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移民路上

    日本江户港……

    江户港和胡均定，万方等人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在码头周边那块空地上，修建了很多日式木屋，这些房子都是由胡均定走的时候，用日本采购武器款中的一部分，来提前置换的。

    而在码头上，除了多了周围的那些刚刚修建的简单木屋，最多的就是多了很多会汉语的日本人，这些日本人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小商贩，来码头推销当地的产品。

    当然，大部分都是日本的特产比如日式折扇，日本当地的一些小玩意，还有就是，日本最大的特产……女人！！

    “这位先生，我们家的姑娘是整个江户城最好的，又温柔又漂亮，而且价格还便宜……”穿着和服的日本龟公满脸猥琐的抓着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衣着也比周围那些穷苦移民更整洁，面料更好的移民推销道，“您放心，我们一定把您伺候的很好，让您感受飞入天堂的感觉……”日本龟公继续对眼前的年轻移民诱惑道。

    “我……我不想去。”李子豪推开了一直抓着自己的小个子龟公，满脸通红的拒绝道。

    “我们家的姑娘真的很漂亮，就连幕府家的大人都曾经临幸过。”日本龟公的谎话，张口就来，根本就没有在乎幕府知道的感应，“这位小先生，不会还是处男吧？”日本龟公看了一眼李子豪那稚嫩的脸庞，脸上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我……”李子豪被眼前日本龟公，戳中了心事，一下子整个脸都红了，整个人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知道小先生您的顾虑，您放心，我们那还是有单纯的女子的，用你们清国人的话讲……应该叫黄花大闺女。”日本龟公表情荡漾的对李子豪诱惑道。

    “真的吗？”李子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满脸猥琐的日本龟公一眼，小声的问了一句，随后便低下了头。

    “肯定是真的。”日本龟公看到李子豪的表情，顿时明白有戏，立马对李子豪回答道，“来，就在江户城……我带您去。”日本龟公说完就要拉着李子豪的手，往江户城走去。

    “站住……”

    就在李子豪被诱惑的心痒痒，准备跟着龟公去的时候，一道严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路大哥！！”李子豪看到身后的男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立马开心的打了声招呼。

    “你小子，天天不知道学好，学人逛窑子！！”路木杉看着眼前的李子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刚才李子豪和那个日本龟公发生的事情，他都看见了，他之所以没有上来，只不过是想看看这小子的定力怎么样，没想到，这么不禁哄，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路大哥……”李子豪被骂了之后，立马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他承认，他刚才在那个日本龟公说有黄花闺女的时候，动心了……

    “这位先生，你也要玩吗？”那个日本龟公还看不清眼前的情况，以为路木杉和李子豪是朋友，这不下子做了两笔生意。

    “我们山田居酒屋，可是本地最好的居酒屋，酒好喝，人也好看啊……”日本龟公介绍完后，对路木杉挤眉弄眼道。

    “谢谢好意，我们还要赶路，就不麻烦了。”路木杉冷眼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他觉得恶心的日本龟公，随即拒绝道，“子豪，咱们走……”路木杉随后带着一旁的李子豪，往为他们这些移民准备的木屋而去。

    “哎……”日本龟公看到李子豪和路木杉两人离开后，立马急切的喊道，“两位先生，我们山田居酒屋真的有很多美女啊……”无论日本龟公如何呼喊，两人就是不停下来，到最后这个日本龟公，也只能放弃了两人，继续在码头上寻找其他可以作为客人的目标。

    按道理一次来了几千移民，怎么说也可以找到很多客人，但是龟公干这行时间长了，知道什么人才会干这种事。

    第一就是有钱人，第二就是年轻人，而且还得是看起来长的白白胖胖，标标志志的，最好还和那些码头上的穷人格格不入，这么一看，也只有李子豪这种偷跑出来，地主家的傻儿子，算是合格的客人。

    “伱小子刚刚那样子，像什么样，跟没见过女人一样。”路木杉在路上劈头盖脸的把李子豪骂了一顿，“人家一句黄花闺女你就信，妈的……老子在屁股塞猪血，我说我是女人，你信吗？”路木杉继续对李子豪继续教训道，在他看来，李子豪这人实在太好骗了，一句黄花闺女就可以骗他去消费，要是一句居酒屋有嫦娥，他是不是要变卖家产啊！！

    “我……”李子豪被骂的抬不起头，“我也就想看看日本这个国家是什么样的嘛，圣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这也是效仿圣人嘛！！”李子豪最后给自己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圣人，哪个圣人说的？”路木杉冷笑的看着李子豪询问道，“再说了，人家行的是万里路，你到好，都行到窑子里了……”路木杉看着李子豪有些不争气的骂到。

    “我……”李子豪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闭了嘴，然后一脸委屈的，跟在路木杉身旁。

    “子豪，不是我说你，你从杭州到这，难不成就为了干这些糊涂事？”路木杉叹了口气，用和善的语气对李子豪说道，“当初你说要去美洲，要去那个什么刘家堡，缠了我三天，我说路途凶险，恐有性命之忧，你告诉我，大丈夫死则死以，然若一事无成，不如早死。”说起在杭州求他一起走的李子豪，路木杉的脸上满是钦佩，十七岁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日后必成大气。

    “但是你现在呢，人家一句黄花闺女，就把你骗的团团转，我看你真是色心上头，利令智昏！！”路木杉恨铁不成钢的对李子豪继续说道。

    而李子豪只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他自己也在心里反思，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傻了？？

    这么容易就被人骗，还被一个下九流的日本人骗，被谁骗也不能被那帮矮子骗了啊！！

    “路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李子豪突然抬头，郑重的对路木杉回答道，“这次去美洲，我若不闯出个名堂，我就不信李！！”李子豪表情严肃的对路木杉赌咒道。

    路木杉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吱……

    两人来到一间打扫干净的日本木屋，掏出下船时，移民官给的钥匙，打开锁后，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的面积不大，因为是两人间的缘故，所有只有一个大一点的榻榻米，两个稻壳充填的枕头，以及一床简单的薄被，因为是夏季的原因，所以倒也凑活能用。

    房间里面是没有厨房和浴室的，第一是因为成本，第二是为了安全。

    成本的话，就很简单，单纯就是省钱，而安全最主要的就是整个房子是木制结构，而且移民的房子相对靠在一起，所有一但着火，甚至可能出现连锁反应，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毕竟每一个移民，都价值十五两银子，这可是没有经过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大规模编制的十五两银子，一头好一点的耕牛，也才几两银子，一个移民就相当于几头可以种地的耕牛……

    虽然拿移民和耕牛相提并论，跟不合适，但从金钱和价值的角度上看，确实如此。

    而汉国付出了这么大声代价，肯定是要收回成本的，因此移民的安全就成了重中之重。

    不光是移民途中的各种安排，还有在船上居住的安排，四十艘大型的远洋商船，只带了一万多的移民，如果按照西方殖民者在非洲殖民地贩卖嘿奴的方式，很可能要多出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人数的增加，也就意味着居住条件的大大降低，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嘿奴大批死亡，死亡率极高……

    这也就导致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嘿奴的价格也是极高的，比很多家畜的价格都高，直到那些美洲农场主，自行培育，才把价格打下来。

    而汉国要的是以后为国家出力的公民，而不是所谓的，在船上弄的病怏怏，下船就死的奴隶。

    所以对于移民的健康，汉国是非常关心，不仅在出发时，配备了医生，而且到了神州以后，胡均定还用金元招揽了不少本地的郎中，随同一起出船，而且还采购了一批足够移民坚持到美洲的药材，一切，都是为了移民能够健康安全的，抵达北美，抵达汉国！！

    而这一切，也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李子豪和路木杉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李子豪是清国杭州的一家绸缎庄庄主的儿子，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用一句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绝不过分。

    但就是这样一个被他父亲李文化看的那么重的长子，却在偶然得知刘家堡移民美洲的消息后，毅然决然，拉着自小认识，比他年长五岁的路木杉离开了家，留下的只有一封书信。

    在信里写到……

    “父亲大人，见字如晤……”

    “孩儿以年满十七，虽生在殷富之家，但自小酷爱看三国隋唐之类的英雄故事……然在杭州，烟花繁荣之地，英雄骨也化作了女儿泪，儿不愿苟且享乐一生，又无考科举助纣为虐之心，故效仿先贤……于美洲大陆，开创基业，若有朝一日，孩儿有所成，必回乡，叩拜父母……若无所成，或葬于大海，喂身于鱼腹，只能叹儿福薄……来世再报父母恩！！”

    “家中大事，父母之基业，也可由二弟继承，二弟天资聪慧，定能将我李家产业，发扬光大。”

    “孩儿子豪叩拜！！”

    可以想象，李文化看到这封突如其来的辞别信后，是什么心情，骂李子豪一句不负责任，不孝，绝不为过。

    而跟着李子豪一起去北美的路木杉倒是没有李子豪那么有钱，自小是个孤儿，在杭州城靠着三分意气，七分手段，打出了一个小太保的名头，但因为出身问题，社会地位也基本到头。

    在李子豪恳求路木杉一起去北美后，路木杉也很快就答应了，无他……路木杉也有雄心壮志，也想拜托一个混混的名头，而在杭州城，乃至大清是不可能了，而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移民，去北美。

    像李子豪说的那样，开创出一番基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小瞧于他！！

    “哎，这日本人怎么住在地上啊，怎么连床都没有？”李子豪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屋内的空空荡荡的摆设，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依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这帮日本都是这么住的，我听船上那帮兵爷说，这日本人好礼，动不动就要鞠躬，还一句什么来着？”路木杉听到李子豪的话，随即说起他在船上听那些护卫队士兵说的，有关日本的情况，说到某一句日语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是不是叫，斯密马赛？？”李子豪冷不丁的对路木杉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那个日本龟公，好像隐隐约约的说过这么一句，被李子豪记了下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斯密马赛！！”路木杉听后，立即答应道，“我说子豪，你真的可以啊，记性够好的，这么快，就连日语也会了。”路木杉对一旁的李子豪夸赞道。

    “小意思，小意思！！”李子豪有些洋洋得意的回答道，“对了，路大哥，听上面那些人说，咱们去从日本过了之后，一路上，除了一些小岛，就没有大一点的地方停了，一直要行驶十几天，到那个什么夏威夷？”李子豪对路木杉提起了他在船上听那些移民官讲的事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那个叫什么夏威夷的国家那，咱们买了个岛，据说要比澳门还要大几倍，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路木杉随即对李子豪回答他所知道有关夏威夷王国的事情，“真不知道这帮洋人怎么想的，国土也能卖？？”路木杉很是惊讶于夏威夷王国卖国土的行为。

    要知道在神州，国土一直都是神圣的，哪能说卖就卖，这不是卖国，这是什么？？

    “谁知道这帮夏威夷人怎么想的。”李子豪提起夏威夷王国，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回答道，“不过这个夏威夷王国一听就知道是小国，这小国面对大国自然没有什么选择。”李子豪随后继续对路木杉回答道，在他看来，这世上本来就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现在这帮刘家堡人拳头大，自然要听刘家堡人的，难不成听那帮夏威夷人？？（此时汉国建立的消息还没有传开。）

    “你觉得这帮刘家堡人是什么样的，路大哥？？”李子豪突然对路木杉问起了他对刘家堡的看法。

    “我的看法？”路木杉听到李子豪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回答道：“要我看，这帮人肯定是要比大清朝强！！”路木杉提起大清朝，脸上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哦，何以见得？？”李子豪听到这话，饶有兴趣的对路木杉追问道。

    “别的不说，就说这移民吧……光是这一路的照顾，就不是大清那帮贪官污吏能做的出来的。”路木杉李子豪提起了移民路上，汉国对他们的照顾，“好家伙，每天两顿干，一顿稀，这是在船上，都不干活，还能吃那么多，而且隔几天，还能见到点荤腥，这在咱大清，那是地主才能过上的日子。”路木杉提起船上的伙食，有些不可思议的对李子豪说道。

    在他看来，这要是那帮大清老爷来移民，别的不说，他们绝不可能吃那么好，给你一天两顿稀就不错了，还想见点荤腥，门都没有。

    你都吃了，上面老爷吃什么啊？？

    “而且船上还能洗热水澡，虽然十天才洗一会，每天也就给半小桶水，擦擦身子，但这也比大清好。”路木杉继续对李子豪提起船上的卫生，“子豪说句你不爱听到，你出身富家子弟，你不知道平常百姓洗个澡有多难，城里的要买柴火，要买碳，夏天还好，拿凉水一浇，要是到了冬天，这一个月不洗澡，都是常态。”出身底层市井的路木杉非常清楚底层百姓的不容易，所以他也更加明白，汉国这么做的意义。

    这是真的在拿他们当人看啊！！

    “除了这些，你有没有发现船上的那些差爷，有什么不同？”路木杉随后对李子豪问道。

    “什么不同？？”对于出身富家的李子豪来说，他还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那帮家伙没有以前在杭州府那样对他客气了。

    “是尊重！！”路木杉眼神闪烁着泪光对李子豪回答道，“是拿我们这些人，当人的，尊重！！”路木杉激动的对李子豪说道。

    对于路木杉这样一个出身最底层的来说，他虽然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了街头饿死的命运，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些大人物对他若有若无的蔑视，这种蔑视，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出身低微，混迹市井。

    而大清朝的很多底层百姓都是和他一样的经历，甚至更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在咱大清，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每天都在上演的故事。

    而在发现这帮刘家堡兵差，对他们像个人一样后，他路木杉本来都冷寂的心，突然就火热起来，他要做一番大事，在美洲，在那个叫刘家堡的地方，为那里的人，干一番大事！！

    这是在船上的某个夜晚，路木杉在床上，看着头顶斑驳的木板，所许下的心愿，一个只为让所有人，当人的心愿！！

    看起来和李子豪的光宗耀祖，要去美洲做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立意却更加质朴而伟大！！

    “尊重？？”李子豪听完路木杉说的话，有些懵懂的思考着，对于他这么一个富家子弟来说，要了解什么是尊重，实在太难了……

    “那路大哥，你认为这帮刘家堡人能在美洲成事吗？”李子豪随后对路木杉问起来一个，他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那就是据他跟杭州法国传教士了解，美洲一共，有十几个国家，而在刘家堡所在地北美，有三个大的势力。

    一个叫美利坚合众国，一个是一个叫英吉利国的殖民地，（什么是殖民地，李子豪也不知道，他只是当做类似边疆的地方）

    而另一个也就是刘家堡所在墨西哥共和国，虽然这个刘家堡暂时打败了那些墨西哥人，但听那个法国传教士讲墨西哥国内有大量银矿，乖乖，这银矿挖出来不是就银子吗？？

    这墨西哥洋人有从地上源源不断挖上来的银子，打刘家堡人，不就跟完一样吗？？

    对于商贾家庭出身的李子豪，别的他不知道，但是对于金钱的力量，他还是知道的，有钱就能募兵，就能养更多的军队，这刘家堡立足时间又短，北美局势又复杂，别到时候他去了，就被灭了……

    李子豪把他内心当中所忧虑的事情，都告诉了路木杉。

    “我不知道这个刘家堡到底能不能赢。”路木杉面色复杂的对李子豪回答道，“但我只知道，刘家堡对于我们这些穷人意义，好不容易有一个对我们平等相待的朝廷，我决不能让他亡了……哪怕，死在和洋人打的路上，也在所不惜！！”路木杉面色沉重，声音沙哑的对李子豪再次回答道，表情相当的严肃，好似真的要去美洲打仗一样。

    “我……”李子豪被眼前的路木杉弄的说不出来话来，“路大哥，我不明白你所说的尊重，但我还是那句话……大丈夫死则死已，然则一事无成，不如早死，我去北美，就是要博个千秋万代的功名的！！”李子豪眼神坚定的对路木杉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