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1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若不是今日在角门外瞧见了盛装出门的老夫人与楚致晴，楚南絮都差点儿忘了楚致晴这号人物的存在。

    楚致晴及笄将近，老夫人入宫求见皇后，商讨楚致晴与四皇子的婚事。楚致晴名义上的母亲萧氏本应一同出席，只是萧涓涓突然因这两日的气温骤降感染了风寒，只能在‘百般无奈’之下予以推辞。

    反正老夫人本就想着，以她三品淑人的诰命身份觐见皇后就够了，不需要萧氏添什么乱，所以也就没有对萧氏特别强求，回头到皇后娘娘面前多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皇后娘娘心慈仁善，不会太过怪罪于她们。

    先前楚凛初封威武大将军时，庆平帝同时封赏了老夫人三品淑人的名号，楚凛本打算为萧涓涓也请封个诰命夫人，只是萧涓涓当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严令要求楚凛不必多此一举。

    按照礼教，诰命夫人逢年过节还需进宫向皇后问安，且遇到重大场合，除了身体不允许必须出席。萧涓涓本就不喜参与什么类似宫宴的隆重场合，诰命夫人对她来说是个累赘，白身一个，反倒是清闲自在。

    楚南絮规规矩矩地对老夫人冷漠的背影行礼，目送着祖孙两人被下人们伺候着上了马车，脸上形式化的笑容渐渐淡了去。

    她庆幸老夫人这几日忙着张罗楚致晴的事，没有太多时间找她与母亲的茬，要不然她还真为应付老夫人而头疼呢。

    虽然王守财一人承担了所有罪责，落得终身囚禁牢狱的下场，表面上暂时没有伤及老夫人和白氏分毫，但也算是折断了两人在大将军府为虎作伥的羽翼。

    用脚丫子想，老夫人如今最恨的人就是她，她若是没有父亲在背后撑场面，怕不是早已被老夫人搓圆捏扁不成样子。

    只是眼下，还有什么事比楚致晴与皇子结亲更重要呢？

    不过，依父亲的设想，如今因为她的存在，楚致晴的婚事不会被皇后娘娘所轻易认可，就算楚致晴打扮得花枝招展，假扮成一副乖巧模样又如何？她的身上总归没有流着楚家的血，以她来联姻楚家这种亏本买卖，皇后娘娘自然不会做。

    只是，这件事上，父母亲与她皆为被动，见招拆招，闻风而动，才是当下最佳的应对之策。

    忽视着楚致晴上马车前频频对她扫射的白眼，楚南絮淡淡放下帘子，心里对楚致晴嗤了声“幼稚”，吩咐车夫前往东市的锦绣布庄。

    昨日锦绣布庄刘掌柜递来请帖，邀请她去布庄敲定新绣样的绣工手法，正巧，楚南絮也想问问刘掌柜为何给她分那么多分红，确认了不是刘掌柜算错了账，如此她才能心安理得动那笔银钱。

    然而马车才转动没几米远，就被一位自称户部侍郎家公子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他语气轻佻，称面前的马车车轮碾到了他养了十几年的宝贝蝈蝈，要马车的主人给予赔偿。

    且不说蝈蝈能不能活到十几年，谁会在这个季节养蝈蝈？

    这人明显就是来挑事的。

    好在今日有卫剑跟随，他瞧见男子眼巴巴望着帘子那副探究模样，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一道冷厉的眼风扫了过去，粗粝的手掌下意识探向腰间剑柄，仅仅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那男子见此，顿时身躯一凛，立马赔了声不是，悻悻退到路旁，别说不敢继续拦路了，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呸呸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何模样，也敢拦小姐的马车。”紫香以前伺候的小姐是个小喇叭，成天呆着没事就喜欢和小姐妹聊京城的八卦事，点评京城里的各位公子哥以及贵女圈的小姐们，是以，紫香听到男人自称的名字，立马就能联想到了他的低劣人品。

    夏薇亦是撇了撇嘴，“以前伺候夫人的时候真是不知道，京城里孟浪之人如此之多，看来日后我们处事还需更谨慎些，可不能给那些人以可乘之机。”

    许是不久前楚南絮在府中动静闹出的有些大，如今她声名在外，京城许多人对她都好奇无比，即便楚南絮最近不怎么出门，仍有很多好事者来到大将军府大门想要探究楚南絮的身影。

    别说门房已经不胜其烦，府邸门口的护卫都因为整日呵斥人离开，嗓子都喊哑了。

    楚南絮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有卫剑在呢，没有人敢轻易靠近。”

    夏薇和紫香对了下视线，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认同。

    卫剑那张鬼见愁的脸一板起来，没有人不会对他心生忌惮。看到他，就仿佛看到楚大将军亲临，谁敢挑战楚家军的权威呢？

    马车内的几人才说了没几句话，很快便抵达了锦绣布庄门口。

    夏薇受夫人的提醒，准备工作做得足足的，在楚南絮下马车前，为她戴上了白纱帷帽以遮蔽过盛的容颜。

    因着楚成尧为楚南絮准备的马车华美非常，一行人想低调都低调不了，马车才堪堪停到布庄的石阶之下，一路跟随马车的人立刻藏到街角，探出引人注目的大脑袋，过路的人亦是纷纷驻足，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在马车前方，期待着一睹那才回大将军府不久便已经声名大噪的楚大小姐的真容。

    一位凶巴巴的丫鬟打扮的女子先是蹦了下来，怒目扫视了那些孟浪的纨绔子们一眼，随后将轿凳放在地上，挺直了腰板恭顺站在一旁。

    众人霎时屏住了呼吸，果然下一秒，一位头戴轻纱帷帽的女子探头而出，她那微微从轻罗纱宽袖伸出的柔夷轻轻搭在身侧婢女的手臂上，指尖莹润粉白，在阳光的映射之下，比她身上的缎纱还要耀眼，更别提那顺着脊背滑落至纤腰的如缎青丝，每一根仿佛都在散发着光芒。

    微风拂过，衣袂飘扬，轻纱翩然，所有人都期盼着风的力道再稍稍大一些，如此才能得以窥见薄纱之下的昳丽姿容，可事情往往不随人心愿，在女子迈着柔美的轻步拾级而上，走入锦绣布庄深处的片刻间，众人只能将她翩若惊鸿的倩影刻画在心，传闻中的月貌花庞的玉容却是一点也没有瞥见。

    不过，那骨肉匀称的身段，那顾盼生姿的气度，一见便知传言非虚。

    楚家女，果真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