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醉仙居

    “爷爷，他们在哭什么？”

    那个六七岁的小孩，瞪大眼睛看着一切，一脸茫然的问他的爷爷。

    他想不明白，那个人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拔刀杀人。

    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义愤填膺，人数众多的武者，突然就偃旗息鼓，如丧考妣。只能自怨自艾，没有丝毫血性。

    老人满是沧桑的眼中，带着几分同情。他还没有说话，醉仙居的伙计上来了：

    “请让一让啊，我们先收拾一下。”

    两个伙计面无表情，见怪不怪。麻溜的把那个无头尸身，以及远处的头颅收起来，抬了下去。

    很快打扫干净血迹，一切恢复原样。

    二楼的气氛虽然有点压抑，但武者们也回过神来，开始吃喝，小声交谈。

    似乎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孩拉着老人的衣袖，带着一些哀求的语气：

    “爷爷……”

    白发老人的眼神睿智无比，似乎能看透一切迷雾。轻叹一口气，说道：

    “刚才那个人，是九大家族之一徐州林家的武者。应该是客卿之类的身份，有一定的权限代表徐州林家。还有一种可能，他是徐州林家的族人，才敢这么嚣张。”

    对于这祖孙两人，王长生很有好感，也很好奇。

    小孩的习武天赋出众，却至今没有学武。老人异常睿智，身份肯定不简单。

    刚刚那个中年汉子看似冒昧，实际上就是为了他们祖孙而来。说是寻觅良材，看重小孩的学武天赋。但更大的可能，是看重老人的身份背景。

    毕竟老人亲口所说，他认识中年汉子所说的馆主。

    小孩似懂非懂，老人接着解释道：

    “至于眼前这些人，都是一些可怜人罢了……天下亿万人口，又有几人能得自主？即便是皇帝，也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人人不自主，人人都有伤心往事……”

    老人感叹着，却让王长生有些意外。

    看老人之前的表现，不是愿意敞开心扉之人，怎么会这么说？

    难道是真情流露，有感而发？

    如果是这样，他跟皇帝又是什么关系？

    王长生看得出来，老人对九大家族观感很差，以前可能有过冲突。

    想起他们刚才的狼狈可怜，小孩有些于心不忍，说道：

    “爷爷，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刚才那个人？”

    “呵呵……”

    看着天真的孙儿，白发老人笑了笑，带着些许悲凉。

    他宠溺的拍了拍孙儿的脑袋，叹道：

    “你觉得爷爷能阻止他么？阻止了他，他身后还有无数人呢，你觉得爷爷也可以阻止么……你且看着吧，他横自他横，我只冷眼旁观，任其招摇，总有他们自取灭亡的时候……”

    老人的话有些晦涩，小孩自然听不懂。不过王长生倒是听明白了，起身对着白发老人恭敬一礼，问道：

    “听前辈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对彬彬有礼的王长生，老人很有礼貌的回应：

    “呵呵，我是北方人。准备南下魔城，安享晚年。”

    “晚辈在魔城待过一个月，这次也要回去……指不定以后，还会和前辈打交道呢，请问如何称呼您？”

    王长生心中猜测，这老人身份不简单，实力肯定也不弱。能和他们一起回魔城，路上肯定更安全。

    毕竟以黑衣人首领的心性，只要他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王长生。

    小孩闻言一脸惊喜，抢先说道：

    “这么巧啊，哥哥，咱们可以一起去魔城了……”

    被孙子抢先，老人笑容不变，说道：

    “我一介老朽，姓名不说也罢……”

    老人笑意盈盈，拒绝了王长生亲近的好意。

    王长生也不恼，低头打量他的孙儿，只见这小孩已经扭头看着窗外，一脸惊喜：

    “爷爷，你快看……”

    窗外马蹄踢踏作响，刚好奔驰来一群人。所有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排场极大。而当先一人，骑的更是头角峥嵘的异兽，英武不凡。

    这头异兽全身白色，没有一丝杂毛。头上的两个犄角，更是闪着金光。

    所有人都被吸引，不约而同的想：

    “用异兽当坐骑，这人身份不简单！”

    在九州世界，有凶兽、异兽、猛兽之分。

    凶兽一般只在那些环境险恶，人迹罕至的深山大岭里面。比如说落日山脉、百蛮山这些地方。

    在传说中，凶兽有妖兽血脉。但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来了。

    不过凶兽生存的地方人迹罕至，让它们可以独享领地周围的天材地宝。加上活得久远，拥有堪比顶尖武者的战力。

    对于武者而言，凶兽一身都是宝。不管是精血，还是血肉筋骨，都是大补之物，可以归为天材地宝之类。

    异兽就是驯化过的凶兽，血脉之力几乎没了，只保留着某一方面的特性。比如能飞行，速度快等……

    老人见多识广，宠溺的给小孩讲解：

    “那就是异兽，按照古早的记载，异兽也可以飞天遁地。但随着天地元气稀薄，人类武者止步于九品境界，不得寸进，异兽同样忘记了它的血脉之力。现在天气元气恢复，这些仅存的异兽，可能也会慢慢恢复吧……”

    有的异兽擅长飞行，被用作飞兽，进行长距离的旅行。

    有的异兽即便不能飞行，但跑起来也很快，一日千里不在话下。从这里到卧虎山庄，都要不了一个时辰。

    小孩的刚刚还听得津津有味，却很快转移他的热情，指着下面，乐得手舞足蹈：

    “哇哦，那个姐姐好漂亮啊，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

    小孩子声音很尖锐，肆无忌惮的点评，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那个女子抬头看上来，一脸笑意，果然是漂亮至极。

    只见她眼如秋水，眉如春山，明艳不可方物。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大方优雅，令人心折。

    这是王长生来到这个世界，见到最漂亮的女子。

    或者说，是最有前世独立女性气质的女子。王长生莫名其妙的，有种愿意亲近的感觉。

    她虽然只有二十来岁，但看她们行进的队伍，却是以她为主。

    她对小孩笑了笑，又看向边上的老人，目光突然一凛。但她马上回过神来，平淡的扫过王长生，收回目光疾驰而去。

    ……

    “好奇怪，怎么会是她？”

    有刚刚上楼来的武者，惊疑不定的说道。

    “那个女子是谁，兄台你认识吗？”

    “那是王家大长老的孙女王梦君，在王家内部很有分量。作为大长老的嫡孙女，她却很受王家家主的看重。就是不知道她来这里，是奉家主之命，还是大长的命令。”

    “你是说……她是为了卧虎山庄的事情来的？”

    “时间上来不及，可能是凑巧经过这里。作为王家嫡系，她自然要去调查……”

    醉仙居热闹非凡，食客来来往往，基本上都是武者。早就有喜好热闹的人，把城门口的通缉令宣扬开来。

    “整个卧虎山庄，连着孙虎的亲信子弟庄丁仆人，几百人无一活口。可叹那个孙虎虽然心黑手狠，但也是九品武者，居然一夜之间就没了。”

    孙虎杀人夺庄，雀占鸠巢，自然不会有多少好人缘。但作为紫云城有名的地方势力，被人用这种手段除去，也让人觉得可悲可叹，心生同情。

    作为亲历者，王长生无疑知道更多，但他不敢说一丁半点。而是竖起耳朵，听其他人的议论，收集信息。

    “须知人外有人，九品武者又咋样……卧虎山庄的事情，听说巡查的人天刚亮就发现了。在孙虎尸体的背后，有两个漆黑的掌印，对方明显是个凝煞的大高手。”

    “这倒也是，凝煞武者虽然没有突破境界，但也不能算是九品武者了，而是半步宗师……”

    在天地元气稀薄的几千年里，武者突破无望。就有九品武者做出尝试，把天地中那些剧毒煞气，凝炼进内家真气之中。

    这种手段很凶险，一个不慎，就会把自己搭进去，玉石俱焚。但只要凝煞成功，每次出手都会威力大增。

    九品武者是否凝煞，可谓是天差地别。

    “卧虎山庄，不是扬州第一个被灭的庄子，可能是第九个还是第十个……一叶知秋，其他几州，当然也不会太平……”

    白发老人感叹一句，转身拉着小孩慢慢下楼。

    小孩似乎不情愿离开，却也犟不过他爷爷，回过头来对王长生说道：

    “哥哥，再见。”

    “好，有缘再会。”

    ……

    王梦君等人走远，这祖孙两人也离开，王长生失去继续观察的兴趣。

    恰好伙计送饭来，王长生这才安静的吃饭。

    却在这个时候，外面街上传来大惊小怪的声音：

    “大家都来看看啊，从帝都传来的英雄榜。新鲜出炉，还热乎着呢。一个金币一本，大家都可以买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上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