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章 一百六十七年之后的光复

    颜维星一声令下，大军向满清的“盛京”、曾经的沈阳出动了。

    此时盛京方面的确已经得到了有一支军队进攻而来的消息，因为盛京将军都尔嘉已经死了，还带走了大量的军队，眼下盛京只有三千兵丁镇守，最高长官是八旗副都统。

    看着仅剩的三千兵丁，副都统马尔佳很是惊慌失措，不得已动员了盛京周边的全部八旗男丁入伍。

    然后把所有八旗民户迁入盛京城内或者军事堡垒之中，全都集合起来，要搞坚壁清野。

    盛京是满清龙兴之地中的“龙兴之地”，曾是后金首府，这里留存有满清最早的宫殿群落，还有一整套入关之前的制度留存，很多档案，很多代表曾经历史的东西。

    甚至清帝回来祭祖也是住在盛京城内的，所以这里还保留有不少宫廷服务人员。

    至于人口，整个盛京将军辖区也是最多的，关外一百二十万人口，盛京将军下辖就有八十四万人左右，而盛京城周边自然也算是目前关外最大的人口聚落。

    没有了盛京，满清在关外的统治就更像是空中楼阁无所凭依了。

    所以马尔佳和整个盛京的官员都表示无论如何也要死守盛京，然后赶快派人去关内报告消息，请求援军。

    至于来犯者到底是谁。

    根据他们的研讨判断，只有一种可能。

    朝鲜人！

    是卑鄙无耻的朝鲜人趁乱偷袭了我们！

    马尔佳整顿军队之后，和留守盛京的一些官员商议了一下，觉得这群朝鲜人非常可恶，都尔嘉那边之所以失败，肯定是因为不小心被偷袭了。

    他们素来鄙视朝鲜人的武力，认为朝鲜人不能打，很虚弱，就是个花架子，之所以大清不收拾他们是觉得他们没必要收拾。

    但是真要收拾起来，这群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眼下他们虽然打败了都尔嘉，进犯辽阳，但是作为宗主国被藩属国打了反击，实在是太可耻了。

    短暂的惊慌之后，盛京的官员们就感到了愤怒，他们觉得他们必须要狠狠教训一下朝鲜人，好让他们认清楚为什么大清能做他们的宗主。

    于是最初的坚守策略被抛弃，主动出击成为重要决定，马尔佳决定统领两千正规八旗军队和六千刚刚征召入伍的八旗男丁，一共八千人，发起主动进攻，兵锋直指辽阳。

    他们预备拿下辽阳之后就进一步进攻朝鲜，重走当年皇太极的路子，让朝鲜人想起当年曾经支配他们的恐惧。

    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一，马尔佳统领八千八旗军队进攻辽阳，准备收复辽阳，结果正好遇到了准备进攻盛京的颜维星率领的军队，双方打了一场遭遇战。

    遭遇战的结局是没有什么波折的，马尔佳甚至没搞清楚他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他还惊讶于朝鲜军队的火力什么时候那么猛了，八千清军很快就被兰芳军队用击发枪和葡萄弹打崩掉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支关外清军还是挺勇猛的。

    面对严阵以待的兰芳军队，他们毫不畏惧的发起了集团冲锋，步兵正面结阵冲击，骑兵绕后围攻，试图截断兰芳军队的后路。

    兰芳军队还是一如既往的摆出三個空心大方阵，强化火力配备，一边打骑兵，一边炮轰八旗步兵，八旗步兵那边隔着老远，还没到能开枪射击的地方，兰芳军队的火枪就开火了。

    把八旗兵打得血花四溅血肉模糊。

    马尔佳眼见如此大为惊讶。

    他不是没见过火枪，关外八旗军队也有火器，但是打得那么远的火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还是朝鲜军队吗？

    尽管被火枪打得很惨，但是八旗步兵还是坚持向前，要用鸟枪还击，但是走的稍微近了一些之后，葡萄弹射击接踵而至。

    这下死的人就更多了。

    步兵被打得血流成河，那边骑兵也无法威胁兰芳军阵，反而不断被打落下马，想要近距离搏杀，也很难成功，冲到近前还没杀人，就被打成了筛子，偶尔能杀死击伤一两个兰芳士兵，也很快被其他士兵射击而死。

    激战半个时辰之后，清军折损过半，实在无法坚持下去，颜维星又顺势下令展开刺刀冲锋，清军遂全面溃败。

    马尔佳最后只能带着不到三千残兵逃回了盛京，面对紧追不舍的兰芳军队，只能关起城门打起了防守作战。

    兰芳军队也不着急，在颜维星的指挥下以炮兵为主要突破手，一个一个的轰击、拔掉了盛京城周边的军事堡垒，消灭了其中的驻防军队，俘获了里面的人口。

    二月初六，大军正式进攻盛京，以凶猛的火力轰击盛京城墙。

    清军用十七世纪的火炮和十七世纪的火绳枪在城墙上还击，被兰芳的炮火打得抬不起头。

    两天一夜之后，盛京南城墙被轰塌，兰芳军队蜂拥而入，炮火开路猛打猛冲，将所有试图和兰芳军队打巷战的八旗兵丁全部击溃，一路冲向了盛京城内的后金老宫殿。

    盛京城内的官员在这里组织了最后的防线，安排了能找到的全部火炮和鸟枪，要在这龙兴之地和挥舞着日月红旗的“朝鲜军队”决一死战。

    但是挥舞着日月红旗的“朝鲜军队”没打算和他们硬碰硬，直接把火炮推了过来，实心弹爆炸弹葡萄弹轮番上阵，把清军最后的防线炸得支离破碎。

    实心弹汹涌而至，轰开了一个又一个防御工事。

    爆炸弹冲天而起，狠狠坠落，新式火药的爆炸威力一览无遗。

    葡萄弹更是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展开死亡笼罩，所有被笼罩到的清兵都被打成了筛子，死状极惨。

    马尔佳就在这里被一发爆炸弹炸死了。

    清军最后的防线很快就在优势火力的轰击之下全面崩盘，兰芳士兵们发起了刺刀冲锋，呼喊着胜利的口号用刺刀把残余的八旗兵丁全部杀死，然后撞开了老宫殿大门，冲了进去。

    这是盛京老宫殿建成以来第一次被汉人的军队攻打、冲进去。

    这座盛京老宫殿比起京师紫禁城肯定差得很远，但是总的来说规模也还算可以，有提供给皇室贵族居住的前后宫殿群，也有用来散心的花园假山水池，搞出了一片中式园林、江南风情。

    除此之外，老宫殿的东侧还保存着当年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时期的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样式，皇帝和八旗旗主所使用的房屋得到了很好的修缮和管理，周边还安放着为他们立下赫赫战功的各式火炮。

    曾几何时，这里一片宁静，除了皇帝东巡抵达之后这里会热闹一些，长年累月都是安静的，祥和的，褪去了一百多年前的腥风血雨，只剩下一片静谧。

    现在，腥风血雨伴随着浓浓的硝烟味儿回来了，一支军队打了回来。

    失落了一百多年的这片土地，即将被火药唤醒。

    而占领这片土地却无所作为的庸碌无能的统治者，即将永远的失去这里。

    该说不说，或许是因为长年累月生活在冰天雪地人迹罕至的辽东，这里的八旗旗人多多少少还保留了一些当年他们那群创业祖先的剽悍敢战。

    虽然盛京城内已经被兰芳军队打得一塌糊涂，退守老宫殿的一些士兵、八旗民户还是在某些官员关于【保卫龙兴之地】【与来犯者决一死战】的号召下爆发了强大的勇气。

    他们挥舞着钢刀、长矛，举着鸟枪、弩箭，朝着冲锋而来的兰芳军队杀了过去，与他们决一死战。

    激烈的巷战在老宫殿内打响。

    大量旗人挥舞着代表他们所属旗籍的八面旗帜进行勇猛的冲锋，对兰芳军队进行了坚决阻击，竭尽全力试图与兰芳军队展开近距离的白刃战。

    而兰芳军队则毫不客气的使用火力上的优势打击他们。

    士兵们结成战斗阵型，一边前进，一边扣动扳机，不落单，不分散，缓缓推进，残余的旗人虽然竭尽全力，也无法阻挡兰芳军队的前进。

    偶尔有少数几个旗兵冲到阵前，挥着钢刀劈砍而来，等待他的则是前排上了刺刀的兰芳士兵的强悍搏击术。

    兰芳士兵双手握着步枪，轻轻一挑荡开了旗兵手里的钢刀，再一个弓步前冲把刺刀捅入了旗兵的胸膛。

    少数几个冲过来的旗兵就这样被捅了好几个透明窟窿，全数战死。

    其后兰芳炮队赶到，轻型野战炮装填入葡萄弹，对着冲锋而来的旗人们轰然发射，一记天女散花，倾泻而出的铁子把对面的旗人们打得粉碎。

    鲜血浸染了老宫殿的道路，兰芳的火枪和火炮愤怒的轰鸣着。

    喷涂的火舌毫不留情的撕碎了老大帝国最后的颜面，将他们最后的勇气淹没在枪林弹雨之中，清军的巷战很快也全面失败，大量关键宫殿被兰芳军队占据。

    直到这个时候，留守盛京老宫殿的一些太监居然也敢于持刀和兰芳军队作战。

    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的带领下，一百多个年轻太监一起冲向了兰芳军队，被全部打死。

    当天稍晚些时候，兰芳军队把最后残存的八旗军队逼迫到了豫亲王府所在地，包围了豫亲王府。

    前线指挥官调动大炮四面轰击，府内旗人依然不投降，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抵抗，最后被兰芳使用爆炸弹全部炸死，也同时炸毁了豫亲王府。

    至此，盛京老宫殿以及整个盛京城都被攻克了，所有军事要地都被占据。

    但是战斗尚未结束。

    城内八旗民户还没有投降，还有相当多的人选择继续抵抗，其中以镶黄旗、正黄旗和正白旗这上三旗的八旗民户的抵抗最为顽强。

    每一幢房屋都成为他们的防御工事，每一块石头都成为他们的弹药，但凡一息尚存，连老人、女人和尚未成年的男童女童都成为了兵丁，坚决反抗，绝不投降，俨然不可征服。

    为了攻克这上三旗的居住地，兰芳士兵有了一些损失，轻兵突破不利。

    颜维星眼见如此，遂下令集中全部火力，将所有抵抗者杀死，一个不留。

    从二月初八晚上到二月初九下午，兰芳军队先是调动火炮对上三旗驻地进行狂轰滥炸，炸到二月初九上午，几乎已经看不到抵抗者的存在了，才派遣步军进入扫尾。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注定的。

    血肉之躯挡不住火枪与火炮，凶猛的炮击几乎把上三旗居住地夷平，入目所见没有一幢完整的房屋，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

    战后，根据兰芳统计，整个战斗期间，被枪打死、被炮炸死的旗人数量不下四万，城内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激烈的抵抗无以为继之时，又有数千旗人不堪折辱，不愿接受失败，遂在绝望之中要求家人和自己一起自尽，全家殉清。

    或自刎，或上吊。

    如此激烈的对抗结束之后，城内活下来的旗人彻底丧胆，被兰芳的凶悍武力征服，失去了继续抵抗的勇气。

    他们纷纷抛弃武器，跪在地上祈求投降，再不抵抗。

    战前，差不多三十万旗人被用各种方式迁入城中、城外的军事据点内进行坚壁清野。

    战后，一共二十六万多人跪地乞降，放弃抵抗。

    颜维星勒令他们交出兵器，并按照所属旗籍交出花名册，安排人进行点名，数人头，确定具体的投降人数，接着又派遣士兵挨家挨户搜索，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与此同时，又组织投降丁壮处理死者尸体、清洗城内污垢、血迹，将死者尸体堆积于城外数个地方焚烧，又挖坑掩埋，排除疫病发生的可能性。

    至此，盛京，也就是沈阳，才彻底被兰芳军队攻占。

    时隔一百六十七年之后，曾经的明辽东重镇沈阳终于重回汉人政权的掌控之中。

    颜维星很快对沈阳进行了一系列的处置。

    首先是把沈阳老宫殿封闭管理，以保护皇宫内所有建筑、文档、财物，确保这些东西不会受到损毁。

    根据他的初步了解，清军入关之后，历代清帝时不时的就会翻修老宫殿，还会送来不少珍宝、文档储存在老宫殿，所以兰芳军队在沈阳皇宫的仓储之中发现了大量珍贵文档、古玩字画和金银珠宝。

    至于人，也好处理。

    首先把投降人群中的官员拖出来，全部枪决。

    接着把投降的旗人男女分开，男人安置在城东，女人安置在城西。

    男人在兰芳军队的看管下从事清洗城池、修缮城墙等重体力劳动，女人则被要求为兰芳军队和朝鲜军队处理后勤事务，清洗衣物，缝缝补补。

    口粮定量供给，按照最低限度供给，给他们保持在饿不死的状态之中，且要求他们满负荷劳动，免得他们有多余的精力想着闹事、逃跑。

    二月十四日，颜维星率众抵达盛京城外的三陵地区，率众炮轰三陵，并用火药炸开三陵，进入其中将所有陪葬财物、文物带出来存放在老宫殿之中，随后堆放火药，彻底炸毁三陵。

    炸毁三陵之后，颜维星在这里立碑，将过往事件和今日自己炸毁三陵的事情做了描述，以为纪念之用。

    又在此处举行祭祀典礼，祭奠当年激烈的辽东战争中丧命于此的数百万魂灵，告诉他们家园已被夺回，可以安息。

    之后，颜维星觉得这样还不足以实现杀人诛心的目标，于是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办法。

    他找来了二十个被俘获的旗人青壮，给他们马匹和粮食，然后把两具从陵墓里拖出来的尸骨交给了他们。

    “把这两具尸骨送去京师，交给你们的皇上，告诉他，他祖先的陵墓太小了，很逼仄，住起来不舒服，我就把原来的炸了，在原址上帮他们扩建一下，让他们住的舒服一点。

    不过这个扩建期间，原来的陵墓就不能住了，所以只好暂时就请他们离开，去京师和他们的后代住一段时间，等我这边修缮结束了，再亲自去京师把这两位请回来。”

    颜维星笑眯眯的对这群人交代了一番，然后把他们放了。

    颜维星身旁的参谋长黄桥看着那群旗人飞快的跑走了，笑了出来。

    “他们能送到吗？不会半路就跑了吧？”

    “估计不敢，背后背着的可是大人物，不送到京师，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弘历老儿看到了这两具尸骨，不会气死吧？”

    “应该不会，听说那老家伙命很硬。”

    颜维星看着黄桥，笑道：“再说了，咱们又没有恶意，只是帮他的祖上扩建一下陵墓而已，但是因为操作不当，工程失败了，又不是故意的，他一定能理解我们的一番好心。”

    “哈哈哈哈哈哈！”

    黄桥拍了拍颜维星的肩膀：“你是越来越坏了！”

    “彼此彼此，我的大参谋！”

    颜维星感叹道：“如此丰功伟绩，能让我来完成，实在是我的荣幸啊，如果不能让这份丰功伟绩为人所尽知，多少有点不合适，对吧？”

    “你说什么都对。”

    黄桥大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