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落月摘星 ５５、大梦神剑

    “这是第多少次团灭了啊？”

    “第一百二十九万三千四百零七次。”重新恢复了淡定的一方通行回答。

    “你居然能数得清？”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居然能够得到答案，我反而吃了一惊。

    一方通行斜着眼睛瞥着我，仿佛很不屑的样子。

    “学园都市出身的人，计数可以说是本能，何况我还是所有能力者中排名第一的——只有你这个半吊子才会连区区一百多万都数不清而已。”

    咳……我这个半吊子不会数数，那还真是抱歉呐！

    话又说回来了，在这一百多万次的战斗中，我们的武艺都被磨练得突飞猛进，可盖亚却似乎什么进步都没有……他这成长度未免也太低了吧！

    莫非……这也是蓝染的计划之一？

    我注视着那个正在和盖亚激战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敬佩。

    经过了一百多万次战斗的洗礼，蓝染的剑术也有了非同寻常的进步。

    起初他的剑术凌厉迅猛，总是一个瞬步冲到盖亚身边挥剑就砍，这种打法虽然气势很足，但实际效果却不怎么样——我不知道盖亚本人战斗经验如何，但至少他吞噬了大蛇全部的记忆，自然不可能没有应付这种战斗的办法。面对着蓝染的突袭，他的反应就是直接反击，仗着力量、速度、攻击、防御……各方面的绝对优势，抢在蓝染攻击到自己之前将他击杀。

    过了一段时间，当发现突袭效果不明显的时候，蓝染就改变了做法，先用远程攻击吸引盖亚的注意力，然后近身突袭，不仅如此，他本人也是法术之士，必要的时候，远程施展的鬼道法术威力并不亚于刀剑，如果被结结实实地轰上一下，估计不死也要重伤。

    遗憾的是，这种做法不仅没起到效果，反而提醒了盖亚，把大蛇的绝招“幽煌灭世炮”连珠炮一般轰了过来——我们因此团灭了至少一百次。

    但是这上百次的团灭并非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的直觉大大提高，已经到了盖亚一抬手，立刻就能判断出他的攻击方向，及时逃跑的地步。

    反击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是一发幽煌灭世炮，那的确可以试着反击，但盖亚不是大蛇，大蛇用起来稍稍费点力气的大绝招，在他手上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黑色的光柱喷泉一般不停地喷……

    这么强大的力量，实在太过分了吧！

    面对这种毫无道理的强大，我是无计可施了，但我们的团队里面，却恰巧有一个能够对付能量冲击的家伙。

    矢量控制。

    只要是有方向的物理量，不管是实弹还是能量，某个前白发魔男——现在已经是金发了——都能把它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一方通行”这个金字招牌，可不是吹出来的！

    虽然一开始没能准确把握住幽煌灭世炮的属性而被轰杀了若干次，但一方通行终于还是成功地解析了这种强力大招，然后大约每两次攻击之中，就能反射回去一次。

    可盖亚居然能够吸收这种攻击！

    于是远程对轰的结果，依然是我们仆街，战斗重新恢复到近身搏杀。

    在无数次战斗中，蓝染的剑术再次提升，出手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气势外溢，仿佛只是普普通通地挥剑砍杀，但面对这样的攻击，盖亚却开始认真起来。

    神级强者，举手投足间都有强大的力量，要风云变色天惊地动一点难度都没，要无声无息恍若幽冥来客也不是做不到，但要像蓝染这样出手仿佛常人一般，却着实困难。

    因为，这意味着把所有的威力都压缩了起来，返璞归真。

    唯有这样的攻击，才可能威胁到身为物质圣灵的盖亚。

    然后，就是漫无止境的耐力战。

    ……

    “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吧？”又一次全体复活之后，卡特叹了口气——刚才他被盖亚一击打成碎片，死状极为惨烈——拿出酒壶喝了两口，说，“人老了，不中用了——我恐怕只能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

    什么？！

    我讶然看着他，希望可以看到诸如“看玩笑”之类的意思，却只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疲倦。

    “我累了。”他又喝了一口酒，慢慢地说，“没有别的理由，我累了。”

    “和也，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他慢吞吞地站起来，抬起右手，拍向我的额头。

    我没有躲闪，任凭他一掌拍了上来。

    脑中轰然巨响，一段画面涌了进来。

    地点在德国，那座松柏环绕的小小工房里面。

    莱拉前辈坐在桌子那边，将桌上的一个黑色盒子推了过来。

    “如果有朝一日我、城户纱织或者大蛇中的某个人失去联系，又或者和真理融合了，你就打开这个盒子。”她说，“里面记录了三件秘宝的收藏地点。”

    “究竟是什么秘宝，居然要这么小心？”我听到了卡特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你该不会要告诉我，这是能够毁灭世界的超级武器吧？”

    “也差不多。”莱拉一句话，把卡特说得跳了起来。

    “喂！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啊！”

    “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动用了这三件东西，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莱拉微笑着说，“我们只知道，这三件东西，是为了防止‘圣灵灭世’而制造出来的。”

    “大梦神剑、无双战旗、灭法明珠，这是我们三个代行者亲自设计，使用了大量的珍贵材料作为辅助，把几个神系的至高宝物都消耗进去，才打造出来的一次性武器。”莱拉叹了口气，神色似乎有些疲倦，“大梦神剑能够创造出一个只有意识而没有物质的世界，还能让这个世界里面的所有人不断复活，为了制造它，蓝染惣右介将整个虚圈——那是一个巨大的世界——作为了基石，申公豹把华夏神系的宝物九黎旗和封神榜——这两件东西一个能够不断赋予生命，让战士们永远奋战，一个能将死者的灵魂挽回，让其不至于破灭——也赔了进去，才算将它打造出来。”

    “造这个……干什么呢？”卡特疑惑地问，“天下难道还有我们联手也对付不了的敌人吗？何必要再费这么大的代价准备这种武器？”

    “盖亚。”莱拉回答，“这东西，是为了迎击‘物质的圣灵’所准备的。”

    “盖亚？那不就是地球的星球意识吗？那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能搞定它！”

    “盖亚只是个称呼而已，物质的圣灵、精神的圣灵、法则的圣灵……这三圣灵是世界的基石，语言和智慧都是从它们产生，所以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们，我只是借用了盖亚这个名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所以只能称之为‘道’而不能理解为‘道’……这是一样的道理。”

    “这样的盒子一共有十二个，我们三个代行者每人四个，各自托付给自己认为最可靠的四个人。身为代行者的我们不死不灭，唯一会让我们陨落的，就是被圣灵吞噬。”说到四级的死亡，莱拉的脸色却依然很平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我们对于被融合已经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是那么害怕，但有件事却让我们放心不下……”

    “融合了我们之后，得到了‘人’的思考模式，三圣灵会不会企图消灭别的圣灵，又或者企图消灭可能威胁它们的人类呢？”

    “所以你们就制造了针对它们的三件武器？”

    “没错。”莱拉点了点头，“等把十二个盒子都交付出去之后，我们会互相施法，将彼此脑海中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完全抹去，这样就算被融合了，那圣灵也不会知道有一件可以克制它的武器存在。”

    “如果一切正常，那么就算了；可如果圣灵当真要灭世，那么……”莱拉没有说下去，目光注视着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黑木盒子。

    “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到的！”卡特拍着胸口，大声许诺，“就算我死了，也会把这个秘密传下去！”

    画面一转，接下来的就是卡特仔细解读了盒子里面的文件，将它牢牢记住，然后用神力开辟了一个微小的独立空间，把盒子收藏了进去。

    文件的内容，三件武器的收藏地点，还有存放盒子那个空间的开启方法……

    当我从沉思中苏醒的时候，荒芜的沙漠上，已经看不到卡特的身影。

    “哈哈！你们比我先撑不住了！”盖亚发狂地大笑着，将黑光作为武器到处乱打，“我是伟大的圣灵，你们绝对不可能比我更有耐力！”

    他的话音戛然中止，低头看着胸口，眼神中满是惊讶和恐慌。

    一把长刀刺穿了他的身体，从心脏的位置穿透出来。

    “不！可！能！”

    “我早就说过，重复无数次的话，偶然迟早会发生的。”击杀了盖亚的蓝染抽出长刀，飘然后退。

    周围的景色猛地一变，又化为幽暗的宇宙空间。

    我们依然站在原地，和被盖亚融合的大蛇对峙着。

    “情况怎么样？”蓝染问，“盖亚完蛋了吗？”

    大蛇抬起头来，脸上满是苦笑。

    “它只是吓了一跳，暂时蛰伏而已，短则三分钟，长则十分钟，就会苏醒过来。”

    什么？盖亚没有死？

    那该怎么办？大梦神剑可只能用一次啊！

    “抱歉。”蓝染叹了口气，“到最后，还是要……”

    “该说抱歉的是我。”大蛇打断了他的道歉，摇摇头，笑了起来，“时间有限，废话就不多说了——莱拉和纱织的情况都很糟糕，我也已经这个样子……人间，就拜托你来守护了。”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蓝染回答。

    大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摇摇头，长叹一声。

    然后，他化作无数光点，开始消失。

    “不可能！不可能！”

    我听到了盖亚声嘶力竭的狂吼，在虚空中回荡。

    这才是三位代行者准备的最后绝招：一旦圣灵要灭世，就用那件武器将它暂时击昏，然后乘着圣灵融合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对命运主机发出“返回现实”的请求。

    这个世界是由那个恶趣味的宅神所创造，三圣灵的力量不可能比宅神定下的规则更高。

    同归于尽！

    ……

    “失去了圣灵，世界会怎么样？”当我返回地球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居然降落在一个小小的咖啡厅，咖啡厅里面只有一个顾客，是个短发的美女，看起来很有理智也很有魅力。

    所以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被消灭的，只是圣灵的‘意识’而已。”佐佐木端起咖啡杯，轻轻喝了一口，笑着说，“世界的根源不生不灭，你们只能消灭它的意识。”

    “那么，会对世界造成不良影响吗？”

    “地球自转快一秒或者慢一秒，会对地球上的生物有什么影响吗？”她反问。

    我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盖亚的意识被消灭，的确是很重大的事件，但正因为太重大了，对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对于整个世界的日常运作，几乎不会发成什么影响。

    因为，那是整个世界的总体变化。

    “盖亚企图消灭人类，本来应该由我来制裁它，强行抹杀它的意识。”佐佐木站了起来，神情中颇有几分赞赏，“但因为事情牵涉到你们这些穿越者，所以命运主机暂时接管了这件事，我只有在你们失败之后才能出手——想不到你们居然真的成功了！”

    “真是了不起啊！”说完，周围的景色猛地一暗，我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中午的东木町废墟之中，周围除了一片断壁残垣，就是正在忙碌的工人，哪里还有佐佐木的影子！

    不知道考拜客和水星大蜘蛛的战斗，最后结果是什么……

    我正打算去找间桐樱问一下，突然脑中一阵眩晕。

    无数的世界。

    平行世界，命运的支流。

    被盖亚强行压制住的第二魔法“平行世界干涉”再次恢复了运作。

    然后，那些分担出去的伤势，开始急速地返还。

    有没有搞错啊！

    我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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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亚不是盖亚……这话很拗口吧？

    “物质”这个总合是不可能被消灭的，能够被消灭的，只有它暂时具现出的意识。

    所以不用担心盖亚仆街会让世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