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认 第331章 杨广唯一的选择

    这个结局，远远超出杨广的预料。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朝廷大军可能战败，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战会败的如此凄惨，损失会如此惨重。

    潼关就这样丢了。

    作为关中门户，潼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杨广才会调遣这么多大军，倾尽全力的防守潼关。

    正是因为他不想轻易放弃关中，可是到如今，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因为最终的结果已经出现。

    那就是朝廷大军一败涂地，接下来，已经由不得杨广选择了。

    此时此刻。

    杨广并不知道，在那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痛恨。

    他对邱瑞等人寄予厚望，他给了他们极大的信任，将这么多兵马交到他们手中，但是，他们却是这样回报自己。

    此刻大军损失惨重，局势已然无法挽回，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或许，如今杨广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拾好行李，抓紧时间跑路。

    否则等到反贼杀到大兴城，他再跑就来不及了。

    从潼关到大兴城距离并不远，如果反贼一路不停歇，或许几天时间就会兵临城下，到时候直接将大兴城围堵。

    杨广只能坐以待毙了。

    种种思绪，冲击着杨广的内心，他忽然有些癫狂的仰天大笑。

    他面目狰狞，大声的喊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朕是真命天子，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显然，杨广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他也相信自己能够让大隋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盛，他要建立一个史无前有的强大帝国。

    可是他的计划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要中道崩殂了。

    现在的他，就仿佛是一个笑话。

    大殿之中的众人，看着杨广此刻的状态，一时间惶恐不安，胆战心惊。

    他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杨广。

    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低下头，希望杨广不要迁怒于自己，没有谁想死在这里。

    很快，杨广的目光缓缓扫过，他打量着大殿中的每一个人，他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

    凭什么上天不站在他这边？

    为什么反贼之中，有如此厉害的高手。为什么哪怕朝廷拥有如此猛将，也无法打开局面，难道这一切早就注定了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让他成为一国之君？

    为什么！为什么！

    杨广心中种种不甘，都用咆哮的形式宣泄出来。他显得歇斯底里，心中愤怒完全无法掩饰。

    或者说，此刻的杨广已经不需要再掩饰什么了，毕竟局势发展到这一步，他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难道他保持冷静，就能挽回局势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恐怕已经有许多人在蠢蠢欲动，他们在图谋如何保全自己的利益，可是对他们来说，谁是大隋之主并不重要。

    这一场怒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到最后，杨广彻底失去了力气。

    他筋疲力尽，颓然的摔倒在地。

    他抬头看向大殿上方，那里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正如他的天子生涯，就犹如过眼云烟，一下子烟消云散。

    虽然现在还没走到那一步，可是对于杨广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他的千古一帝梦，已经结束了。

    除非有朝一日，大隋能够击败反贼，能够将失去的领土都夺回来。

    这一切才能改变。

    否则的话，就算他逃到其他地方，也只能偏安一隅罢了。在后世的记载之中，他杨广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杨广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内心是无比的疲惫。

    原本在此之前，他期待着李渊和邱瑞的好消息，他希望能够改变当今局面。

    事实证明，局面确实改变了，不过改变的是反贼，他们已经突破潼关杀进关中，彻底打破了杨广的幻想。

    不知道何时，大殿之中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进来的人乃是宇文化及。

    他作为杨广的亲信，能够自行进入大殿。当他看见此刻已经丧失力量的杨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他方才已经得到消息，刚知道此事的时候，宇文化及同样惶恐不安，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管宇文化及有什么想法，他对于杨广的忠心，那确实是无法改变的。

    最起码此刻如此。

    因为他和杨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的利益是共同的，是因为有杨广的宠幸，宇文化及才有现在的地位。

    否则的话，他就是人人喊打的奸臣。

    如果杨广当真一蹶不振，那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此刻的宇文化及，并没有掌握主动权，他无法改变什么。

    等到后面，宇文化及之所以选择造反，无非是因为他的力量，已经强过杨广，才能将自己的野心表现出来。

    很快，宇文化及整理了一番思绪，稍微冷静了一下，便是向前拱手道：

    “启禀陛下，虽然潼关已经丢失，但是事情并非无法挽回。

    现如今，陛下应该早做打算。反贼来势汹汹，暂时不可与之匹敌，但是我们仍有大隋半壁江山。

    如果此刻，陛下带领群臣南下，依旧可以执掌江南，伺机而动等到反贼生变，再兴兵北伐也不迟。

    未来天下之事难以预料，如果陛下此刻轻言放弃，那对于朝廷来说，将是巨大的损失。”

    宇文化及侃侃而谈，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劝杨广离开大兴城尽快南下，如此才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要杨广活着，那一切都还有机会，否则的话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更是将大隋的半壁江山拱手让人。

    杨广咬紧牙关，他当然不甘心了。

    只是他很失望，也很绝望。

    明明他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聚集了这么多兵马，只是想要取得一场胜利，结果却无济于事。

    在这种情况下，杨广怎么能够维持情绪稳定，如何能够让自己安静下来呢？

    想到反贼已经进入关中，杨广心中便是一阵恼火，一阵不甘。

    以及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宇文化及叹了口气，他多少也能够猜到杨广的想法。

    原本是胸怀大志，想要登临天子之位，执掌这大隋天下，可是最终的结果，却和他想象中天差地别。

    或许，这就是现实吧。

    此时此刻，虽然有些事情难以接受，但在宇文化及的劝说之下，杨广终于是逐渐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些许精神。

    看见杨广的反应，宇文化及心中一喜，他还真怕杨广铁了心，要在这里玉石俱焚，那对他来说，可没有半点好处。

    毕竟，如果杨广死了，到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

    恐怕大夏这边也不会接纳他吧。

    想到这里，宇文化及很快说道：

    “陛下在此之前，便是有所安排，令人前往江都布置，现如今若是及时南下，反贼也无可奈何。”

    杨广点了点头，怅然叹息一声，说道：

    “也罢，那就这样办吧，令兵马督促城中文武百官，以及百姓随朕一并南下。”

    听得此言，宇文化及露出古怪之色，他万万没想到，杨广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多少有些丧心病狂了。

    可以说，杨广此举多少有些没事找事。

    如果说带上文武群臣，宇文化及还能理解，但杨广竟然想让城中数十上百万的百姓，跟他一起走。

    这未免是太异想天开了吧。

    并且，如果真带这么多人一起走的话，行军速度一定会拖延许多，这对于杨广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恐怕杨广此举，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他并不是真想带这些百姓走，却也不想让这些百姓好过，这才是杨广真正的目的。

    短短时间，宇文化及心中便是思绪万千。不过在杨广面前，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便是毕恭毕敬的说道：

    “陛下圣明。”

    就这样，随着杨广命令下达，玄衣卫和禁军在大兴城内大肆活动起来。

    城中乱做一团，无数人惶恐不安，想要逃离大兴城。

    但是此刻想走，显然是晚了。

    杨广已经丧失了耐心，这些百姓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但是他不愿意坐以待毙，哪怕他要走，也得带上这些百姓走。

    最起码，不可能将这些百姓，轻而易举的交给反贼。

    杨广此举，可谓是闹得天怒人怨。

    但是杨广并不在意，这些百姓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他现在都要放弃大兴城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他倒是想要看看，等反贼到了大兴城，看见这一座空城，又是什么反应。

    ——

    对于杨广的选择，樊虎倒是没有想太多，因为他现在已经拿下潼关，随时可以进军大兴。

    等大军休整之后，他会一鼓作气杀到大兴城，到时候杨广如果没有撤离，必然无路可走，唯有束手就擒一条路。

    以大夏如今的实力，樊虎无所畏惧，毕竟朝廷一方此战大败，损兵折将，再也没有逆天改命的可能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樊虎还心生胆怯，岂不是有些可笑。

    而在潼关之中的这段时间，樊虎也没有闲着，他直接找来邱瑞。

    他知道秦琼和邱瑞的关系，只不过，此刻秦琼已经去了江淮之地，一时半会过不来，他只能先说清楚此事了。

    不管怎么说，邱瑞和秦琼关系特殊，樊虎总不可能轻易杀了。

    邱瑞看着樊虎，不禁有些疑惑，不知樊虎为何将他带到这里。

    沉默了片刻，邱瑞沉声道：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大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樊虎打量着邱瑞，笑着说道：

    “邱元帅不必着急，本王找你过来，自然是有事情要说。不知邱元帅的夫人，可是姓宁？”

    邱瑞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众所周知，倒也没什么好隐瞒。

    而后，樊虎微笑着说道：

    “那就好，本王有个发小兄弟，名为秦琼，乃是当年北齐大将秦彝之子，相信邱元帅应该不会陌生。

    你是我这兄弟的姨夫，说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了。”

    邱瑞顿时面露愕然之色，他倒是听说过秦琼之名，却没有仔细了解过，毕竟秦琼在义军之中，实在是不太起眼。

    换个角度想想，或许是樊虎太过耀眼。

    他没有想到，秦琼竟然是自己的外甥，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离奇了。

    看到邱瑞略显呆滞的模样，樊虎继续说道：

    “邱老元帅，事已至此，你还是老老实实归降吧。如今大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再也没有回天改命的可能。

    你终究是叔宝的姨夫，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日后便好好颐养天年吧。”

    邱瑞闻言，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

    他从没想过，自己是这样的结局，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要战死沙场，结果现在似乎命运走向了另一条路。

    在短暂沉默之后，邱瑞叹了口气，最终做出自己的决定。

    正如樊虎所言，如今的大隋恐怕真的是无力回天了，毕竟遭遇如此大败之后，朝廷根本无法再调集大量兵力来对抗大夏了。

    而大夏在杀进关中之后，实力将会进一步增长，威望也会大大提升。

    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朝廷的实力只能会越来越衰弱。就算杨广能够暂时逃离，但是这种情况又能持续多久呢？

    并没有太多意义。

    此刻樊虎给了他机会。

    虽然在此之前，邱瑞有为国捐躯的想法，但是在战场上，他确实拼尽全力，只不过他不是樊虎的对手。

    所以落得这般结局。

    他对朝廷已经问心无愧了，如果接下来，能够安心养老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毫无疑问，这个结果哪怕放在演义之中，也十分完美了。

    毕竟邱瑞最终的下场可不算太好，虽然他投靠了瓦岗寨，但是在招降尚师徒的时候，撞柱而死，当真可惜。

    现如今，邱瑞的命运已经完全改变。

    在此之前，他是朝廷大将，统领兵马和大夏作战，而现在他却要归顺大夏。

    虽然他不用为大夏作战，但是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此刻邱瑞有些感慨的看着樊虎。

    现在的大夏，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那横扫天下还会远吗？

    等到那一天，这天下会是什么景象？

    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但这件事在实现之前，谁也无法确定，邱瑞并没有多问。

    他望向樊虎，最终说道：

    “大夏的所作所为，老夫其实都了然于心，只是天下之事，终究无可奈何。

    若是大夏当真能够将那些国策推行下去，或许这天下，当真是一派全新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