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幻象

    宁静祥和的原野冒出来这么多野兽，林风看得心里直哆嗦，好在它们井然有序，没有冲撞。

    嗡嗡嗡！

    结界上光影幻化，显示出人族和妖族战争的场景，红光越过结界，被扫中的野兽凭空分解成血雾，悄无声息地消失。

    “血煞是什么？”

    后面的情形很诡异，图兰朵还是赤脚在跑。

    “别跑了，用你的修为啊！”

    “我也没有修为！”

    都快急哭了，图兰朵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秘密，林风没想到她也没有修为，只是一愣神的工夫，血煞已经笼罩而来。

    “走！”

    要命的时刻，林风还是把她推了出去，反正都跑不了，他干脆回头，要看看这血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看，就是满眼红光！

    “杀！”

    “杀！”

    幻象丛生，这是一片杀戮战场。

    各族高手穿过他的身躯，漫天法术灵光落在头顶，当林风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象，心底升起无边的杀意。

    “杀！”

    仰天怒吼，双眼红光爆射，林风大手一挥，附近的红光化作一把造型古怪的血色长刀。

    “杀！”

    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只要是妖族，他提刀就砍杀过去。

    意气无尽，杀心难止，林风疯狂杀戮，一个个妖族被他砍翻在地，红光就像找到了发泄口，汇聚在他身旁，形成一个实质的人形血水。

    杀，杀光他们，为人族报仇！

    置身战场，无所不能，林风心意所致，就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他在四处救人，他在疯狂杀戮。

    妖族实在太多了，杀了一波又一波，天上地下，都是妖族的人，幸存的人族高手，开始被对方有针对性地围猎，林风到处救援，照样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不，你们撑住，等等我！”

    末日孤存，一个个人族灰飞烟灭，让他感觉到自己就像被遗弃的孤儿，突然想起自己从小一人，这种孤独和恐惧更让他无法面对。

    这种感觉一起，他就再难心境如一，杀心不再纯粹。

    周围不断有人族高手被妖族残忍肢解，林风再也压不住害怕只剩自己一个的恐惧。

    不！

    挥刀向前，他无力地看着同族被杀！

    妖族的攻击穿过他的身躯，造不成任何伤害。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们活过来啊，一切都是假的！

    原地发疯，林风胡乱劈砍，可惜，哪怕知道是假的，他也阻止不了同族一个接一个陨落。

    “妖族！”

    他已经恐惧退让，鲜活的生命还是逝去，林风又想通过杀戮，减缓同族被杀的速度！

    哈哈哈！

    呵呵呵！

    他一有这种念头，周围就传来妖族的嘲讽，心中软弱过，他连开口怒骂都做不到。

    “不要相信他们！”

    “对，相信你自己，为自己而活！”

    “我们已经死了，你们要杀光妖族！”

    剩下的人族也看出林风的无力，他们放任对方攻击自己，张开手臂。大步流星赶来，想把林风保护在自己的臂膀之下。

    血气所化，高大的身躯并不能抵挡住伤害，被攻击分解成虚无。

    一个个人族前赴后继，看得林风不断后退。

    不，不要，你们不要再过来了，让我死，让我去死！

    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别人为自己而死，林风真的疯了。

    啊！

    杀！

    诡异的血煞里，只有他一人面对虚幻的千军万马，图兰朵跌坐在不远处的地面，惊恐地看着林风疯魔，大杀特杀！

    他要找人拼命，妖族不给他机会，游走各处，他们有机会就击杀幸存之人，林风就像被遛狗一样玩弄，空有无尽的力气，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傻瓜，在这里，你是无敌的，要看清楚自己的本心！”

    一个高大的人族男子扑过来，把林风保护在怀里，等他听到声音抬头，男子已经化作神玄月的模样！

    “真的是你吗？”

    她被人轰爆身躯的场景就在眼前，林风下意识伸手抓住。

    穿过迷幻和虚无，他的右手摸到了自己的背上，摸到一个冷冰冰的剑柄！

    “是我，杀光他们！”

    神玄月微笑着，眼神里都是鼓励。

    她也会这么虚弱吗？

    那种犹如被母亲怀抱的宁静感觉传来，林风顺势拔出脊柱里的长剑。

    气血如龙，长剑所指，红光血雾纷纷收缩汇聚，迅速在他身上凝聚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暗红色铠甲，各部位连接处游走着黑色和金色的纹路，看起来邪异又强大。

    杀！

    “啊！”

    从心底挤出来的喊杀声，吓得图兰朵不断后退。

    “不要，求求你！”

    眼前的幻象消失，复仇的决心戛然而止，看着满地的残破碎尸，林风看向手里的长剑。

    “不要杀了，我求求你，不要杀了！”图兰朵不顾形象，爬到他脚下，就像一个被虐待了无数次，却又舍不得离开主人的猫。

    “不要再杀了，我们知错了！”

    她的头靠在他的小腿上，诡异的铠甲在缓缓消失，冷风一吹，林风终于发现，那些野兽和小动物的尸体，化作一丝丝血雾，飘进祭坛顶部。

    刚刚还满地碎尸，冲击心神，转眼间一片祥和，结界内外，都恢复了平静。

    铠甲护臂在消失，林风发愣。

    “它们都是我杀的？他们是真正的生灵吗？”

    他确实仇恨妖族，可他很难想象自己会杀了那么多毫无反抗之力，又十分通人性的野兽，此时回想，他感觉自己就像杀了许多人。

    “我不知道！”

    图兰朵悲哀欲死，抽泣着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林风看着手中长剑。

    血色流转，它显得那么邪异。

    通过手臂，他似乎听见了它吃饱喝足的声音。

    本命飞剑，你能杀生，你的主人没有死，对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林风下意识把它往背上一插，长剑自然而然没入他的脊柱。

    悚然一惊，后知后觉，林风往外一拔！

    剑柄早就不见了，他抓到了空处。

    又是一愣，林风心里复杂万端。

    此时，不少受惊的野兽回归，他们不知道结界的厉害，一头撞了过去。

    尸首分离再次上演，无声无息，林风顾不上图兰朵，赶紧沾起一点血液放在鼻尖。

    真的，它们是真正的血肉生灵，老天，我刚刚做了什么？

    一旁的尸体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后来的野兽也明白眼前有诡异的结界，挤压混乱，再不敢往前冲。

    让林风意外的是，它们顺着结界的边界游走，齐齐抬头看着祭坛，这诡异的场景，看得他头皮发麻。

    “朵朵，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看到林风恢复正常，她很开心。

    眼前一切，仿佛是一场祭祀！

    “大胆，何人暗中窥探天机？”

    雷霆暴喝响起，林风头脑昏沉。

    “快走！”

    旁边就是一条小溪，图兰朵拉着他跳了进去。

    明明不足两尺深，可入得此中，林风发现溪流深沉，完全能盖得过自己三四倍的身高。

    鱼虾好奇，跟随着图兰朵，而她也咯咯笑着，伸手逗弄着它们，双足化尾，带着他往更深处游去。

    “朵朵，这也是你特有的本事吗？”

    她带着人，天然避水，林风实在不能相信。

    “对呀对呀，在陆地上遇到危险，我可以躲到水月幻境里面，在水中，我就不用浪费力量啦，怎么样，好看吧？”

    她示意水里的景物，林风木然点头，他不知道是自己缩小了还是这里的山山水水小动物都那么诡异。

    水脉交错，幽而复明，再次看见阳光，林风被带到一个碧绿的深潭。

    翠绿环绕，幽静无声，远处传来海水拍岸的声音，林风看着她四处打量。

    “好了，这里安全，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什么都不想问，他只想赶紧看完神玄月给自己留下的册子，然后毁掉，想办法回到人族地盘。

    看他拿出册子，图兰朵一下子捂住眼睛。

    “你干嘛？”

    对于她对自己的态度，林风着实摸不着头脑。

    “你在这里看，我去帮你放风！”

    感觉怪怪的，他也不敢再耽搁时间。

    神玄月考虑周全，他只是摊开册子，文字流淌，自动飞进他的识海。

    他捧着文字塞进脑海，不远处的图兰朵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

    神玄清心，是她修炼的心法口诀，为什么要告诉我？让我替她找一个传人？

    娘子，我流落妖族，是你故意安排吗？

    心地善良，有大慈大悲，你说的，不就是图兰朵吗？

    他还以为神玄月会给自己留下什么修行功法，没想到除了一些修行常识，便没有其他，倒是留下主修心法，但这只适合女子修炼。

    这种要求，他都怀疑神玄月知道他会遇到图兰朵！

    太虚境，已经可以自感天命，莫非我经历的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为了你还是为了我，我又能做些什么？

    看完神玄月留下的东西，林风淡定不了了。他再傻，也知道神玄月的飞剑不是无故与他相遇，甚至，他觉得神玄月就是要找图兰朵！

    可是，她找她做什么呢？

    书册无风自动，被阳光点燃，林风微微迷茫。

    如果你早有安排，可以直说！

    一路遭遇本就离奇，此时此刻，他不相信都是奇遇。

    他还在疑惑，图兰朵不知从哪儿端来一幅锦绣，绣如圆镜，其中画面唯美，正是他阅后即焚的画面。

    “如果你不是鲛人族等待的首领，我不会梦到你，也不会被指引着与你相遇！”

    一切简直不要太离谱！

    刚有此念，林风闭嘴。

    锦绣之中，那男子是在焚烧书籍，而刚刚，我……

    念头转动，林风顺着她来路看去，从她的角度，或许会认为两幅画面一模一样，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