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不才，略懂

    初秋，暄气初消，月正圆，蟹正肥，桂花皎洁，也未陷入凛冽萧瑟气态，这是最值得赏乐的。

    刘箐派人送信到礼部，说岳灵珊想吃螃蟹，她让华安准备了些，又担心灵珊贪嘴多吃，所以让欧藏华早些回府，监督自家任性的小妾。

    欧藏华见此，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想，哪里是刘箐管不住岳灵珊，分明是他自己这些日子忙于在国子监与几个皇家庄园的事情，已连续多日未曾归府，让她们心中挂念罢了。

    他正准备提笔回信时，一名宦官快步走了进来，正德皇帝召见。

    欧藏华快步进入乾清宫时，发现内阁首辅·费宏、兵部尚书·陆完两人也在，只不过费宏的脸色十分难看。

    “微臣参见陛下！”欧藏华先朝着正德皇帝行礼，得到回应后，才向费宏和陆完打了个招呼。

    这时候欧藏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站在一旁听了一阵，总算整明白了。

    原来是御史余珊认为费宏既为首辅，就应该避嫌，可他的亲弟弟费寀却任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他认为其中有费宏的暗箱操作。

    欧藏华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费寀跟他还是同窗，两人都是正德六年参加的会试，只不过他是探花，费寀是进士。

    如果只是这一件事情也就算了，正好近来江西发生了另一件事，也跟费宏有关。

    费宏的一位族人与本乡一个名叫李镇的人打官司，李镇认为官府偏袒费宏的族人，干脆造起反来，率领手下攻打费氏。

    李镇抓住了那些同他打官司的费家人，将人残忍肢解，又挖了费家祖先的坟墓，还把费宏这些年修好的养老宅院给毁了。

    “.之后贼寇李镇没有半点收敛，反而远近抢掠，人数发展达到三千，为祸一方。”

    费宏拱手道：“臣请陛下做主，调遣兵马，剿平贼寇！”

    正德皇帝看向欧藏华和陆完，开口问道：“两位爱卿怎么看？”

    陆完站了出来，拱手行礼说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可先派遣御史前往江西调查，若真有此事，可命江西巡抚孙燧调兵平乱。”

    欧藏华也表示同意，但他认为派御史前往太过耗时，不如飞鸽传信，命令江西巡抚孙燧、江西按察使周轸调查，若真有此事，即刻调兵灭之。

    正德皇帝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办吧！飞鸽传信孙燧、周轸，彻查此事。费卿且放心，若真有此事，朕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臣叩谢陛下！”

    接着，费宏和陆完又汇报了几件事才退下，乾清宫只剩下正德皇帝和欧藏华两人。

    正德皇帝收敛了笑容，冷声道：“真是一条好狗啊！费卿的家书都到了，朕在江西的锦衣卫却像是死了一般，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话欧藏华不好发表意见，选择保持缄默。

    其实他府上也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暗桩，只是他故作不知而已。

    毕竟不到三十岁就已经跨步进入文官第二梯队，距离位极人臣只有一步之遥，就算正德皇帝再怎么信任他，他也不敢赌。

    谁叫咱家历史这么长，史官还写得这么详细呢？

    先有霍光后有王莽，接着又冒出个曹操和一个突破底线的司马懿，哪个老板看了不心颤？

    正德皇帝见欧藏华沉默不语，并未苛责于他，而是话锋一转，询问道：“欧卿以为，宁王还需多久会酝酿出一场大动作呢？”

    欧藏华略加思索，才说道：“目前来看，由于江西武官抽身，饶州府、抚州府、建昌府出现了权力空缺，宁王需要将这三篇区域掌握在手里，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以微臣看来，这个过程需要一到两年。”

    “一两年啊.”

    正德皇帝叹了口气，悠悠道：“那就且等着吧！”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王昌龄的这首《从军行》就是此刻王阳明的心态，他来西北一年多，先前一直在整顿内部、训练军队，就是为了能够一战平了吐鲁番。

    因为王阳明很清楚，凭借朝廷当前的财力与物资储备，难以维系在西北地区的长期征战。因此，他采取了一系列果断措施，使得甘肃地区迅速恢复了生产活力。

    与此同时，随着马市的开放，当地经济也开始增长势头。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吐鲁番便坐不住了。

    满速儿现在就有种莫名的心态，他既不希望甘肃地区过度繁荣，使得其军事实力随之壮大，为自己未来的掠夺行动增添障碍。

    又不愿见到该地区发展滞后，因为如果那里太过贫瘠，他还打个锤子劫，压根无物可抢。

    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东西，但不多。

    于是，满速儿传令火者他只丁，集结两千骑兵，准备奇袭河西重镇肃州。

    先干了这一票再说！

    只不过满速儿不知道的是，他的军队刚刚启程，远在兰州府的王阳明便收到了消息。

    不过王大人只是笑了笑，便继续听眼前之人说话。

    “王大人，根据大汗与朝廷签订的协议，蒙古出兵一万，协助大人平定吐鲁番，战后所得之战利品，将由我双方公平分配，各取五成。。”

    达延汗第六子·内喀尔喀五部领主阿勒楚博罗特盯着王阳明，一副莽汉的口吻说道：“待战事平息，我蒙古大军自会撤离，而那片土地，则将归由大明所有。”

    事实上，达延汗曾经有过征服吐鲁番的念头，只是始终未曾付诸行动，这其中最大的顾虑便是来自于大明。

    他担心一旦自己兴兵征伐，大明便会在背后趁机偷袭，这样的腹背受敌之局，任谁也无法承受得起。

    毕竟在大明心里，西北之地的威胁，远不如近在咫尺的蒙古草原。

    要是有机会偷袭一波，大明绝对不会干看着。

    王阳明听闻此言，语气温和的提醒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过，领主似乎遗漏了一项重要事宜。蒙古派遣一万精锐协助大明，其战时指挥权需掌握在大明的统帅手中。”

    “这一点我自然知晓。”

    阿勒楚博罗特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迟疑，接着问道：“但王大人是文臣出身，对吧？”

    王阳明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虽不才，但在军事上亦略有所知。此番征伐吐鲁番的重任，将由我来亲自担纲指挥。”

    阿勒楚博罗特微微一愣，看着王阳明认真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大明另外一位文臣猛将。

    这两人似乎都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悠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