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遗言

    谎言女神纤手下意识紧握，目光紧紧盯着山坡上体表燃烧着火焰的阿赫塔尔。自从全知之神被斩杀后，阿赫塔尔就一直没有了回应，仿佛随着全知之神一同消失，但那胸口的起伏和体表燃烧的灰烬之焰都在说明着阿赫塔尔本身安然无恙。

    不，更加准确地说，应该是那具身体安然无恙才对。内在是否已经切换了人格，现在没有任何人知晓。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试图抢夺世界主导权的万能强者们斩杀，用最快的速度恢复旧有的世界秩序才能挽救一切。

    至于寻找隐藏起来的万能强者们倒是不用担心，有着时之魔女与命运魔女的帮助，寻常隐藏起来的万能强者们并不难找，只要他们试图夺取世界的主导权。

    那彼此之间就会有难以斩断的感应。

    现在生命女神、死之魔女、创生魔女、死亡女神都已经开始行动，想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那些试图抢夺世界主导权的强者们。

    而就在此时。

    阿赫塔尔突然动了一下，他缓缓地弯下腰，拔出了插在岩浆中的长刀，炽热的火焰萦绕在刀身上。

    谎言女神后退了几步，淡红色的眼眸透露着紧张，随后她便突然看到了阿赫塔尔转头，目光漠然地与她对上了视线。

    现在占据身体的人是灰烬之主。

    “都给了你们……时间了。”析木失望地说着，“还真是毫无惊喜的反应。”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刀一闪而逝，仿佛忽略了距离这个概念，划过了谎言女神白皙的脖颈。

    灰烬之焰突然淹没了谎言女神的身体，直接将她吞噬成为了灰烬，非常直接地结束了谎言女神的生命。

    也到了彻底将世界化为灰烬的时候。

    ……

    魔法王国。

    大图书馆前。

    析木顺着石阶，一步步向着敞开的大门靠近，在即将步入大门前，有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灰烬大人，您打算燃烧世界了吗？”蒙眼修女双手交叠于小腹前，恭敬地站在阿赫塔尔的面前：“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析木没有回答，冷漠地与蒙眼修女擦肩而过，踏入到了大图书馆。而蒙眼修女见状低垂下眼帘，默默地跟在阿赫塔尔的身后，履行着身为修女的使命。尽管灰烬之主似乎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侍奉。

    来到大图书馆内。

    命运魔女优雅地站起身，望着一步步向着她走来的徒弟，抬手轻拢下耳畔的秀发，露出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

    “徒弟呀，来为师的身边。”她张开双臂，将阿赫塔尔搂在怀里，锋利的长刀贯穿了胸口，鲜血顺着刀尖滑落。

    但她似乎并没有在意。

    “徒弟呀，等你在灰烬的世界中醒来，也不要为此感到太悲伤，那并不是你的错，这只是命运的必然。”

    “……”

    析木没有说话，听着命运魔女的遗言，这个女人在这时候还在担心徒弟，在灰烬世界中醒来会感到痛苦。

    不管对谁都不在意的命运魔女，唯有对待自己的徒弟却非常温柔，将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予了徒弟。

    不过可惜她将爱给了错的人。

    “在你所创造的世界里一定会有与为师相同的人。”命运魔女轻声说，“只要耐心等待下去，就会有……”

    话未说尽，灰烬之焰便将命运魔女赫卡忒吞噬，化为了一缕灰烬。

    吧嗒。

    手链的掉落声，落在大图书馆的地板上，那是命运魔女赫卡忒赠予自己徒弟，用于保护徒弟安全的手链，如今命运魔女死去，那条手链自然也就失去了力量。

    析木微微低下头，望着地上的精致手链，随后继续向着图书馆深处前进，只见苏娜被金色锁链绑住手脚，无力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目光悲伤地与自己对视。

    “阿赫塔尔，你还记得我吗？”苏娜小心翼翼地询问，眸中的悲伤却越发浓郁。站在她面前的灰烬之主连自己的老师都毫不犹豫地斩杀，那对她自然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与她相识的那位英雄，现在不过是诸神黄昏用于燃烧世界的傀儡，而她所认识的阿赫塔尔已经……死了。

    “我们一起将恐惧之源送还高天。”她仿佛是对灰烬之主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还一起闯入地狱，救出了龙族小公主的灵魂。”

    析木听完了遗言，发现并没有出乎预料，随后漠然地一甩长刀，结束了命运圣女苏娜的生命。

    在他将老师赫卡忒斩杀后，苏娜就已经没有了死亡回归的能力，就算将命运圣女苏娜杀死也没有影响。

    现在就算时之魔女逃亡过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彻底降临的诸神黄昏会顺着时间往过去一直燃烧。

    直到将所有一切都燃尽为止。

    在那最初的时间点被燃尽的时代，世界也会由此重新创造而生，那是属于玩家自己的时代。

    但玩家过去经历的一切都会掩埋在时间中。

    离开大图书馆后。

    析木后退望了一眼，红玉般的瞳孔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大图书馆突然燃烧了起来……不，是现世都突然燃烧了起来，整个现世都被诸神黄昏的力量淹没。

    做完这一切。

    析木消失在漫天火焰中，而蒙眼修女见状沉默了片刻，没有选择追随而去，反而是留在原地等待起来，她不想要继续看着灰烬之主继续杀戮下去。

    ……

    生命神域外。

    析木的身影从火焰中走出，他望着不远处的生命女神，平静地与其擦肩而过。

    “不杀了我吗？”生命女神侧头询问，温和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困惑。她都已经站在灰烬之主的面前，为什么不挥刀将她给斩杀，反而像是看不到她一样。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原因，这恐怕是因为灰烬之主觉得她的生命力太强，不愿意现在动手将她斩杀的缘故。

    等这个世界大多数生命都被抹除，诸神黄昏将世界焚烧到一定程度，然后再动手将她干脆杀死会更好。

    而这也就意味着她能够存活更久一点。

    “嗡！”生命神域的结界突然亮起，防御强度提升不止一個等级，而这一切明显是生命女神所为，她不可能真的看着灰烬之主进入生命神域乱杀。

    析木停下脚步，转身瞧着生命女神，手中长刀燃起了火焰，传出媲美太阳的恐怖高温。

    气氛凝重了下来。

    “阿赫塔尔，你还保留一丝理智吗？”不远处传来清冷的女声，只见虚空燃起幽蓝色火焰，死之魔女的身影从中显现，双手五指一如既往地交叠在胸前。

    “抱歉，浪费你拖延的时间。”她放下交叠的双手，随后凭空抽出了匕首。

    尽管灰烬之主顶着阿赫塔尔的容貌，不过她却不会因此有任何手下留情，相反会更加决绝。

    因为灰烬之主是在使用着她眷属的身体。

    “现在战斗真的还有意义吗？”虚空突然被斩开，死亡女神从中走了出来，她手中的镰刀翻转了一下，目光锁定在灰烬之主身上，发现必中效果已经对灰烬之主失效。

    来自诸神黄昏与世界主导权的力量叠加在阿赫塔尔身上，使之成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存在。

    这大概只有巅峰状态的全知之神才能为敌。

    “如果觉得没有意义，你可以自我结束生命。”冷声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创生魔女从虚空中走出。

    她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灰烬之主的模样。

    “灰烬之主也算生命吗？”

    “祂更加像是概念的化身，载体是什么都无所谓。”生命女神意外出声解释了一句，她似乎洞悉了灰烬之主的部分真相，从她的视角看去的灰烬之主，就像是一具承载诸神黄昏概念的躯壳，行使着燃烧世界的使命。

    大概只有在燃尽世界后，诸神黄昏的概念发生变化，承载诸神黄昏概念的身体才会诞生出想要的意识。

    至于这个意识是不是阿赫塔尔就不清楚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诞生的意识，必然是以在灰烬世界中创造新世界为底层驱动力的存在。

    也即是所谓的创造主。

    “起初世界一片灰烬，直至创造主降临。”析木手指拂过刀身，展开了心中的王国。

    不过这次展开心中的王国范围并不局限于几个国家，直接覆盖了整个高天。

    创造了世界被燃烧成为灰烬后的模样。

    渊暗世界一无所有，唯有余烬散发出微弱的火光，为灰烬世界提供有限的光源。

    “祂点燃了最初的火种，于是有了明暗，冷热，生死，对立又统一的矛盾由此生成了世界。”

    析木念着咒词，一甩手中沾染火焰的长刀，为这个世界注入了动力，划分出来的明暗让这个世界开始运动了起来。

    “神在第一日定下了规则，不可直视神。”

    不见了。

    创生魔女的眼眸透露着警惕，在她眼中的灰烬之主突然消失不见，就像是她的感官已经无法窥视到灰烬之主的存在。

    “神在第二日定下了规则，非神所造之物，当投入原初火种。”

    灰烬之焰在瞬间吞没了创生魔女的身体，转瞬间便将她烧成了灰烬，但诡异的是她又在转瞬间复活，用了抵抗灰烬之焰的力量，尽管能够看出来她是用自己魔力硬抗。

    不过毫无疑问有了相应的抗性。

    “不能够继续这样下去。”死之魔女突然出现在创生魔女身边，“继续让他编织创造篇章，我们早晚会毫无反抗能力。”

    话落刹那，她便感觉到有一只手将她的脚突然握住，仿佛是想要将她拖入深渊。

    死之魔女想也不想，手中匕首翻转往下刺去，旋即便感觉到抓住她脚的手消失不见。

    为什么要在死斗中抓住她的脚，这分明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才对，不过想到当初在黑蔷薇王国的一幕。

    难不成阿赫塔尔残留的癖好还残留在灰烬之主人格内？

    “神在第三日定下了规则，非神所造之物，不当有任何伤害神明的兵刃。”话落，死之魔女手中的匕首消失不见，仿佛被未知力量夺走。

    “神在第四日定下了规则，非神所造之物，当与凡人一般脆弱，刀刃可夺取性命。”

    来自创世篇章的力量说出了致命的话，这个规则与阿赫塔尔利用世界主导权击杀全知之神的规则非常相似。

    都是用于破解她们难缠的不死性。

    “这……到底是哪里？”众神惊恐地发现自己被置换到了未知世界，不，是未知的心中国度才对。

    “是灰烬之主展开的灰烬世界。”智慧女神对着众神如此解释，旋即便看到了惊恐的一幕。

    在生命高塔内的众神身份纷纷喷涌出鲜血，被不知名存在斩杀，根本就找不到来源。

    这一定是灰烬世界的特殊规则导致。

    有什么办法躲避。

    智慧女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还没等她想明白便感觉胸口微疼，意识在瞬间开始模糊了起来。

    析木漠然地抽出长刀，将负责解说的智慧女神干掉，随后将视线投向最后的蕾蒂希娅。

    “是阿赫塔尔，还是灰烬之主？”蕾蒂希娅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析木身上。

    为什么会被察觉。

    析木冒出这个念头，他也是第一次利用玩家的权能来展开灰烬国度，不太清楚蕾蒂希娅为什么能发现自己。

    “血之契约。”蕾蒂希娅抬手轻轻搭在胸口上，“我们可是有着来自血脉上的联系。”

    析木想起来确有其事。

    为了获得光芒之剑的使用权，他骗蕾蒂希娅结缔下了血之契约，这份血之契约的联系至今都还在。

    但却被他下意识给忽略掉了。

    念及至此，他体表燃烧起灰烬之焰，迅速找到了血之契约的部分，打算将其直接烧掉。

    随后他便看到蕾蒂希娅取出了光芒之剑，目光紧紧锁定着自己，解放了光芒之剑。

    投入所有光之斩击命中阿赫塔尔的身体，但对于身为灰烬之主的阿赫塔尔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害。

    身为人类的蕾蒂希娅弱小得可怜。

    “哐当。”光芒之剑掉落在地面上，蕾蒂希娅的身体有些站立不稳，不过却还是勉强自己向着灰烬之主走去。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伱帮助我复国，如果不是因为我才感染了灰烬之焰。”她一边走着，一边对着阿赫塔尔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一定可以以英雄的身份走向人生的结局。”

    如果人生还能有一次机会，那她希望自己不要与阿赫塔尔相遇，那样阿赫塔尔就可以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倘若非要再次相遇，那她希望自己不是受到阿赫塔尔保护的公主，而是能与阿赫塔尔并肩作战的骑士。

    这样阿赫塔尔就不会被灰烬之焰感染。

    “英雄游戏已经结束了。”析木如此说着，手中的长刀贯穿了蕾蒂希娅的胸口。

    血液顺着刀刃滴落，破碎成血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