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兰芳军事顾问团

    岛津重豪方面希望向兰芳政府购买三万支步枪和六十门火炮。

    这个数字倒是没有德川幕府那么大，但是考虑到对方只是地方大名，能购买到这样规模的武器装备已经是财力雄厚的体现了。

    对于萨摩藩远渡重洋来找自己购买军火这一事实，赵学宁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毕竟德川幕府二话不说把七十一万两银子的战争赔款直接压给了萨摩藩，萨摩藩要是不爆炸，赵学宁都看不起这帮人。

    但是话又说回来，赵学宁也听说萨摩藩的财政状况不是很好，德川幕府有石见银山和佐渡金山的矿产作为底气，赵学宁不担心德川幕府出不起购买军火的钱。

    但是这个萨摩藩又没有掌控足够的白银和黄金矿产，他们拿什么作为底气来购买这么多的军火呢？

    于是赵学宁安排了自己的机要秘书王忍前往广州与萨摩藩的使者展开谈判，表示军火可以卖，但是必须要有定金，兰芳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萨摩藩财政状况很不好，是否能拿得出这些钱，他们表示怀疑。

    岛津重豪的使者立刻表示这批武器不单单是萨摩藩一个藩购买的，而是萨摩藩、长州藩和佐贺藩三個藩加在一起，大家一起购买的，三家合力，他们完全可以接受现货现付的这样一个条件。

    只要兰芳愿意卖，黄金也好，白银也好，绝对不缺。

    王忍返回之后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赵学宁，顺便还表示这个使者说了一句话，让他印象很深刻。

    “不拿这笔银子买武器装备，难道要把这笔银子无偿送给幕府用来赔款吗？”

    赵学宁听后连连点头。

    “有这样的认知，倒也不担心他们会赖账，而且他们真要是赖账，咱们就去武装讨债，我倒不信他们能打过咱们的武装讨债队伍，一旦打败了他们，咱们可以十倍二十倍的把损失要回来！”

    于是赵学宁一锤定音，决定把武器卖给他们，他们要武器，兰芳就愿意卖。

    但是因为赵学宁对这帮人没什么好感，他们也是赵学宁必须要铲除的对象，所以民安式击发枪就不卖给他们了，仅仅只售卖滑膛燧发枪，连线膛的都不卖给他们。

    以此，用一批次品从他们身上狠狠的赚一笔钱出来。

    这两笔生意谈成之后，兰芳又狠狠的赚了一笔钱，并且以此为契机，赵学宁开始决定执行在暹罗曾经执行过的策略，即向日本派遣军事顾问团。

    然后通过军事顾问团的嘴，向德川幕府提出重新招募兵员、训练新军的建议。

    军事顾问团抵达日本之后，军事顾问团团长、原第三兵团连队长、越南人阮向山承担起了这个忽悠德川幕府的职责。

    阮向山率领一百五十人组成的兰芳军事顾问团抵达江户城之后，对德川幕府直属的旗本武士团体进行了一番比较细致的考察，而后拜见了德川家齐和德川治济，提出了关于重新招募兵员组建新军的建议。

    对于这个建议，德川家齐和德川治济都感到很不理解。

    且不说德川幕府的这个阶级分明的政策传统，在他们看来，武士才是军队的主力，也只有长期进行武器训练的武士才能更好地执行战场上的任务，农民只会耕地，没有其他的特长。

    用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组织军队，怎么可能是武士军队的对手呢？

    什么出身做什么事情，出身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以及方方面面，丰臣秀吉这种农民出身最后却能做大名的情况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已经不可能出现了。

    所以德川治济表示拒绝。

    “幕府有旗本作为武装，他们都是些很有能力的武士，有军事训练的经验，绝对比农民还有矿工要好，武士才会负责打仗，农民怎么会打仗呢？”

    阮向山对此只是笑了笑。

    “兰芳军队的主要兵员来源就是农民和矿工，这支军队对上贵国的武士，结果怎么样呢？”

    阮向山的反问，把德川家齐和德川治济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这个回答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笑，阮向山随即给出了自己的专业的理由。

    “我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并不是怀疑武士本身的武艺和军事技能，我知道贵国的政策传统，武士负责打仗，农民负责耕地，泾渭分明，但是我认为，在服从以及纪律性这一方面，这群武士远远不如农民和矿工的。

    就我们兰芳本国的经验来看，想要编练成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军队，对于兵员素质的要求也是很高的，甚至可以说有决定性的影响，兵员素质的好坏，决定了一支军队能否成为真正的强军，这绝不是胡说八道。

    大明时期，名将戚继光曾经在自己编写的兵书里面提出过兵员最佳的选择，其中首选是矿工，然后是农民，最次的是城市里的市井游民，市井游民不能招募到军队里，否则不但自己出问题，还会带动其他的士兵一起出问题。

    城市里的这些人身上沾染了市井习气，非常的刁钻油滑，且普遍不愿意吃苦，喜欢占小便宜，他们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逃避训练，欺骗军官，甚至在战场上带头逃跑，置军队的胜利和国家的生死存亡于不顾。

    戚继光原先也不知道这一点，带着这样组成的军队上了战场，结果士兵带头逃跑，把他一个人撂在最后面，他差点为此死掉，于是他才意识到训练军队最开始的工作就是要挑选兵员，挑选之后才是军事训练。

    恕我直言，在我考察了贵国的武士集团之后，我发现这些武士就是戚继光书里的那些市井游民。除了更加的好勇斗狠之外，与市井游民没有什么区别，且他们往往自视甚高，对于自己的所学有一种迷样的自信。

    据我们估计，他们未必会接受兰芳式的训练，就算接受了，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抵触情绪，训练军队最好的是在一张白纸上作画，如果这张纸本身已经写满了别样的图案，继续进行绘画一定比不上在白纸上作画。

    若是幕府需要一支强大的听命令的有作战能力的军队，那么我建议挑选合适的矿工农民组成这支军队，之后最多两年，我所带领的兰芳军事顾问团就能把一支三万人的合格的军队交给幕府使用，他们一定能征善战。

    至于这群武士，恕我直言，在专业的军官眼中，他们已经无可救药了，若要把他们训练成兰芳军队一样的能征善战的军队，起码要三年以上的时间，而且耗费会比从零开始训练更大，产生的冲突也会更多。

    在我看来，把他们集中在一起训练一些简单的技战术，让他们成为一支普普通通的能够管理治安的军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要成为能征善战的精锐军队，除非他们完全舍弃本身的坏习惯，否则难度会非常之大。”

    阮向山的这一建议让德川家齐和德川治济陷入了沉思。

    当然德川家齐懂的不多，本身也没有很大的决定权，决定权在德川治济手里。

    德川治济仔细想了想阮向山的建议，逐渐意识到阮向山说的好像的确有点道理。

    德川幕府作为根基而重视的旗本武士集团在最开始的确很强大，但是经过多年的和平，他们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剽悍善战。

    从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时期开始，幕府军已经开始退步，镇压一个岛原之乱都打得气喘吁吁。

    岛原之乱以后，日本长期和平，旗本集团因为没有战争而疏于训练，疏于训练而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除了吃喝玩乐，也没有其他可以消磨时间的方法。

    可以说时至今日，德川幕府治下军事武装集团的相当一部分成员已经退化成了类似于市井游民一般的群体。

    他们喜欢吃喝玩乐，恶习满满，好勇斗狠，不服管束，不事生产，动辄就要拔刀相向，想管他们就要做好杀死他们的准备。

    想要将这样一群人训练成优秀的士兵，难度好像确实有点大。

    从专业的军事角度上来说，德川治济完全不是一个专业的军人，他什么也不懂，但是他有一点是比较好的，就是他尊重专业人员，他知道自己不懂，所以不会去给专业人员设置什么难题。

    如果来自兰芳的专业人员认为这群武士的确已经无可救药了，那他们可能的确是无可救药了。

    德川治济到底也对这群武士究竟是个什么德性有所了解。

    传统武士的优秀品德——忠诚勇武在他们身上所剩无几，硬是要形容他们的话，用吃喝嫖赌这四个字来形容应该比较贴切。

    与之相比，那些老老实实的木讷的农民可能真的更加适合训练为一支强军。

    而且一支没有背景的军队，也能更好地为幕府所掌控。

    当前的武士团体已经在地方上形成了相对错综复杂的关系，将新式兵器交给这群人，难保不会产生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夺取军队的指挥权。

    而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一支完全听命于幕府的军队，或许正是幕府中兴的开始啊！

    短暂的思考之后，德川治济认同了专业人士阮向山的建议，他决定按照阮向山的建议招募以矿工和农民为主体组成的新兵交给兰芳军事顾问团展开训练。

    不过，虽然在兵员问题上德川治济可以接受阮向山的建议，但是在军队的控制权以及军官的层面，德川治济决定安排信得过的人去担任军官、掌控军队。

    不能让这支军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兰芳的军队。

    在这一点上，德川治济还是非常明白的。

    于是德川治济决定选一批比较优秀的忠于幕府和将军的武士子弟进入到新军里担任军官的位置，跟着那批农民和矿工一起接受兰芳的训练。

    这样不仅能训练士兵，还能训练军官，等军官们把兰芳军队的训练模式掌握了之后，他们就能甩开兰芳军官单独训练强大的军队了。

    德川治济的算盘打的啪啪响，本人的行动也十分迅速。

    他以最快的速度特事特办，扫清了关于招募农民和矿工组建军队的反对声音，借助当前的紧急形势快速凝聚了幕府的共识，决定从将军直属领地当中选择合适的农民与矿工组建新军。

    对于这一支新军的兵员选拔，德川幕府授权阮向山领衔的兰芳军事顾问团全权负责。

    他们给兰芳军事顾问团很高的薪水，希望兰芳军事顾问团可以“恪尽职守”。

    阮向山当然非常敬业，不过当他深入到日本的农村和矿山等地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身材矮小这个事情并不仅仅只在江户出现，基本上所有的日本人都有身材矮小的情况。

    再加上农民、矿工人等日常营养不良，身材很瘦弱单薄，与兰芳教官站在一起差距十分之大，与他们设想的合格兵员的身体素质相去甚远。

    其实很早的时候兰芳就得知日本国内有禁止食兽肉的命令，而且这一命令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从上层到下层都因为某种禁忌而不能吃兽肉，只能吃鱼肉、鸡肉等等。

    上层其实倒还好，他们虽然也不吃兽肉，但是他们可以吃到鱼肉和鸡肉，身体相对不错。

    但是下层就不一样了。

    普通老百姓本身日子就过得苦巴巴，就算没有禁止吃肉的政策他们也根本吃不上什么肉，对于日本民间，鱼肉和鸡肉都很难得，一条咸鱼甚至可以成为传家宝而存在。

    拥有咸鱼的人家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会取出咸鱼用热水涮汤，然后把咸鱼晾干继续挂着，用热汤做菜做汤吃。

    只有在极端的情况下，人们才会将鱼肉煮熟分给孩子们吃，然而吃完后的第二天，结果往往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在这种情况下，民众的身体瘦弱是很正常的，这一点带清也差不多。

    不过带清子民的平均身高还是比这群日本人要高一些，所以选一些个子高的加入军队之后，只要吃上正常的军队伙食，身上的肉那是很容易长出来的。

    肉好长，身高却不那么容易长起来，因为兰芳的制式步枪有一定的长度，所以身材过于矮小的人是不能参加军队的。

    但是这种在兰芳军官眼中身材特别矮小的人又特别的多。

    放眼望去，日本农田里那几乎每一个人都跟小土豆一样，又瘦又小又矮，偶尔能从矮子里面挑高个，挑出那么一两个个子相对比较高的人，严格算起来，也没有够到兰芳军队的参军身高要求。

    但事已至此，阮向山等人也只能顺势降低参军的身高要求，把矮子里面拔高个这个办法贯彻到底，挑选那些相对来说比较高的人加入到军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