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幕 信笺一

    

    第一幕 信笺(一)

    “这里静得有些不同寻常。”盖尔说道。午后的阳光洒落枯叶地上，周围的树林光线不断变幻着：“大人。”

    “山民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森林中迥异寂静的所，因为有湖之女神目光注视着，这样的地方，切忌不能轻易回头。”泰里斯说道，这位子爵苍白削瘦的手按剑柄上，目光投向树林中――那儿有一条野兽走过的小径。

    “大人你说笑了，”盖尔有些毛骨悚然，他四下看了一眼。阴影中好像真的潜藏着一双眼睛：“混沌上，神灵不过是虚妄。”

    “不，盖尔，”泰里斯答道：“我认为神灵是真实存的。”

    盖尔看着这位年轻的子爵，仿佛要从对方一双和善的眼中看出这些异端邪说的根源一样。泰斯特是万物归一会的圣子，能选上这个位置的人一定是经过上面层层筛选，无论是智慧、天赋还是对于教义的忠诚都是万中挑一之辈，虽然平日里性格有些变化无常，但还是让人不敢相信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如果存神灵，”盖尔答道：“那我们的所作所为，岂非亵渎？”

    泰里斯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好像是讥讽这个年轻骑士的软弱一样。“如果有神灵，”他说：“它们就一定是正确的么，我看不一定？”

    盖尔哑口无言，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差别所。

    年轻的子爵回过头，森林边缘，骑士们终于七手八脚地将船从小水湾拖上了岸。“上路吧，”他打了一个响指，“这种地方，说不定晚上会遇上幽魂一类的东西。虽然没什么威胁，但也麻烦。”他单手托着剑柄、灰布袍角扫地上，转身向前走去。

    盖尔紧随其后。

    不多时后面就有骑士追了上来，“大人，第三、四、五、七小队都抵达了，”来者低声汇报：“我们之前收到了来自北面的信号，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都北边登岸。至于别的小队，好像都没有能穿过外面的迷雾。”

    泰斯特兴趣盎然地看着森林中的景色，仿佛林地里变幻的光线投入他狭长的眼睛里，也变得柔和起来。“这么说来，”他说：“我们一共有三十七个人到了，对吗？”

    骑士点点头。

    “三十七个白银级，加上我，”他指指自己：“对付一个湖之骑士应该够了，如果情报上没出错的话――”

    盖尔没有答话。

    众人的脚步声森林中沙沙作响，泰斯特子爵回过头。盖尔的手始终紧紧握自己长剑的柄上，鼻子里的声音嘶嘶作响，“这个岛有多大，”他问：“大人？”

    “你害怕了？”泰斯特问：“盖尔，渔民说了，湖之骑士不会圣白之山外面出现。”

    盖尔吸了一口气，僵硬地松开手：“对不起，大人。”

    泰斯特和善地笑了笑。

    一行人穿过森林，与北边的同伴会合。他们赶得及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抵达那片圣白色的岩石之下，余晖落白皑皑的石壁上，让人眼花。年轻的子爵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放石壁上，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沿着岩石抚摸着坑洼不平的表面，粗糙的触感回应来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沉甸甸的感觉，就仿佛目光穿越回千百年之前，那个王者带着剑来到这里，静悄悄地长眠这片森林之中。

    “这里面沉睡着一位王者，”他说：“你们知道是谁吗？”

    “埃克？”盖尔问。

    “不，”泰斯特摇了摇头：“不是他。”他意义不明地答了一句，然后垂下手，沿着石壁向前走去。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片通向岩石内部的凹陷。通过那个洞穴，背后有一片翡翠色的森林，当地山民们称之为‘睡梦森林’。年轻的子爵停下来，回头问道：“是这里么？”

    “是的大人，”他身后的骑士答道：“情报上说，湖之骑士就徘徊背后那片森林中。”

    “那么你们的武器都准备好了么？”

    所有人都拍了拍腰间的佩剑。

    泰斯特子爵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

    “混沌上！”骑士们应和道。

    ……

    布兰多坐胡桃木的书桌前，忽然感到自己怀里的贤者石板轻轻颤动起来。又来？他微微一怔。但疑惑了一

    一会，年轻人干脆放下手中的鹅毛笔，伸手将那东西从怀里拿出来，然后平放桌面上――摊开的信笺旁边。贤者石板‘哗啦哗啦’轻轻颤动着，木桌上好像忽然具有了生命。

    但过了一会，又平息了下来。

    一动不动。

    “怎么了，”安蒂缇娜问道，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领主大人。”她静静地坐布兰多身边的一张贵族高背椅上，衬着窗外的阳光――坐姿端正优雅，脖子像是天鹅一样修长优美。布兰多回过头看着她，一时都出了神。

    “没什么，”他说，一边用手轻轻推了下石板――但还是没什么动静。“大约是又有一次低频率的共鸣，”布兰多思考了一下：“近常有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打开抽屉，将石板放了进去。然后又从墨水瓶中抽出羽毛笔，可因为思路被打断，一时却不知从何开头。

    布兰多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

    “你给芙雷娅小姐写信？”贵族少女看了桌子上的信笺一眼。

    “是啊，头痛。”布兰多答道：“虽然干掉了格鲁丁，可是真正的麻烦现才刚刚开始。”他重抬起头：“你说，安蒂缇娜，我们要怎么应付让德内尔伯爵？”

    安蒂缇娜抬起眸子，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大人你有办法，”她答道：“一意孤行的时候，怎么没有问一下我的意见。”

    “如果我放弃了，”布兰多笑了笑，“你就会安心了？”

    贵族千金回过头，干脆闭口不言。

    “傲娇。”布兰多心想。他用羽毛笔笔尖纸上戳了戳，又问道：“话说回来，你和那个女佣兵团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的意思。”

    “我看不像，”布兰多摇摇头，“你心里有抱怨我明白，不过你我都清楚，你不是一个口不择言的人，不要说一个外人面前说那么多。”他拿起那张羊皮纸，揉成一团远远地丢出了窗户，“很聪明不是么，安蒂缇娜；我真幸运，可以有你这样的手下――”

    安蒂缇娜回过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欣赏。

    “因为想到领主大人要收服那些佣兵，”她答道：“我才会擅作主张。”

    “所以不怪我了？”布兰多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从来就没有怪过，”贵族少女浅浅一笑，“只是被丢下，有一些生气而已。”她皱了一皱眉：“与其说起来，我担心跟不上大人你的步伐，我不知道，也许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会让我越走越远。”

    布兰多笑了笑，心想有心就不会错得太远――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重拿出一张信纸。“所以有想法了吗，”他问，“幕僚小姐？”

    安蒂缇娜点点头。“差不多，”她说，“大人兵行险着，用一般的办法恐怕无法化解接下来的凶险。不过论贵族之间的斗争，以小博大，无非卸力与借力。首先要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什么靠山，但传统的恐怕不行，我们根基尚浅、别人也不会冒着得罪让德内尔伯爵的风险接受；倒是我们可以考虑他的敌人，但是且不说我们本身分量太小，而且所作所为已经挑战了游戏规则――”她有些为难，思了一下道：“剩下的就是那些比较不合常理的选择了。譬如说南方军团，玛达拉也不是不可考虑――”

    布兰多摇了摇手。“玛达拉就算了，”他答道，“你说说看南方军团。”

    “让德内尔伯爵与玛达拉结盟，想必不会超出这几个原因，”安蒂缇娜答道，“其一借玛达拉之手，削弱南方军团；其二恐怕也是任其压制让德内尔境内山民的力量，大人你注意到了么。玛达拉的亡灵大军至今没有越过女神之湖雷池一步。而从外面传来的消息看，它们活动频繁的区域也山民的自治地区之内。”她说道：“这样一来，南方军团孤立无援，恐怕也恨死了对他们不闻不问的让德内尔伯爵。但南方军团驻扎的地区大多是贫瘠的不毛之地，要不就是山林之中，他们面对的大的麻烦就是缺少补给。而如果我们能和他们结成攻守同盟，不说对抗让德内尔伯爵，至少可以保证身后无忧。”

    “你是说玛达拉？”

    贵族少女点点头。

    “办法是好办法，”布兰多用羽毛笔无意义地羊皮纸上涂涂画画，目光集中于窗外一点，仿佛思考什么，“只是南方军团至今泥潭深陷，与玛达拉一战之后早已与外界断绝了联系。甚至这个编制还存不存都是一个问题，即使存，如何联系上他们又是一个问题。”他的笔尖停了下

    来，吸了一口气，“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运气，因此这个办法只能作为一个备用的考虑。我可以向格拉尔斯山方向派出人手，但得到任何确切消息之前，这都只作为一个保险的手段。”

    他回过头：“还有别的考虑吗？”

    “大人结识的银精灵如何，可以帮上忙吗？”安蒂缇娜问道，“要说借力，他们就是大的助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