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的绝望

    “大哥哥…”

    绵绵从梦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睛，缓缓望向可可利亚。

    不知为何，自己也梦见她的那些记忆。

    小萝莉有些嘟着嘴，难以言喻的难过充斥胸膛，情绪有些低落。

    只是她有些不解。

    “可可利亚为什么选择与星核合作？”

    难道可可利亚不清楚，这一切都是星核带来的灾难吗？

    与星核合作，无异于葬送前程。

    自掘坟墓！

    张十三深深叹了口气，没能从记忆的情绪走出来，他揉揉小萝莉柔软秀发，低声呢喃：“绵绵，你作为一个知识载体，被你妈妈植入了太多知识，这种感觉你或许不会懂。”

    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苹果。

    “喏，这个给你…先别吃。”

    他阻止小萝莉动作，提醒：“假如它不是一枚苹果，只是外表和苹果差不多的东西，实则是一个【谜团】。

    从未有人见过它，谁也不知它有什么作用，你会毫不犹豫地啃上一口吗？”

    绵绵盯着手里红彤彤的东西，摇了摇头。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个类似苹果的东西，会让整座宇宙毁于一旦，你该怎么办？”

    “搜索封印它、解决危机的办法。”

    “但你翻遍脑海记忆，都没有关于这个苹果的信息呢？”张十三追问：“于是你跑遍整个宇宙，依旧没有关于它的信息，这次你该如何解决？”

    这次轮到绵绵沉默了。

    一个全新的、完全超出认知的东西，答案当然是解决不了。

    “这颗苹果摧毁了你的家园，让你的朋友、亲人面目而非的死去，听从你命令的士兵们更是尸骨无存…

    你日日夜夜望着死亡名单、灾害越来越严重的最后一座城市，还有每天都要面临的数不清的战报、怪物与裂界，你却无能为力，你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偌大的城市，这么多民众，还有随时因为自己命令而死去的士兵们。

    每个人看向你时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那些义无反顾、源源不断选择牺牲的士兵们，在临走前幻想着未来没有灾难的世界；孩子们会喋喋不休地憧憬，投来无比崇拜的目光，并询问着城市之外是怎样的光景…

    “但你发现无论怎么做，情况不会有所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你辜负了所有人。

    你也像一只无头苍蝇，但你不能展露任何胆怯，更不能退后一步。

    这种孤独与绝望只有她能体会。

    而星核的承诺，对她而言是一块可望而不可即的甜美蛋糕，也是无尽黑暗里的一缕曙光。

    作为快要濒死的人，无奈而绝望的、拼尽全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便她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答案。

    她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她害怕自己失去最后一缕光芒，再次陷入永夜。

    “所以我不怪她，也没有资格怪她，无论是谁站在哪个位置都是一个死局。”

    张十三感受着胸膛一滴滚烫热泪，他右手轻轻将娇躯揽入怀抱，即便感受轻微颤抖也没去理会。

    可可利亚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

    她跟着张十三重温记忆，那些记忆犹如一把把尖刀刺入心脏，让她难以呼吸。

    尽管可可利亚自认坚强，能够抵挡住回忆带来的伤害，毕竟经历过一次，还有什么刀能伤害自己呢？

    但张十三这番话，却如一颗子弹击穿她所有防线。

    她这么多年搭建出的、一层又一层的冰霜护甲，轻而易举地被击破了。

    掩埋心底多年，自己都要忘记的秘密，被张十三全数挖出。

    没人理解她的孤独。

    没人明白她的压力。

    所有人似乎只能看见…大守护者是如此的耀眼。

    可深藏在心理与精神上的折磨，日日夜夜的、反复出现拉扯她的焦虑，谁又能看得见呢？

    担任大守护者这么多年，她早就忘记安全感是什么东西，却又为所有人提供了安全感——

    大守护者这个词，仿佛成为了无所不能的代表。

    张十三穿过记忆将她的“心脏”挖出，无疑斩断她内心最深处、最不愿意让人提及的紧绷着的弦。

    “原来是这样…”

    绵绵感慨点头，她搜索了一下相关记忆，发现大哥哥所言非虚。

    星核腐蚀过很多星球，那些星球的本土居民也想过很多办法自救，但有效办法寥寥无几。

    它们被永远地困在“低认知”维度，一辈子也无法处理星核问题。

    “或许星穹列车出现的意义就在于此吧。”她心想，很快又反应过来：“等等，按照大哥哥的说法…星核猎手，似乎也在针对星核，不惜一切代价盗走、处理星核。”

    难怪大哥哥第一次见卡芙卡，断言她不是坏人。

    还说道路不同，到最终目的相同。

    绵绵悟了！

    跟着大哥哥出来，果然能开眼界啊。

    “好了，这枚苹果你先吃着吧，我要继续将她体内的星核之力引出来…这副身体被星核腐蚀得太久了，还需要很多时间。”

    “不然迟早还会变成那副怪物模样。”

    怀中娇躯明显颤了颤，以旁人难以听见的声音，靠在张十三耳边呢喃道：“谢谢。”

    “好好休息，不必担心贝洛伯格…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希露瓦正在安排一切。”

    提起希露瓦，可可利亚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明显紧了紧，但只是在他胸膛点头，并未说太多话。

    她太累了。

    变成怪物后，无论意识还是肌肉都不听指挥，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控制的感觉极其恐怖，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困意席卷全身，但内心却没有任何不安，相反她感觉轻松无比，从未有过的安心！

    不知不觉，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梦里。

    她似乎梦见曾经的未来…

    如果张十三没出现，她将会命令铁卫通缉天外异客，布洛妮娅因此进入下层区，回来之后与她争论、抗议。

    自己没办法，只能动用星核之力同样腐蚀布洛妮娅。

    她失败了。

    天外异客救下了布洛妮娅，同时自己完全被星核腐化成怪物模样，失去理智、失去自我。

    那时候的她，真的好丑。

    虽然比裂界里的怪物好看一些，但与人类的她相比，还是很丑。

    在那之后，希露瓦砸碎了自己送给她的电吉他，天外异客封印了星核，灾难似乎结束了。

    贝洛伯格也得到了真正的拯救…

    呼——

    可可利亚从梦中惊醒，额头冒出一颗颗冷汗，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环抱住眼前少年，回应着身前温暖。

    “做噩梦了？”张十三观察她的汗珠，细心用袖口为她擦去，温柔祥和的口吻安慰：“一切都会过去，就像外面这场寒潮风暴，吹了几百年…依旧会结束。”

    “对不起。”

    这是可可利亚的第二句话，她死死抱住少年，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张十三脖颈。

    她发现自己错得是多么离谱，若非张十三…梦中的场面一定会成真吧？

    “可可利亚，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少年环着她轻拍后背，口中灼热的气缭绕她耳畔：“你不必对谁道歉，之前我说你不配成为大守护者，只是激将法的气话。”

    “换成别人…大概率不如你。”

    可可利亚缩了缩脖子，她欲要开口，冰屋外唰唰响动两声，那声音在大雪之中格外“悦耳”，几乎瞬间传进三人耳里。

    绵绵下意识飞出去观察，顿时脸色大变——

    “不、不好了！”

    “外面突然冒出好多怪物，我们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