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隐忍

    “放肆，见到皇贵妃还不老实，王承恩，难道你想要受刑吗？告诉你，跟着你那几人可都开了口，说是你有意放长平公主出宫的，还说公主殿下根本就没有说得了什么皇令，这一切都是你在信口雌黄。”

    眼见着王承恩还在胡说八道，董藩可是被气坏了。

    之所以他没有马上去追朱徽娖，就是在他眼中，王承恩的价值更大。

    可是现在，如果王承恩什么都不承认的话，那他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董公公，公主殿下与我说话看手令的时候，跟随我的几人并没有看清，他们又知道什么。”王承恩自不会承认自己说谎。他早就知道，身边之人是不可信的。

    别看这些有品阶的太监，在人前时人五人六，但他们最是没有骨头之人，但凡是受到逼供，那你想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可以说什么，全无节操可言。

    正是有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这一刻王承恩是咬定朱徽娖的离开是带着皇家手令而去。你质疑就质疑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证据不是。至于说对自己用刑？

    别开玩笑了，他可是皇宫太监大总管，秉笔太监，东厂厂公，还是崇祯身边的第一近侍，除非崇祯下令，不然，就算是周皇后都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更不要说只是暂理后宫事物的袁皇贵妃，她更没有这样的权力。

    王承恩是软硬不吃，就是咬紧自己的说词不放口，落在董藩的眼中，他是一点的办法都没有，只好把目光看向到主子袁皇贵妃的身上。

    袁皇贵妃自然也是生气的，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寄希望于董春，可以把朱徽娖给追回来，那时，除非他们提前串了供，不然的话，她倒要看看，这个王承恩到底还怎么狡辩。

    但注定着想法会落空，董春回来了，却是带回来了十分不好的消息，长平公主竟然已经去到了外城。

    “废物。”

    闻听消息的袁贵妃自然是十分的生气，目光看向董藩和董春的时候，那是恨铁不成钢般的说着。

    两人连忙低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事情要和王总管说。”即是朱徽娖去了外城，那是断然追不回来了，袁皇贵妃就决定借着这个机会与王承恩好好谈一谈。

    诚如王承恩所想，他的位置十分特殊，除了崇祯，哦，还有朱常武之外，其它人是不敢把他如何的。

    很快，厅中没有了其它人，只剩他们两人时，袁皇贵妃一改刚才那凌厉的样子，变得和颜悦色般的说道：“王总管，本宫不知道你为何要私放长平公主离开，本宫也不想追究这件事情了，本宫只是想说，王总管难道就这样不看好本宫吗？”

    王承恩被问得慢慢抬起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皇贵妃说笑了，我们都是伺候万岁爷的人，什么看好不看好的。”

    王承恩当然不看好袁皇贵妃。

    一个万岁爷的亲子嗣都没有，确还想着做中宫皇后的中秋大梦，这就是贪婪的表现。

    再说了，王承恩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后宫妃子间的争风吃醋。要说大家都是为了生活的更好，用些计策想得圣心并没有错，可因此而不择手段的去打压其它所有的妃子就有些过了。

    看看周皇后，主掌了这么多年中宫之事，也从来没有见她对其它的皇妃赶尽杀绝。

    袁皇贵妃自从暂管后宫以来，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妃子都被各种原因所打压，甚至有的干脆就被打发到了冷宫。这就是无法容人的表现。那跟着这样的主子，你有用还好，一旦有一天，老了无用了，怕是下场定会非常的凄惨。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王承恩去信服，又怎么可能会让他跟随呢？

    袁皇贵妃自认已经放下了身段，但显然王承恩并没有听进去，反而和自己打哈哈，这就让她非常的不喜。在看向对方的时候，眼中流露的全是憎恨之意。

    得不到就毁灭。

    即是给脸不要，那以后就全力打压便是，也好让其它人知晓，敢拒绝自己的好意，那是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王总管说得不错，我们都是伺候万岁爷的人。好了，你回去吧。”袁皇贵妃强压了心头的怒火。她是很想现在就命人收拾了王承恩，但对方的身份实在是太高了，高到即便是她想要动手，也有太多的顾忌。

    其实像是王承恩这样的人，想要动他，除非崇祯同意，不然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

    凭着一张厚脸皮，王承恩算是把眼前之事给应付了过去。但他同时也知道，经此一事之后，他是把袁皇贵妃给得罪狠了。对方现在不动自己，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把握而已。

    但从现在开始，对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打压自己的机会，他要小心了。

    就如所想的一般，果然，袁皇贵妃很快就在崇祯的面前告了他一状。说的就是长平公主离宫的事情，按她所说，后宫管理的如此之严，没有皇令，想要走出去难如登天。可若是有人愿意帮忙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完自己的怀疑，董藩在袁皇贵妃的示意下，面向崇祯的时候，就把长平公主离宫时，遇到了王承恩的事情讲了一遍。

    “不会的，王大伴这个人朕很了解，他是最忠心的人，以后不必在有这样的猜测。”果然，崇祯对于王承恩还是很信任的，主动就开口替其解脱。

    但话是这样说的，从崇祯那有些阴晴不定的脸庞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的事情让他多疑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而他们也没有指望着靠一件事情就可以扳倒王承恩，他们只需要不断的种上一颗颗种子，直到有一天，等着它发芽生长就好。

    “对了，万岁爷，我们的人已经查出，长平公主现就在外城的女兵营里，那我们是不是...”董藩没有再去说王承恩的事情，而是话音一转，说起了朱徽娖出宫之后的落脚之处。

    “女兵营。”崇祯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眼中还有过了一道流恋之意。三年前，匪人强闯皇宫，当时朱常武领兵在外，他做为皇帝，身边可用之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而就是这些个女兵来到了皇宫，保护了他的安全，把匪人打走。

    想想那个时候，自己和朱常武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呀。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明越来越好了，反而他们两人间的情感却是越来越糟。

    “万岁爷？”董藩把问题抛了出来，却是没有得到崇祯的回应，便本能的小声问了一句。

    “哦，这件事情需从长计议。或许是长平公主在宫中呆得烦了，想要出去散散心，且先由得她去吧。”崇祯被叫醒之后便给了回答，可是让人意外的，并不是下令要对女兵营动手，而是要先把事情给搁置到一边。

    能成为皇帝者，又怎么可能会意气用事？

    一个公主，就算是再重要，又怎么比得了自己手中的江山社稷呢？

    当然，也是崇祯没有做好现在就与朱常武翻脸的准备。因为谁都知道，一旦朝廷出兵，不管是什么原因，去针对女兵营，那都等同于在向炎王宣战。

    祖大寿还没有入京，内城和皇宫的安全还不敢说稳妥呢，现在的崇祯又怎么会节外生枝？

    因为崇祯的退让，这件事情最终变得了不了了之起来。正在坤宁宫中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周皇后，甚至都做好了死谏的准备。

    后宫是不能干政，但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女儿，那周皇后愿意站出来，别人也就说不得什么了。

    还好，崇祯并没头脑发热，周皇后就放心了很多。要说唯一还让她忧虑的，就是女儿有一天嫁给炎王的时候，怕是得不到她当面的祝福了。

    ......

    长平公主朱徽娖从皇宫中顺利的逃了出去。

    但跟着襄王世子朱常澄却被堵了回去。

    女兵营地，最大的会客厅中，胡云峰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在得知二爷竟然被扣在了内城，不让出来之后，他便义愤填膺般地说着，“且由我带军进入内城，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不可。”

    几乎同一时间，楼禾阳和陈圆圆都是异口同声般的说着。

    最终，还是由楼禾阳开口劝道：“公子现在没有与那些人翻脸的意思。且不说南地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的捋顺，就说江浙地区的大战也没有结束呢，这个时候，我们不宜在开辟新的战场了。”

    “不错，京师的稳定涉及到大明的根本，夫君可是很看重大明百姓的安全，若是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大军的确不宜妄动。”陈圆圆也跟着出声附和。

    “这么说，我们就任由二爷在内城受苦了？”胡云峰一脸不甘般的说着。

    “受苦倒不至于，现在还没有人有胆量敢威胁到二爷的安全，不过就是暂时的失去一段时间自由罢了。”陈圆圆摇了摇头，以着近乎肯定般的口气说着。

    “哎，这还真是窝囊。”胡云峰眼见不能出动军队，自是很不痛快的说着。

    “这不叫窝囊，这叫隐忍，毕竟我们现在不想动手，那些人又何尝敢先动手呢，现在就是比耐心的时候，看布局的时候。再说了，祖大寿不是要回京了，京师呀，还有得乱呢，且在等等看看不迟。”楼禾阳笑了笑，并不以为意般地说着。

    可以预见的是，祖大寿一旦回京之后，就是京师中力量重新洗牌的时候。而在尘埃未落定之前，一动就不如一静了。