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章 真是个拎不清的

    大概是苏芳儿对楚凛又爱又恨，她内心里一直有为楚凛生一个孩子的想法，所以并未给楚南絮改姓。而且楚姓也并非什么偏门姓氏，就算楚南絮随楚凛姓楚，也不会引得旁人猜疑。

    谁会想到，郊野乡村的私生女，会是大昭威武大将军的嫡女千金呢。

    至于为何说楚南絮是从南边来的，楚凛镇守的边关在大昭西边，苏芳儿如此说法，大概是为了混淆事情的真相吧。

    萧氏望着女儿的眼眸里沁染着心疼，“我的皎皎本来就是千金贵女命，起什么名字都更改不了。而且，南絮很好听呀，轻盈、飘逸、柔美，就和我的小皎皎本人一样婉婉有仪，娟好静秀，不同的解读，有不同的涵义，皎皎喜欢，那皎皎的大名就还叫楚南絮。”

    “你们母女俩说什么呢？”楚凛阔着大步迈了涓溪院，走路都带着风，满面挂着春光，“族长都到宗祠那头了，马上要到吉时，咱大房的快过去吧。”

    楚凛一看见自家夫人就双眼发直，忍不住赞叹道：“涓涓，你今天这身衣服和头面真是华美极了，庄重端方，雍容华贵，本将军的夫人，怎么看怎么美。”

    萧涓涓完全不搭理楚凛，只是对宝贝女儿说：“皎皎，今日的主角是你，走，娘亲为你准备了一套头面和锦服，稍微打扮一下再去，就让他们等着去。”

    楚凛立刻见风使舵，“对对对，让他们等会没关系，我们的皎皎到时令人眼前一亮，看谁敢使绊子。”

    使绊子？楚南絮眨了眨眼，到了祠堂会有人对她使绊子？她没有太想明白父亲这话的意味，但很快，她被母亲拉进房间重新打扮，没有功夫好好思考。

    既然父亲母亲都不当回事，那她就不必多想了。

    今日早上楚南絮出门时因着太急，仅让婢女简单绾了个发髻，身上的衣服则是大哥让人送过来的素色款式，大概是打算让她在顺天府府尹面前赢些同情，所以没有为她准备看似华贵些的贵女服饰。

    萧涓涓虽然不掌家，且一直深入简出不怎么出席在外的宴会，但她知道如何装扮自己的女儿，让所有人都对她的出现都感到赏心悦目。

    她的皎皎尽态极妍，仙姿玉色，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要略施粉黛，稍饰钗环，便会极为亮眼。

    萧涓涓为楚南絮准备了整套的并蒂海棠花镏金点翠头面，衣服是雪青色缎地绣花百蝶裙，绮丽又不张扬，如花似锦，却又不繁缛纷华。

    待楚南絮落落大方走进庄肃的祠堂，向众人福身行规规整整的四方礼时，萧涓涓心底油然生出一股自豪之感。

    这似玉如花，世间少有的绝代佳人，是她萧涓涓生出来的呀，谁家女儿会比她的皎皎更美丽呢？

    反正放眼望去，整个京城定然是没有的。

    而且，她的皎皎面对大场面，行为举止端庄有礼，大方又得体，就像从小接受过世家教养一般，一点都不露怯，想必那几位爱挑事的族老也挑不出毛病来。

    她的皎皎就是天生的贵女！

    萧涓涓自然不知，在从顺天府回来的路上，楚成尧已经悉心教导了楚南絮面对此等场合时的礼仪，还贴心劝慰她，若是面对众多生人时感到紧张，那就把他们都当成一颗颗萝卜白菜，不存在一点点威胁力，若是感到他们眼神不善，就用眼神化成一把刀，在心里把他们剁吧剁吧切吧切吧放进大锅里煮了当猪食。

    楚南絮当时虽然被兄长的话逗笑，但还是记在了心上。大萝卜大白菜？她见得最多了，清源村家家户户都种。

    至于礼节，楚南絮并不担心，并非是她天赋异禀，仅靠楚成尧说几句话，演示几遍，就能领会礼教之精髓，主要还是她上一世困在别庄那两年，接受过来自武定侯府刻薄嬷嬷的磋磨。

    那尖嘴猴腮的嬷嬷指着楚南絮颐指气使说，她既然身为高滦之的外室，也不能在外给武定侯府丢人，好生教导了她学了一番高门大户的繁文缛节，即便她连个外人的影子都见不着。

    现在想着，那位嬷嬷一定是受孟向彤的指使来折磨她的，不过倒是间接帮助了她，现如今，在她真正走进世家宅院后，不至于遇到如今这般情况慌张到麻爪。

    楚南絮微微敛目，行礼的同时，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偌大的祠堂前院。

    居住在大将军府的楚家人，她除了老夫人，亲哥哥楚成宁，三叔楚凌，以及二房的四哥楚成开没有见过，其他的都混了个眼熟。眼神快速扫过二房白氏身旁的年轻男子，楚南絮立刻就猜到那一定就是她的四哥楚成开了。

    没有机会仔细打量四哥，楚南絮视线继续移动，略略扫过站在院落两侧的一众陌生楚家人，她的目光最终定在正前方并列坐在上首位的族老们。

    察觉到上首位右侧射过来的视线，楚南絮侧眸看了一眼，正巧对上老夫人白氏半眯着眼打量她的目光，以及，老夫人身侧正眼含怨气看着她的楚致晴。

    楚南絮心下了然，这祖孙俩关系这么好啊。

    老夫人不待见大儿媳，却与大房继女亲近，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楚致晴，是个拎不清的。

    而且，不是说老夫人身体不好，连晕倒的大儿媳都不曾施以关心，嫡孙女归家这么大事都不闻不问，怎的现在看来，她精神矍铄，目光锐利，一点病态都没有，甚至连装都懒得装，真是......

    楚南絮的心思正百转千回着，就听正前方传来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

    “这便是凛子家老幺？先前那个是咋回事？是个假的？怎的一日之间换了个人，这个不会又是个假吧？这一天天的，跟闹着玩是的，我们几个这身老骨头可禁不住折腾，这个可确定好了，若还是个假的，认完祖宗了，我们过错可就大了啊，将来到了地底下，我们该如何对祖宗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