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雪泥鸿爪（Ｖ） ４９、反败为胜

无尽的黑暗。

    犹如最深沉的噩梦一般，无穷无尽的黑暗，黑暗中传来阴森的风，夹杂着痛苦的悲鸣。

    我不断地向下落去。

    周围是粘稠的液体，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我自己的错觉，因为我现在完全无法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说起来这种感觉非常的诡异，明明没有身体，却能够感觉到黑暗、风和悲鸣——视觉、触觉、听觉……身体都没有了，这些感觉是哪里来的呢？

    真诡异啊！

    我一边感叹着，一边不停地坠落。

    过了一会儿，我也就适应了这种怪异的坠落感。

    或许……我的神经的确足够大条吧……

    原来死亡也就这么回事，似乎没什么可怕的呢。

    不对！

    我还没死！

    作为一名穿越者，我根本不会遭遇真正的“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死亡”就意味着清空所有的记忆，遣返穿越之前的世界。如果我真的死掉了，那么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回去了才对。

    可是我依然在坠落，而且我还清楚地记得这半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这证明我还活着，我还没有真正死去！

    莫非……我的猜测是对的？

    那么……再等等吧，很快就看到结果了。

    我静下心来，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当我在一阵眩晕之后，看到了一个幽暗阴沉的世界。

    天空是浓厚的黑色，却散发着幽幽的红光，阴森森令人难受；地面遍布着惨白的小花，但是花瓣之下的泥土中却不时显出森森白骨；永不间断的寒风中充满了悲苦的号叫和绝望的呻吟，那是灵魂们的哀恸；前后左右，目力所及的地方，无数穿着白衣的灵魂正木然地前进，一边呆滞地走向终点，一边张大了嘴巴，不停地哭嚎着。

    但是见到这恐怖的景象时，我却忍不住欢呼起来。

    赌赢了！

    这里是生和死的边界，黄泉比良坂。

    迪斯马斯克的绝技“积尸气冥界波”并不会将敌人直接杀死，而是会把中招者的灵魂打到这个最毗邻死者之国的地方，让他们慢慢地坠入死亡。

    这是很残酷的招数，但现在却成了我最后的机会。

    生和死的边界……在这里，只剩下灵魂的人们，是虚弱无力的，就算是那些进行过专门的修炼或者持有宝物的人，也免不了受到影响而衰弱。

    可是我不同！

    心念一转，我已经无视重力，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我不是“生灵”，我是“龙神”！

    龙神是自然的精灵，虽然拥有类似生灵的形态，但本质上却和风雨雷电一样，属于“现象”而非“生命”，对于龙神，要么存在，要么破灭，根本没有“死亡”这个概念。

    我的灵魂就算到了死的世界，也绝对不会受到影响！

    很显然，我猜对了。

    ……我在黄泉比良坂上空飞行着，寻找是否有认识的人。

    很难得来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些意外的收获吧。

    而且我也稍稍有点担心——迪斯马斯克用积尸气冥界波“杀死”了我，那么，他是否也用同样的招式来对付土御门呢？

    那个家伙……就算他是杰出的阴阳师，可终究还是生灵，只要是生灵，到了这黄泉之国，就免不了要受到影响……

    没费多少力气，我就在脚下浩浩荡荡的灵魂大军中找到了土御门。

    他似乎还没失去神智，正在努力地推搡着身边的灵魂，狠狠地将它们踹开，让自己不至于被这些家伙挟裹着走向死亡。

    但是他的力量并不比别人更大，他努力的结果只是让自己和其它灵魂稍稍保持了一点点距离，却还是无可奈何地一点点朝着灵魂大军前进的方向移动。

    这样下去的话，他迟早也会和别的灵魂一样，走到黄泉比良坂的尽头，落入无法返回的死之境地。

    好在他有个能干的朋友……

    我一个俯冲，在空中画出弧线，轻快地掠过地面，当我重新回到高空的时候，已经抓住土御门的手臂，把他拽了上来。

    “嗨，看起来你的情况不是很好啊。”

    土御门先是一惊，发现原来是我之后，总算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还好吧，如果你再晚来一点，那就真的糟糕了。”

    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山口，灵魂们正在源源不绝地走到那布满火焰的绝壁上，然后发出最后的哀嚎，落入燃烧的炼狱。

    那就是——死的国度。

    我们落在远离火山的一处山坡上，这里地势较高，灵魂们都绕道而行，所以很安静。

    “你早就猜到了？”土御门问，“那个迪斯马斯克的绝招，并不会直接杀死我们，而是将我们送到这生和死的边界来……你应该事先就知道这些吧？”

    我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

    “啊？你没想好该怎么办吗？”土御门呆住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想好了计划……”

    “你看我像是个那么深思熟虑的人吗？”我反问，“谋定而后动——那是军师的风范，我像个军师吗？”

    土御门叹了口气。

    “我让他用积尸气冥界波打我，只是在赌这一招不会真正杀死我，这样我至少还有机会，但是究竟机会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很坦率地说，“当时的情况已经万分危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得努力争取，现在这一线生机算是争取到了，可是怎么利用它？怎么起死回生？乃至于怎么反败为胜？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那却不能说出来。

    在我的印象中，迪斯马斯克发现紫龙居然能够从黄泉比良坂回到人间，惊讶之下才追杀过去，结果被得到了雅典娜支援的紫龙打败，摔进了死亡之国——这是《女神的圣斗士》里面的剧情。

    假设这个迪斯马斯克也会追来的话……

    这件事，实在没办法告诉土御门。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能猜中迪斯马斯克的战斗习惯”——那未免太荒谬了一点！

    知道孔雀是黄幡星之子，还可以解释，毕竟这件事好歹也有一些知情人，但是迪斯马斯克的战斗习惯——知道的人都已经被他打进了死者之国，根本不可能把这个消息传回来，所以这是真正的“无人知晓的秘密”。

    因此我只能保持沉默。

    在这样的沉默中，我听到了激烈的风声。

    一股阴沉凶险的气势，出现在我们身后不远处。

    我回过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迪斯马斯克身穿圣衣的身影——他真的来了！

    “你们真让我惊讶！”他没有取下面罩，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听声音就知道，他现在真的非常惊讶，“挨了积尸气冥界波却半天都没断气，这样的人以前倒是见过——可能够挣脱死者大军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嘿嘿……用不了多久，你还会遇到这样的人……

    “是啊，所以现在才是第二回合。”我笑着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在这里分出胜负吧！”

    “胜负？”他似乎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你们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不过也无所谓，多费点事而已。”他笑得很开心，似乎很得意的样子，“也就多走几步，把你们扔进死者之国罢了，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他说着走上前来，伸出双手。

    回答他的，是我的迎面一拳。

    这一拳下手很重，将他整个人都打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开满白花的地面上，连圣衣的头盔都掉到了一边。

    在头盔飞起的刹那，我如预料中那样，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从骄傲到惊恐的变化。

    可惜手头上没有摄像机，要不然真应该录下来，以后可以经常回放……看得真过瘾呐！

    和我猜想的一样，他的灵魂同样受到了死亡之国的影响，力量大大衰弱，虽然依靠着黄金圣衣的帮助，多少还保留了一些力量，但是远远不能和基本恢复了全部战斗力的我相比！

    简直就是把刚才的情况颠倒了过来，现在是我状态完好，而他力不从心了。

    我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但面对刚刚才气势汹汹要我命的家伙，就算最厚道的人也免不了要毒舌几句。

    “是不是感觉很惊讶、很奇怪呢？”我当然不会给他反败为胜的机会，乘势追上去，一脚踩住了他的胸口，让他没办法爬起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啊，我的真身是龙神——根本不受‘死之国度’影响的龙神！”

    “说实话，我一直都很讨厌你这种混账家伙，整天只是在叫嚷着‘丛林法则’，叫嚷着‘胜利才是正义’，叫嚷着‘拳头就是道理’——可为什么你们弱小的时候，没有跟别人来个丛林法则，没有用拳头说话呢？”

    “欺软怕硬的家伙！今天我就按照你的规矩，送你一份‘正义’大礼包！”

    我嘴上说这话，脚下却也没闲，不断地抬脚狠踹，左一脚又一脚，盯着他失去保护的脑袋狠狠地踩。

    没办法……黄金圣衣可不是摆设，要是踩身体，未必能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呢。

    不是我喜欢打脸，这是无可奈何的啊……

    被我一顿猛踹之后，迪斯马斯克终于找到了机会，一个翻身躲开，再次挥起了拳头。

    看他的架势，大约是想使用光速拳吧？

    不过……你以为在这个世界里面，失去了肉体的你，还能施展出光速拳来吗？

    还是看我的吧！

    掠过黄泉比良坂的风凄厉地呼啸起来，从四面八方向我聚集，凝聚在我的拳头上，化为一道黝黑的龙纹。

    “迪斯马斯克！”我冲着失去了头盔，已经变成猪头的邪恶圣斗士大吼，“要死的是你！”

    龙拳！

    咆哮的黑色巨龙，撕碎了地面、震裂了山石、卷起满地白花，犹如巨龙的鳞片，而夹杂在阴风中的悲鸣一发强大起来，犹如巨龙的咆哮。

    迪斯马斯克的拳，在这条巨龙面前根本没有发挥出丝毫的作用，金色的身影被它狠狠咬住，重重地打了出去，轰进泥土之中。

    眼前一花，我又看到了犹如台风过境那样悲惨的旅馆大厅。

    迪斯马斯克正趴在不远的地方，而土御门和当麻则倒在离我稍稍远一点的桌椅残骸之间。

    我二话不说，一个翻身跳起来，不顾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朝着将头盔遗失在黄泉比良坂的迪斯马斯克冲过去。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那家伙在我的拳头打到他脑袋之前睁开了眼睛，然后以根本看不清的速度退出门外，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真可惜！”拳头落空，我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忍不住扼腕长叹。

    “也不错了。”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土御门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来，“你可是打败了传说中能够挑战神明的黄金圣斗士哦！”

    我想了想，笑了。

    没错，打败黄金圣斗士——虽然这胜利有些水分——可是很值得骄傲的战绩啊！

    而且，从此之后，迪斯马斯克这家伙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下一次遇到龙拳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

    这算是在为《圣斗士》正篇的内容埋下伏笔吧……

    综漫世界，就是这样。

    最近的这几章，都是在营造“综漫”的风格。

    各个世界互相影响，这才是综漫的世界。

    顺便说一句，圣斗士其实是这一卷的暗线……

    对了，看完了小说，记得投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