恐怖，即使把古摩不朽给予的神源块吞噬殆尽，也没能更近一步。

    “这才仅仅第二个境界，就需要如此庞大的能量……”

    亘今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具躯体到底有多么的逆天？

    没办法，他只能取出数量不多的“不朽之源”，准备用这种东西来加快修炼速度。

    别看“不朽之源”稀少，从能量的等级和数量上来说，超过神源不知凡几，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一个是人道至尊就能炼制，可封印至尊以下的生灵，让时光停滞，光阴永驻，另一个是仙道至尊才能炼制，能封印不朽者亿万世那么久远，只要不出世，任外界大道如何变迁，沧海桑田，界生界灭，都对源中的生灵没有任何影响。

    指甲盖大小的仙源蕴含的能量，比磨盘大的神源还要大。

    这一切皆是因为仙源中蕴含着大量的长生物质，与先天之精相融合，构成了神圣无比的仙缘。

    而这个世上，已知的、能大量积聚长生物质的只有仙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