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8章 她真是太难了

    “楚南絮，你为何要蒙着面纱？”甄皇后面露慈善，像话家常般向楚南絮询问。

    楚南絮敛目垂首，柔软的乌发自耳后分开垂落，露出一截莹白的颈子，如粉嫩的牡丹花瓣一般娇艳欲滴，“昨日府上出了些家事，臣女因心头焦急，脸上起了些红疹，赏花之宴，其乐融融，言笑晏晏，臣女恐脸上红疹有碍观瞻，冲撞了陛下与皇后娘娘，所以不得已戴上面纱，望陛下与皇后娘娘恕罪。”

    庆平帝的品味一向专一，最喜欢楚南絮这种娇娇柔柔的女子，令他没想到的是，楚凛那沦落在乡下的女儿竟是如此娇矜又识礼，一时欣喜的不得了，他大手一挥，爽朗笑了声，“昨日之事，朕已从楚卿口中听说，你莫要心急，你长兄是个机灵的，定会将人平安带回京城。”

    楚南絮赶紧福礼，“臣女谢陛下吉言。”

    在场众人听着庆平帝与楚南絮的一言一语，猜测楚家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的同时，心中不免为庆平帝与楚家如此之交好感到些许的惊愕。

    庆平帝连楚家的家事都知道，还如此体恤安慰楚家女，这是其他臣子家眷完全想象不到的待遇。

    甄皇后笑容不变，微微抬手让楚南絮走上高台，“来，本宫尚未见过你长何模样，起了红疹也是无妨，让本宫看看你的脸。”

    楚南絮交握在小腹前的手指微微用力。

    甄皇后这是不相信她的话，所以打算亲自印证吗？

    真难对付。

    好在她坚持用草药令脸颊起疹子，而不是按母亲所说用脂粉来画，说不定真会被甄皇后看出端倪来。

    哎，她真是太难了，一是不能太失礼数给大将军府丢脸，二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出色而引得庆平帝甄皇后的欢喜，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陷到沟里去。

    老天爷啊，今天这艰难的日子快快过去吧！

    不知她刚刚在女眷席上大吃特吃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有没有被甄皇后看见，如果她看见了的话，那她一定猜到此刻她所表现出的大方识礼，全都是她的伪装。

    皇后娘娘，好希望你拥有一双慧眼。

    楚南絮迈着小碎步，假装有些扭捏的模样走向甄皇后身侧站定，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下，微微屈膝，目光与甄皇后探究的视线持平，随后轻手放下挂在耳上的系带，低垂着眉眼，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静静绽放。

    甄皇后细眯着眼盯着楚南絮的脸看了一瞬，旋即笑道，“是怪严重的，快将面纱挂上吧，受了风可能更不容易好。”

    楚南絮颔首道了声“是”，便微微敛身退下。

    望着楚南絮温婉秀雅的背影，甄皇后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在心底发出一声嗤笑。

    且不说她这脸红疹是不是真由她所说乃心急而致，可她脸上这么一片红疹，虽影响了她的无暇姿容，但一点也不影响别人对她的观感。

    楚南絮的脸蛋，确实如传闻所说娇美绝俗。

    她的皇儿一定很喜欢。

    甄皇后眼尾一挑，看向男眷席上的尉迟绍，正巧对上了他期盼至极的眼神。甄皇后微微颔首，示意她的好皇儿稍安勿躁。

    楚南絮容貌绝丽，谈吐尚可，但才情配不配得上她的绍儿，那还需再进一步观察一番。

    总之，楚南絮比那娇纵又爱耍心机的楚致晴强多了，她深谙宫闱多年，那些十来岁的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一眼便知。

    且不说楚致晴并非楚凛亲女，她那个性子，若是占据绍儿的后宅正妻之位，怕是绍儿府上一辈子不会安宁。

    当年她替她的渊儿选择太子妃时，可以称得上是千挑万选，绍儿的皇妃虽不必像太子妃那般德行端庄，但家世一定要在京中称得上一流，至于才情和相貌，那是绍儿要求的。

    绍儿说他见识的女人太多，能担得起他正妃之位之人，才情相貌一定要出众，要不然他的心不会安稳下来的。

    呵呵，皇儿长大了有自己的要求，那她这个做母后的，自然要尽可能地满足。

    绍儿玩性大，是得找个各方面都出色的正妃镇住后宅，若成天让绍儿那般胡闹下去，待渊儿将来登得大宝之位，兄弟俩即便不能扶持，但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一旁庆平帝的心思可没有那么多，此刻的他，心里则是充满了震惊。

    楚凛的女儿，也太好看了吧！

    刚刚他虽然仅仅看到了楚南絮的侧脸，但那挺翘的鼻尖，粉嫩的红唇，盈动的眼眸，比他最新宠幸的宝林还要娇美几分，虽然她脸上的红疹碍眼了些，但瑕不掩瑜，那都不叫事儿，要不然养宫中那么多御医是做什么的？

    不过，他曾下过旨意，将楚南絮指婚给四皇儿......

    庆平帝此刻很想敲敲自己过去的脑袋，当初是不是进了水才做出这般决定，如今真是后悔至极。

    罢了，今日那个陈怡文倒也看得过去，不算是没有收获。

    “楚南絮，不知你为诸位展示什么才艺？”甄皇后对站在台下的楚南絮发问。

    “臣女才疏学浅，年幼时浅学过一段时间抚琴，不知陛下与皇后......”

    楚南絮话尚未说完，就听庆平帝迫不及待道：“来人，快快将朕行宫中那把秋月琴搬来此处。”

    甄皇后不动声色看了庆平帝一眼，眸底闪过一丝嘲讽。

    老色批，真是没救了。

    须臾之后，千年秋月琴被宫侍小心翼翼搬来，楚南絮趁宫侍细细拭琴的功夫，由宫婢伺候着一丝不苟净手焚香，一派闲适怡然。

    风卷残瓣，面纱随风而动，楚南絮婉婉落坐于琴前，稍稍垂了垂眸，凝神深思，倏忽，她抬起玉指挑起琴弦，流水似的清洌琴音从指尖倾泻而出，琴声陡然在场中响起，潺潺如水，粼粼白月。

    琴音似凉风灌入众人耳中，如泣如诉，音色忧怆，余音似月华般缓缓流淌，化作悲风飘向了满园的牡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